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地铁总站的穹顶玻璃已经被子弹击得粉碎，夕阳的余晖透过残破的钢架结构斜射进来，将整个站厅染成一片血色。
威龙背靠着自动售票机残骸，M-5外骨骼系统的液压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的R14M步枪枪管滚烫，弹匣已经换了第三轮。
"东侧清场完毕。
"红狼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伴随着HUD扫描的滴滴声，"十二具尸体。"
威龙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硝烟和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站厅地面上散落着打碎的电子屏幕残骸，几张被踩烂的地铁票浸泡在血泊中。
远处，几名受伤的乘客蜷缩在翻倒的座椅后方，惊恐地望着交火方向。
"牧羊人，报告西侧情况。"
"遇到麻烦了，威龙。"牧羊人的声音夹杂着电磁干扰，"他们用自动售货机堆起了掩体，至少有四把电磁步枪交叉火力...操！"
耳机里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金属坍塌的轰鸣。
威龙从掩体边缘探头，看到西侧站台的星巴克招牌轰然倒下，牧羊人狼狈地从废墟中滚出，战术头盔上多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露娜，掩护他！"
"收到！"
露娜从二楼观景台一跃而下，马尾辫在身后划出一道弧线。
她的R14M喷吐着火舌，精准地压制住哈夫克特种兵的射击点。
子弹击碎了大理石柱，飞溅的碎石在夕阳中如同金色的雨点。
威龙趁机带队向前推进。
外骨骼系统的辅助瞄准将每个敌人标记为红色方框，他的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连续收割着三条生命。
一个哈夫克特种兵试图投掷电磁手雷，威龙的子弹抢先一步穿透他的眉心——
手雷在尸体手中爆炸，蓝色的电弧将周围的金属扶手熔化成扭曲的雕塑。
"核心区二十米！"
骇爪的声音突然插入通讯，"热成像显示祥子在票务中心，但她身边有至少十五个人质！"
威龙的心沉了下去。他打了个手势，GTI小队立刻组成战术队形向前推进。
自动扶梯已经停运，他们踩着满是弹壳的台阶下到中央大厅，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票务中心被改造成了临时堡垒，防弹玻璃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祥子优雅地靠在前台，手枪抵着一个孕妇的太阳穴。
她身后站着四名穿着商务套装的女性随从，每人手中都控制着三四名人质——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穿着校服的中学生，甚至还有个不超过十岁的小女孩。
"啊，威龙队长。"
祥子的声音如同丝绸般柔滑，"比预计的晚了三分十二秒呢。"
威龙的枪口微微下垂，但手指仍紧扣扳机：
"放开人质，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祥子轻笑一声，左眼下的泪痣在夕阳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今天换了一身香奈儿的套装，珍珠项链在颈间微微晃动，看起来像是来参加下午茶会的名媛，而非制造屠杀的刽子手。
"逃？"
她歪了歪头，"我为什么要逃？游戏才刚刚开始呀。"
她突然抬手一枪，子弹擦过威龙的耳际，打碎了身后的电子时刻表。
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时，十五名人质同时发出惊恐的尖叫。
"退后。"
祥子的声音突然冷得像冰，"否则下一枪就不是警告了。"
威龙咬牙打了个手势，GTI小队缓缓后撤。
骇爪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显然在计算强攻的成功率，但最终也不得不跟着后退——
人质太多，而且祥子的站位完美地位于所有狙击死角的交叉点。
威龙的身体纹丝未动，但覆盖在面罩下的脸部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牙关死死咬住，几乎能听到牙齿摩擦的咯咯声。
他握着步枪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红色的电子目镜死死锁定着上方那个小小的身影和那支随时可能夺走幼小生命的凶器。
头盔内置的战术显示屏上，孕妇放大的脸部特写占据了一角，那双盈满泪水、充满无助和哀求的大眼睛，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很好。"
祥子满意地点头，"现在，请各位把武器放在地上。包括那个可爱的外骨骼系统，威龙队长。"
威龙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处，他看不到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
只有冰冷的计算和疯狂的兴奋。就像一只玩弄猎物的猫。
"你知道我们不可能——"
"三秒考虑时间。"祥子打断他，枪口用力顶了顶孕妇的太阳穴，"一……"
红狼的机械臂发出愤怒的嗡鸣。
"二……"
露娜的手指在扳机上颤抖。
"三……"
"放下武器。"
威龙咬牙下令，"全员照做。"
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
当最后一件装备落地时，祥子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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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的选择。现在，请各位再退后十米。"
她打了个响指，四名随从立刻押着人质向前移动，将GTI的武器踢到远处。
威龙注意到其中一名女性随从的左手腕上有樱花纹身——
正是核掩体里假扮护士的那个。
"你到底想要什么？"
威龙沉声问道，"如果是要素世——"
"素世学姐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
祥子轻抚着孕妇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现在轮到我兑现承诺了。"
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遥控器，上面有五个发光按钮，分别标着S、A、R、I、N。
"知道吗？"
祥子按下"S"键，远处传来地铁启动的轰鸣，"香港就像个精密的钟表，而你们……"
她又按下"A"键，第二列地铁开始移动，"不过是齿轮上微不足道的灰尘。"
威龙的血液几乎凝固。
他瞬间明白了那些"货物"是什么——
Sparkle Sprite微型核弹，分别装在五列地铁上，正驶向五个关键节点。
"你们快走，我和她对峙，拦住那些列车！"
他对着通讯器大吼，"通知所有站点立即断电！"
祥子大笑起来，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
"太迟了，亲爱的队长。它们已经切换到了备用电源系统。"
她按下最后三个按钮，"而且……铃铛响了。"
整个地铁站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泡防御塔过载的尖锐警报。
威龙意识到——
祥子根本不在乎人质，她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五枚核弹就位！
"你这个疯子！"
红狼怒吼着向前冲去，却被一名随从的子弹逼退。
祥子从容地退向员工通道，人质像**盾牌般围绕着她：
"疯子？不，我只是个信守承诺的军人。"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替我向素世学姐问好，告诉她……天皇陛下很满意她的表演。"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突然将孕妇推向GTI小队，同时扔出两枚烟雾弹。
当浓烟散去时，祥子和她的随从已经消失在地下迷宫中，只留下十五名瑟瑟发抖的人质和五列驶向毁灭的地铁。
威龙捡起地上的R14M，枪身的冰冷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通讯器里传来骇爪的惊呼：
"威龙！泡防御系统西区节点刚刚离线！五列列车中有一辆已经快要到达IFC站！"
"立刻疏散所有站点！"
威龙转身冲向武器堆，"红狼、牧羊人跟我去追祥子！露娜负责护送人质撤离！"
站厅的应急灯突然全部亮起，将每个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
远处的隧道深处，地铁行驶的轰鸣声如同死神逼近的脚步。
安顿好人质后，GTI特战干员们开始乘坐直升机高速行动。
IFC站外的夜空被泡防御塔过载的蓝光照亮，如同极光降临维港。
佟将军的指挥车停在金融中心正门前，驻港部队的装甲车组成环形防线，将惊恐的人群疏散至安全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味，那是量子病毒侵蚀防御系统产生的副产品。
"所有单位注意！"
佟将军的声音通过量子通讯网络传入每个士兵的耳麦，"IFC站检测到高能反应，立即执行A3疏散预案！"
刚刚降落的威龙站在地铁控制中心的监控屏幕前，画面上的五条光点如同毒蛇般在轨道图上穿行。
他的拳头砸在控制台上：
"切断所有电力！启动紧急制动！"
技术人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冷汗顺着太阳穴滚落：
"不行！量子病毒之前破坏了控制系统，现在还是没能重新维修！主控台被锁死了！"
祥子的笑声突然从广播系统里传出，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没用的，威龙队长。这些可爱的列车现在只听我的铃铛声。"
她的声音带着歌剧演员般的戏剧性，"顺便一提，距离第一枚Sparkle Sprite引爆还有……四分三十秒？"
控制中心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威龙转向监控屏——
代表1号列车的红点已经接近IFC站，而泡防御系统的西区节点恰好位于国际金融中心地下三层。
"威龙！"
露娜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我有个疯狂的想法——旧维修轨道的防水闸门！"
威龙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来了，港铁系统确实保留着七十年代建造的防洪设施，那些巨大的钢铁闸门本是为了抵御台风引发的海水倒灌。
"能远程启动吗？"
"不行！"
技术员绝望地摇头，"闸门控制系统也被黑了！"
威龙已经冲向门口：
"那就手动开启！位置！"
"B2层设备间，需要转动三个压力阀！"技术员喊道，"但那地方现在全是烟雾和——"
威龙没等他说完就冲了出去。M-5外骨骼在走廊里发出沉闷的轰鸣，R14M步枪的枪带拍打着他的战术背心。
电梯已经停运，他顺着消防楼梯一跃而下，每一步都跨过七八级台阶。
B2层的走廊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自动喷淋系统将地面变成了浅水池。
威龙的军靴踏起水花，外骨骼的夜视系统在浓烟中勾勒出设备间的轮廓——
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上面用红漆写着"高压危险"。
"露娜，列车位置！"
"三十秒进入闸门区！"
露娜的声音几乎破音，"西八，它加速了！"
威龙撞开设备间大门，三组巨大的压力阀像沉睡的巨人般矗立在黑暗中。
他扑向第一个阀门，外骨骼的机械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锈死的转盘纹丝不动。
"二十秒！"
威龙从腿袋抽出液压钳，狠狠砸在阀门锁上。
火星四溅中，第一道锁终于松开。
他全身重量压在转盘上，肌肉绷紧到极限，外骨骼的功率指示灯由绿转红。
"十秒！老天，威龙！"
第二个阀门在机械臂的蛮力下终于转动，润滑油脂从轴缝中渗出，散发出刺鼻的化学气味。
第三个阀门是最小的，却锈蚀得最严重。威龙的虎口已经撕裂，鲜血染红了转盘。
"五秒！要撞上了！"
随着最后一声金属咆哮，第三个阀门终于旋转到位。
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剧烈震动，仿佛有巨兽在地底翻滚。
远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接着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撞击——
重达数百吨的防水闸门缓缓升起，刚好拦在疾驰的列车前方！
监控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屏幕上的红点突然偏离主轨道，一头扎进早已废弃的维修支线。
撞击的冲击波甚至传到了控制中心，咖啡杯从桌上震落，摔得粉碎。
"成功了！"
技术员尖叫着调出维修轨道的监控，"列车脱轨了！"
画面中，黑色列车像条垂死的巨蛇般翻滚着撞上停放在支线里的旧车厢。
火花引燃了泄漏的液压油，熊熊烈火瞬间吞没了前半截车厢。
但最重要的是——
它停下来了，距离IFC的泡防御节点仅有三百米！
"防化组！立刻行动！救援人质"
佟将军的命令响彻所有频道，"拆弹专家跟上！"
威龙喘着粗气靠在设备间墙上，外骨骼因为过载而冒着青烟。
他的耳机里传来防化部队的实时通讯：
"发现目标物！金属箱生物锁已启动！"
"需要视网膜识别……等等，箱体温度异常升高！"
"该死，它在自毁程序！快降温！"
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插入通讯——
是素世，她的声音虚弱但清晰：
"密码……是rustybell……全小写……"
防化兵立刻输入密码，生物锁发出"滴"的确认音。
当箱盖掀开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里面根本不是预想中的核弹，而是一个复杂的电子设备，正中央的显示屏上跳动着倒计时：00:00:15。
"量子干扰器！"
防化指挥官惊呼，"它在超载泡防御系统的节点！"
拆弹专家扑向设备，手指在密密麻麻的线路上飞舞。
当倒计时走到00:00:03时，主电源线被精准切断。
整个IFC站的灯光突然暗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装置解除！重复，装置解除！"
控制中心爆发出欢呼，但威龙的心仍然悬着——
还有四列列车在轨道上飞驰！
他按下通讯器：
"素世？你怎么知道密码？"
"因为……"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遥远，"我对祥子知根知底……"
通讯突然中断。
威龙猛地站直身体，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控制中心的主屏幕突然全部黑屏，接着闪出一行血红色的大字：
【第一乐章结束，第二乐章即将开始】
祥子的脸出现在画面中，背景已经换成了地铁总站的某个地下设施。
她身后是整齐排列的金属箱，数量是地铁上的十倍不止。
"精彩的即兴演出，威龙队长。"
她轻轻鼓掌，"可惜这只是个小小的前奏。"
她的手指向身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香港地下城，1967年建造的核战庇护所，正好位于五个泡防御节点的正下方。"
"时间不多了，我就直说吧。"
祥子微笑着凑近镜头，"素世学姐的铃铛声，你听到了吗？"
画面突然切换成素世的实时监控——
她正痛苦地蜷缩在床上，颈间的铃铛挂坠疯狂震动，发出肉眼可见的声波涟漪。
医疗设备全部失灵，护士们惊慌失措地试图按住她。
"病毒……不只是针对系统……"
祥子的声音渐渐淡出，"它也在唤醒某些……沉睡的东西……"
屏幕归于黑暗。
控制中心陷入死寂，只有设备发出的单调滴答声。
威龙缓缓抬头，看向轨道图上仍在移动的四个红点——
它们正按照精确计算的路线，分别驶向港铁中环站、彩虹变电站（R指代的地点）、香港国际机场和立法会新址。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素世颈间的铃铛仍在无人听见的维度震动着，频率与地下城中数百个金属箱的量子锁完美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