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快快地洗去了数月来的疲惫,徐孝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瞬间轻盈了许多。
再次换上一身崭新的、熟悉的太监服饰走出来,菽安跟两名宫女看着他抿嘴直乐。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徐孝先上下审视着自己疑惑道。
菽安笑着道:“没什么,我们上次就想笑来着,没好意思。
只是没想到你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
穿上这一身还真是合适呢。”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徐孝先假装生气道,随即谢过帮他拿衣服打洗澡水的两名宫女,而后便打算往外走。
“等一下。”
菽安在身后喊道。
“怎么了?”
“过来躺下,你这般去见皇上,皇上还是会生气的。”
菽安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徐孝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了,胡子还没刮呢。
铺着毯子的躺椅显然是刚才徐孝先洗澡时准备的。
徐孝先依言躺在了躺椅上,看着菽安那张在自己面前倒过来的脸蛋儿。
“菽安姐你会刮胡子?”
“以前刚进宫时让我们学过,但还没有试过,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也忘的差不多了……。”
“我……你别啊。”
徐孝先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身后的菽安连忙扶住,看着惊吓的徐孝先吃吃笑着。
“骗你的了啦,虽然没有给真人刮过,但捧着冬瓜哪怕是闭着眼睛我都能只刮下一层霜,且不伤任何皮肉的。”
菽安假装嗔怒地白了一眼徐孝先,一只手又拍了拍躺椅示意徐孝先躺下。
“菽安姐,你也知道,我徐孝先能当上北镇抚司的掌印镇抚,可不是凭真本事的。”
徐孝先再次躺下,翻眼由下而上看着菽安微微有着双下巴的脸蛋儿,继续胡说八道道:“可能以前的掌印镇抚都是凭真本事吧,但我可靠的就是这张面皮才混上掌印镇抚的。
所以你可千万不能给我刮破了,要不然破的可不只是脸,而是我的仕途了……。”
“行啦,刚才跟你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
菽安轻拍了下徐孝先的额头,而后俯视着徐孝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再往上一点儿,以前我都是抱着冬瓜放在腿上练的,你这样子不太好……。”
菽安一边说,一边拽了拽徐孝先的肩膀。
徐某人在躺椅上一摇三晃的跟蛆似的往前蠕动着。
很快后脑勺就离开了椅背,不知不觉的躺在了菽安的双腿上。
菽安此时并没有多想,而是从木盆里拿出热手巾轻轻呼着气,低头看着枕在大腿上的徐孝先,提醒道:“忍一下,可能有些烫。”
“没……事儿……。”
徐孝先刚一张嘴,菽安就把热手巾按在了徐孝先的嘴上。
而后看着翻着眼睛无语的徐孝先,不由双手捧着徐孝先的脑袋再次吃吃笑了起来。
菽安身为正五品的尚仪局司宾,在宫里众多宫女、太监中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因而此时能够感受到菽安性格中隐藏的那份活泼与调皮,跟在嘉靖跟前的端庄温婉比起来,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下意识的像往常那冬瓜练习似的,敷上了热手巾后,不由的两手轻轻拍打着。
徐孝先拍了拍菽安的手背,翻眼看着菽安:“这不是冬瓜这是脸……。”
“知道,给你按摩呢。”
“那你给我按按肩。”
“事真多。”
菽安一边抱怨着,一边又拍了下徐孝先的脸颊,而后还是把手移到了徐孝先的两肩上。
“刚才你说你不是凭真本事当上掌印镇抚的,这话你也就骗骗小孩子可以。
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你第一次觐见皇上后,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
菽安一边帮徐孝先按摩一边念叨着。
时不时的因为两只胳膊的发力,上身也会跟着前后摇摆,胸前那一对藏在衣服里的傲人大白兔,便会时不时的撞到徐孝先的头顶。
一开始徐孝先并没有意识到,且一直沉醉于菽安身上散发着的那种淡淡的幽香。
可没几下之后徐孝先便意识到了不对劲,那种来自头顶的触感诱惑着他不由伸长了脖子,像是恨不得直接撞进去似的。
“差不多了。”
就在徐孝先享受着肩膀跟头顶的双重按摩时,菽安轻声说道。
“啊?”
徐孝先有些失落,随即感觉嘴巴一凉,热手巾被拿走,一把锋利的剃刀闪着寒光出现在了徐孝先的眼前。
“哼哼……再敢乱动,别怪本姑娘手里的刀无情。”
菽安低头看着徐孝先,示威似的晃动着手里的剃刀。
徐孝先闭嘴不敢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这娘们啥时候会在自己脸上动刀子。
就怕刚一张嘴人家正好动刀。
徐孝先转动着眼珠子以示回应,菽安得意的秀了一下自己白皙的下巴。
“别动,闭上眼睛躺好了。”
呵气如兰,甚至比朱福媛的桂花味儿的糕点含糖量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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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菽安继续附身,开始一脸认真的帮着徐孝先开始刮胡子时。
徐孝先只感觉眼前的阴影越来越大,呼之欲出的大白兔便向他的额头、眼睛压了下来。
天虽没黑,但已经是布满了温柔芳香的乌云密布。
一份沉甸甸的触感让徐孝先屏气凝神:温柔刀是不是就是这样子?
尤其是两人的呼吸因为菽安的认真与专注,仿佛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彼此的心跳加速,一股异样的暧昧氛围也渐渐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你们先下去吧。”
菽安看似认真专注的帮徐孝先剃着胡须,但小脸蛋儿却是已经红得如同熟透了的蜜桃般,仿佛能滴出汁来。
……
“徐孝先回京了,如今人在宫里。”
严府。
严嵩义子刑部郎中赵文华望着严嵩与严世蕃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
“日落前进京的,刚一进城门就直接进了宫。”
赵文华继续道:“听说在城门口还跟城门卫发生了争执,具体因为什么倒不是很清楚。”
“如此看来,胡守中怕是凶多吉少了。”
严嵩看向赵文华说道。
“不能吧?义父您不是说要把胡守中的案子交给刑部了吗?”
赵文华大吃一惊,这可是前两日严嵩答应自己的。
“腾祥已经好几日没有消息了。”
严嵩淡淡的说道。
“啊?”
赵文华跟严世蕃面面相觑,明显都被腾祥不见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严嵩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严世蕃跟赵文华,而后道:“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今日我还曾对陶仲文旁敲侧击过,可连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过腾祥陪皇上去修道了。
所以我猜测……腾祥的消失可能跟皇上有关。”
“您的意思是……皇上已经杀了腾祥?”
严世蕃肥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况……皇上要是想让一个人消失那还不简单?
以前或许有些难,但如今……。”
严嵩不由皱起了眉头。
如今回想从去年仇鸾通敌叛国到今日腾祥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
就会发现这种不受控的局面,以及皇上手里原本那把钝刀,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其实都跟徐孝先这一个人有关!
陆炳、黄锦虽然对皇上忠心耿耿,但两人却是各有缺点。
陆炳性格有些懦弱,遇事少主见。
仇鸾当初敢明目张胆的欺压他,就足以证明。
黄锦同样对皇上忠心耿耿,且跟陆炳一样乃是潜邸旧人。
可终究不过一宦官,加上这么多年来一直谨小慎微,且不能远离皇上左右。
凡事也从不敢独断专行。
因而锦衣卫跟东厂这两把利刃,与其说是利刃,倒不如说是两把可有可无的钝刀。
至于北镇抚司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年来,除了皇上刚登基时用潜邸旧人时算威风过一段时间。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朝堂对北镇抚司的敌视,从而使得北镇抚司几乎就像是皇上养了一群废物。
徐孝先就不一样了。
“这个年轻人……有点儿东西。”
严嵩喃喃自语着:“当初小看他了。
没想到竟然比徐阶赏识的那叫张居正的庶吉士还有坚韧且有城府谋略!”
“那叫张居正的不已经心灰意冷回家乡了吗?父亲怎么还想着他?”
严世蕃纳闷道。
“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啊。”
张居正感慨道:“当初徐阶虽把张居正所做上疏递了上去,但内阁这里若不重视,皇上对此也不会有兴趣的。
只是不曾想,徐阶这边少了一个张居正,皇上身边倒是多了一个徐孝先。
如今看来,皇上这是寻到了一把上好的利刃啊。”
“依法炮制不行么?”
赵文华思索着道:“既然当初能赶走那位张居正心灰意冷的远离朝堂,那么如今想办法也把徐孝先赶出北镇抚司不就行了?”
“你以为没试过?”
严世蕃没好气的说道:“去年元日前爹跟徐阶两人联手试了一次。
当初即是想试着赶走徐孝先,也是想看看徐孝先在皇上心里的份量。
结果你又不是不晓得,皇上那可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听说也就是在宫里呵斥了一顿便了事了。
还有这胡守中,为何爹一直争取让刑部接手这件案子,不就是想利用胡守中来扳倒徐孝先。
可结果你也看见了,人徐孝先不在京城都能把胡守中给送进东厂大牢。
就这份能耐,你觉得如今朝堂之上谁能有这份恩宠?”
“那……难道拿此人就没办法了?”
赵文华心里却是觉得严氏父子有些过于看重徐孝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