夕阳将沙漠染成血色，硝烟在橙红色的天际线上蜿蜒如蛇。
威龙摘下满是裂痕的头盔，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下巴处与血污混合成暗红色的泥浆。
他靠在ZBD25步兵战车的履带旁，战术平板上跳动的数字显示着今日的战损统计。
"十七辆装甲载具损毁，三十八人伤亡……"
他嘶哑地念出声，手指划过屏幕上那些变成灰色的名字，"哈夫克的防线后撤了十三点二公里。"
红狼从战车顶部跳下来，靴底砸起一片沙尘。
他手里攥着半瓶啤酒，瓶身上的标签已经被炮火熏黑。
"赚了。"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精顺着胡须滴落在胸前的勋章上，"用这点代价撕开第二道防线，那群参谋部的书呆子该给我们立雕像。"
远处传来涡轮引擎的尖啸。
三架H-100"火箭天使"无人机呈箭形掠过，机腹下的微型导弹巢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几秒钟后，地平线上升起一团团火球，爆炸的闷响如同远方的雷鸣。
"第七波了。"
威龙抬头望着无人机消失的方向，"后勤部那群疯子到底攒了多少弹药？"
红狼用酒瓶指向后方：一支看不到头的运输车队正沿着临时铺设的钢板路面驶来。
重型拖车上，崭新的ZSL25 NG轮式步兵战车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炮管上还裹着出厂时的防护油纸。
"看见那玩意儿的主动防御系统没？"
红狼的指甲敲了敲平板，调出装备参数，"第三代量子雷达，能在0.03秒内锁定来袭火箭弹。"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尼古丁染黄的牙齿，"比老子的反应速度还快。"
战车另一侧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骇爪半个身子埋在打开的装甲板里，焊枪的蓝光不时从缝隙中迸射出来。
她新改装的通讯阵列像蜘蛛腿般从外骨骼背部延伸出来，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微光。
"喂！技术宅女！"
红狼敲了敲战车外壳，"别把咱们的战车焊成圣诞树！"
骇爪的头盔从装甲板下探出来，面罩上反射着夕阳的血色：
"闭嘴，红狼。"
"我在调试量子加密频道，除非你想明天进攻时被哈夫克黑客当广播听。"
"虽然今天没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是已经有人通报了这一现象。"
乌鲁鲁和牧羊人正在检查新补充的ZBD25。
140mm电磁轨道炮的充电装置发出高频嗡鸣，炮管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阴影。
牧羊人趴在车底，手电筒的光束在主动防御系统的传感器阵列间游走。
"石墨烯复合装甲，激光近防系统，于是升级过的型号……"
牧羊人吹了声口哨，"三个月前这玩意儿还躺在设计院的图纸上。"
乌鲁鲁用扳手敲了敲新安装的智能榴弹发射器：
"阿萨拉前线反馈的改进建议全落实了。"
他指向炮塔侧面新增的装甲斜面，"看这个倾角，专门针对哈夫克的破甲弹设计的。"
战地医疗帐篷里，露娜正咬着绷带给自己骨折的小腿做最后固定。
她的M-6外骨骼像具死去的机械昆虫般堆在角落，左腿支架扭曲成怪异的角度。
医疗官茉剑端着托盘走进来，手术剪在她指间闪着冷光。
"胫骨粉碎性骨折，至少休养六周，看来，哪怕是外骨骼都扛不住坦克炮的冲击波。"
茉剑剪开露娜的作战裤，露出下面青紫肿胀的小腿，"你该庆幸神经没断，不然，我就得给你开刀了。"
露娜抓起旁边的冰美式灌了一大口，冰块在齿间碎裂："明天进攻我——"
"你哪儿也去不了。"茉剑的注射器精准扎进伤处，露娜的抗议变成了闷哼，"蜂医给你改装了遥控武器站，老老实实当后方炮手吧。"
帐篷外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
一辆涂着医疗标志的ZSL25 NG急刹在门前，后舱门"咣当"一声落下。
无名抱着三箱弹药走下坡道，他的外骨骼上新增了不少弹痕，但动作依然利落。
"前线弹药库补充，记得及时领取。"
他简短地汇报，目光扫过露娜的伤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威龙从数据中抬起头：
"无名，我们今天的最后一项任务——D7区的清扫任务完成了吗？"
无名点点头，从胸甲储物槽取出一个数据芯片：
"哈夫克的通讯节点坐标。"
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沙哑，"他们在用民用频段加密，可能是想混入民用建筑。"
骇爪从战车底下钻出来，新改装的通讯阵列像蜘蛛感应器般微微颤动：
"量子扫描仪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相信我。"
"我调整下参数，可以穿透两米厚的混凝土墙识别武器信号。"
夜幕完全降临，山地的气温骤降。
后勤部队架起了临时照明系统，氙气灯将整片休整区照得亮如白昼。
炊事班的大锅冒着腾腾热气，咖喱和压缩饼干的混合气味在装甲集群间弥漫。
威龙把统计完毕的平板递给骇爪，伸展了下酸痛的肩膀。
他的M-6外骨骼挂在专用支架上，神经接口闪烁着自检完成的绿光。
远处，新补充的ZBD25正在做最后的武器调试，电磁轨道炮的充能声如同某种未来野兽的低吼。
"明天……"
他望着星空下那些钢铁巨兽的剪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红狼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手里拿着两盒刚加热的野战口粮。
"吃吧，我亲爱的威龙中校，啊，不对，威龙同志。"
他把其中一盒塞给威龙，"明天的地狱之门还得靠咱们踹开呢。"
战地电台突然响起电流杂音，接着是赵将军的声音：
"全体注意，明日0600发起总攻。目标：彻底摧毁科尔察地区的哈夫克防线。"
无人机的引擎声再次划过夜空，这次是重型察打一体型号的H-150。
它们像嗜血的夜枭般扑向远方，机翼下的导弹挂架满载死亡。
威龙望着那些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突然明白了红狼所说的"赚了"是什么意思——
在这片钢铁与鲜血的赌场上，他们刚刚赢下了明天下注的筹码。
……
黎明前的炮火准备，将科尔察的天空烧成了熔炉。
155毫米自行榴弹炮的齐射如同天神的铁锤，每一次落地都掀起直径三十米的火球。
威龙透过ZBD25的观察窗看到，整片城区的轮廓在爆炸中不断坍塌，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像融化的蜡烛般扭曲变形。
"炮火延伸！装甲集群前进！"
无线电里赵将军的命令刚落下，威龙的战车就猛地向前窜去。
140毫米电磁轨道炮的充能声像一千只愤怒的蜜蜂在耳边嗡鸣。
他的M-6外骨骼神经接口传来轻微的刺痛感——系统正在与车载AI完成最后的战术链接。
"全体注意，D3区发现热源信号！"
红狼的声音从头盔耳机里炸响，"操他妈的有'豹'式！"
威龙的战术平板上突然跳出三个红色菱形标志，AI立刻识别为德制"豹"-3A8主战坦克的轮廓。
这些钢铁巨兽从燃烧的街区拐角处现身，130毫米电磁轨道炮在晨光中泛着死亡的光泽。
"距离800，穿甲弹装填完毕！"
乌鲁鲁的吼声伴随着自动装弹机的金属撞击声。
威龙感觉后颈的汗毛全部竖起。
他亲眼见过"豹"-3A8在阿萨拉的坦克对战中一炮击穿两辆：
"电磁炮首发必须命中！"
ZBD25的炮管突然喷出蓝白色的电光，整辆战车在后坐力下剧烈震动。
炮弹以六马赫的速度撕裂空气，在"豹"式坦克的炮塔根部炸开一团耀眼的火球——但对方的主装甲竟然扛住了这发攻击！
"妈的，德国佬升级了装甲！"
乌鲁鲁咒骂着开始装填第二发。
另一边，三辆"豹"式几乎同时开火。
炮弹呼啸着掠过威龙的战车上方，将后方一栋六层建筑直接夷为平地。
混凝土碎块如雨般砸在装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左翼接敌！哈夫克特种兵！"牧羊人突然大吼。
威龙转头看向左侧显示屏——至少二十名装备外骨骼的哈夫克特种兵正从废墟中跃出，他们手持加挂了榴弹发射器的HK-433步枪，动作敏捷得不像人类。
"深蓝！蜂医！火力压制！"
两辆ZSL25 NG轮式步兵战车立刻从侧翼包抄，30毫米智能榴弹在哈夫克小队中间炸开。
但那些特种兵像蟑螂一样分散开来，其中三人已经跳上了威龙所在战车的炮塔！
"车顶！车顶！"
威龙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他猛地拍下主动防御系统的紧急按钮，车顶的激光近防系统立刻启动——三道高能激光束精准命中攀附者的头盔面罩，瞬间将其变成三个燃烧的火球。
骇爪的通讯频道突然插入："发现敌方电子干扰！量子加密失效！"
威龙面前的显示屏突然雪花一片。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M-6外骨骼出现了0.5秒的延迟——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这足够要命。
"切换备用频道！手动瞄准！"
红狼的ZBD25从右翼冲出，一炮轰翻了试图接近的哈夫克特种兵。
他的战车炮塔上的30毫米智能榴弹发射器正在疯狂倾泻火力，将街道两侧的废墟炸成齑粉。
威龙咬牙切换成手动模式，外骨骼的液压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透过观察缝看到，一辆"豹"式正在调整炮口，直指红狼的战车！
"电磁炮再装填还要多久？！"
"15秒！"
乌鲁鲁的声音已经嘶哑。
威龙知道来不及了。
他猛地踹开舱门，M-6外骨骼的动力系统尖啸着超负荷运转。
在"豹"式开火的瞬间，他跃出战车，肩扛式反坦克导弹的锁定音效在耳边响起。
"去死吧！"
导弹拖着尾焰离开发射筒，与"豹"式打出的穿甲弹在空中交错而过。
威龙看着那发致命的炮弹直奔自己的战车而去，而他的导弹则——
巨大的爆炸声从"豹"式方向传来。
威龙的导弹精准命中炮塔下方的弹药架，二次爆炸将整辆坦克掀上了天。
但还没等他欢呼，就感觉到自己的战车也被击中！
冲击波将威龙掀飞出去。
他在空中看到自己的ZBD25被穿甲弹直接命中发动机舱，燃料被引燃的火焰瞬间吞没了半个车身。
"不！乌鲁鲁！牧羊人！"
威龙重重摔在废墟上，外骨骼的缓冲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
他挣扎着爬起来，正好看见两名幸存的乘员从燃烧的战车中爬出。
但更可怕的是，五名哈夫克特种兵已经包围了他们！
"红狼！需要支援！"
威龙对着无线电狂吼，同时举起R14M战术步枪。
但他的外骨骼右臂关节在落地时受损，现在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侧。
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引擎轰鸣。
一辆涂装怪异的ZSL25 NG像发狂的公牛般冲破烟幕，车顶的遥控武器站喷出致命的火舌——是露娜在后方操纵！
三名哈夫克特种兵瞬间被打成筛子，另外两人刚要还击，就被一道从高空俯冲而下的黑影切断喉咙。
无名如鬼魅般落地，他的M-6外骨骼上沾满敌人的鲜血，手中的战术长刀还在滴落暗红色的液体。
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快速检查了乌鲁鲁和牧羊人的伤势，然后对着威龙竖起拇指。
"东侧清空。"
通讯频道突然传来骇爪的声音，"但发现更多'豹'式增援！"
威龙咬牙站起身，左臂的外骨骼关节发出抗议的摩擦声。
他看到红狼的战车正与另一辆"豹"式对射，双方的炮弹在街道上空划出致命的轨迹。
更远处，GTI的增援装甲集群正在突破最后的路障，爆炸的火光将整个科尔察城区照得如同地狱绘卷。
"快一点，重整队形！"
蜂医的声音突然切入频道，"空军的H-100正在赶来！再坚持三分钟！"
威龙拖着受伤的外骨骼，奔向露娜操控的战车。
车舱内，蜂医正给受伤的牧羊人注射镇痛剂，骇爪则疯狂地敲击着键盘，试图恢复被干扰的通讯系统。
"听我说，"威龙喘着粗气指向东侧，"那里有两辆'豹'式，必须——"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突然从头顶掠过。
三架H-100“火箭天使”无人机如同死神的镰刀俯冲而下，30毫米贫铀穿甲弹的弹幕瞬间将远处的一辆"豹"式坦克撕成碎片。
其中一架无人机机翼下挂载的导弹离架而出，精准命中哈夫克的另一辆“豹”-3A8主战坦克。
"干得漂亮！"
红狼的欢呼声伴随着爆炸的巨响传来。
威龙跌坐在战车地板上，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下巴滴落。
他的视线扫过战场——燃烧的装甲残骸，支离破碎的建筑，还有那些永远静止的身影。
这不是胜利，只是一场残酷战斗的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