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妩倒吸一口气,仓皇从厕所逃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宁绯,她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指着陆放说,“你再碰她一下试试!”
“你以为你是纪徊前女友我就会给你面子吗?”
陆放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着宁绯道,“这几年混得看起来比之前好啊,宁绯,你瞧着不穷酸了。”
话音未落,宁绯一个巴掌扇在陆放的脸上。
扇完以后,她又一个巴掌,啪啪两下,打得干脆利落。
“一个巴掌替洛妩扇的,还有一个替我扇的。”宁绯搂着洛妩,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放说,“你和纪徊是一类人,都tm是没有良心的畜生。下次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就不只是耳光了。”
陆放被宁绯两巴掌扇得流鼻血,他抹了一把血竟然还笑了一下,“洛妩还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话音未落,高大的身影从她俩背后出现,温樾穿过光怪陆离来到她俩身后,随后抬头看陆放,“陆放?”
看见温樾的时候陆放愣住了,视野在宁绯和他之间来回转,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你和纪徊的哥们好上了?”
“耳光没吃够?”
宁绯抱着洛妩转身,对温樾说,“我们走。”
“宁绯,就算你在能改变什么呢。”陆放说,“洛妩欠我的还不清。”
“嗯。”
宁绯笑得锐利,“那你把她弄死好了,怎么样?她把命还你,她死了算了,我现在给你一把刀,你一刀把她捅死吧。”
陆放的瞳仁一缩。
“别舍不得。”宁绯说,“等哪天洛妩不活了上吊,两手一撒,陆放你还能嘚瑟什么呢?你找谁哭去呢?”
陆放一愣,而后温樾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幽深的眸光看了他一眼,“走了,有些事情,你承受的,她同样背负着。”
陆放的心像是在悬崖边踉跄了一下,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温樾已经带着她们离开了。
他想去追,背后有人猛地撞了上来。
那人像是被谁在追,他一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名字卡在嘴边。
少女对着陆放大喊,“让开让开!”
背后一群人冲来,指着陆放道,“滚啊!”
陆放皱眉,来不及说什么,少女已经对他双手合十拜了拜,“感谢陆少,帮我拦一下!看在安老面子上!”
安老?
陆放想起来了,他在迪拜刚见过这个少女和另一个男人,“白樱?!”
白樱被喊出名字,脚步一顿,陆放说,“薛让到处在找你。”
她晃了晃,接着向前跑,回忆,浩浩荡荡袭来——
昨天夜里,宁绯与温樾沦陷在意乱情迷里的时候,白樱却在生死时速。
被安总强行带来国外这样的社交场合,白樱明白其实就是把她当盘菜,在配对。
这天晚上,不少来宾主动提起身体不舒服提前退场,白樱是其中之一。
“白樱,今晚六点我在迪拜帆船酒店等你。”
白樱在傍晚四点收到这么一条短信,她抓着手机的手晃了晃,发件人信息栏“顾清城”三个大字刺痛了她的眼。
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波澜,白樱笑了笑,将手机收了回去。
顾清城,我对你的喜欢,就快要消耗殆尽了。
晚上七点,白樱被一阵冰冷的刺痛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被人按着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一堆黑衣人虎视眈眈盯着她,而罪魁祸首顾清城,此时此刻正衣冠楚楚坐在床对面的高级沙发上,优雅地勾唇笑着——和她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记起来了,自己六点多刚打算回家的时候,就被人从半路上迷晕了,然后带来了这里……
“看来你还真没打算要来找我。”顾清城笑了笑,那张让白樱颇有好感的脸,如今成了她最大的阴影。
他说,“排场挺大的,得我亲自动手来找你。”
她不是喜欢他吗?怎么发条短信不像条狗似的屁颠屁颠凑上来?顾清城最见不得白樱一副有骨气又毫不在乎的样子,就想把她这幅面具撕碎!
“你所谓的找我,就是把我弄晕了,带来你的房间?”
白樱咬牙,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不正常。
软绵绵的,带着沙哑和暧昧。
当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清楚知道,自己……自己被顾清城下药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顾清城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逐渐靠近白樱,在她周遭投下一片阴影。他说,“今天就是来教训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了吗?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永远都别碰一分!”
“你是来替别人出气的吗?”白樱笑了,她想,这一刻,她大概真的不再喜欢他了,“替别人来报复我?顾清城,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顾清城打了个指响,虽然那一瞬间,心脏深处的确有什么情绪划了过去,可是他忽略了。沉浸在了疯狂虐待白樱的暴怒里,“今天晚上可真是个隆重的场合,你不得不来,自投罗网。好好地享受吧,哈哈,我都不敢想象你的下场了。”
白樱这辈子没怕过什么,唯一的软肋就是顾清城了,可如今,这软肋,变成了刺向她自己的一把刀子!
她咬着牙,在顾清城指挥那群人冲她扑来的时候,用力推开了按着自己的一名黑衣人,并且将黑衣人推向了扑过来的人群,导致一下子打乱了那帮人的阵脚。
她赤脚跳下床,跌跌撞撞拉开门冲出去——
跑,用尽一切跑,这条酒店的回廊有多长,回忆就有多汹涌冲她扑面而来。而身后,是如影随形的地狱诅咒——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我给她下了药,她跑不了多远!今天必须让她身败名裂!”
“快!抓住他!这次不能失手了!”
背后的声音如同利剑一般射过来,白樱踉踉跄跄在酒店走廊里奔跑着,身体深处传来的燥热感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她知道,她快撑不住了。
顾清城……恭喜你亲手打碎了我对你的一切幻想!
呼吸急促,视线模糊。
不……不行,在这里停下的话……
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响,白樱瞳仁缩了缩,看见那里一扇房门正在前后摇晃——显然,这扇门没有关紧。
她咬了咬牙,隐隐约约听到走廊另一端又传来了脚步声,便强撑着意识往那间房跑去,刚刚跑进去,将门一关,原本以为暂时性安全了——
背后就有人压上来,白樱条件反射伸手格挡——“你是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低哑又磁性的男声传来,两人对视的时候,时间如同静止了。
她看到了分外精致的一张脸,白皙漂亮,眼神深处翻滚着汹涌的诡谲。
“对不起先生打扰到你……”那人已经将手伸进来,白樱觉得自己两腿都在发软了,这样被抱着……根本跑不掉……
“我……被下药了,拜托您收留我一段时间,等时间过了——”
门外传来一群急促的脚步声,“妈的,人呢!这么大个人都找不到!”
“监控录像被人入侵了?没办法找?”
似乎有两队人马撞到了一起,无头苍蝇似的各自找不各自的追踪目标。
房间内,“你被人下药了?”
男人抬起头来笑了一声,直直抓着白樱就摔在了床上,她惊呼一声,“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他眯眼笑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倾倒了。
对方喘着气像是忍了很久似的,在**的尽头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样子,还带着浓烈到了极点的笑意,“巧了,我也被人下药了。”
都说好事成双好事成双,轮到她怎么全是坏事撞一块去了!
“不……别,你冷静一下,先生——”白樱无助地仰起脖子,自己这幅受控于人的模样让她觉得无比耻辱,“求求您帮我,不要这样……”
“不是要我帮你吗?”男人喘着气一颗一颗解开了身上的纽扣,眼里带着暗欲,“既然要我帮你忙,就别摆出这个态度。”
混蛋!!!
两个人被厚重洁白的被子盖住,外面的人看过去就是一副起伏的样子,女人带着哭腔的呻吟和男人粗重的喘息让追他们的黑衣人愣了愣。
原来是一对小情侣在做这种羞羞的事情啊?
女人压抑的声音不停地传出来,让房门口的人都有些意外。
“等等——走错房间了,妈的。”急匆匆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黑衣人咒骂了一声,脚步匆匆立刻从房间里撤了出去。
压着她的男人等到门外脚步声彻底走远,才一下子将被子掀开,冰冷的空气从鼻腔钻入,白樱狠狠喘了口气,又被他一把按住了腰。
从假戏真做骗过追杀,到现在的真枪实弹——白樱忍不住一口咬在了男人性感的喉结上,如果她有獠牙,她一定会撕咬开他的皮肤,扎入他的血肉!
直到这场变成失控的欢爱结束,白樱才认命地闭上眼睛。
药效解了,清白也没了……
“该死的……”她听见男人咒骂了一声,“你是第一次?”
白樱死死咬着牙,清亮的眼里明晃晃的都是杀意,“你最好别让我下次碰到你,我发誓我会要了你的命!”
妖孽男子盯着床单上的血迹愣了愣,他烦躁地伸手往后抓了一把头发,露出一张桀骜又精致的脸,男人皱眉,上前给白樱擦眼泪,被白樱一巴掌打开,“要你现在假惺惺?”
“我不是假惺惺。”对于白樱的反抗他有些愣住,没想到白樱骨气这么硬,居然还能咬着牙抗拒他。
男人有着一副相当好看的皮囊,这样的他如果要上床的话,应该不缺女人。
一如此时此刻,他做了坏事,还是一脸无所谓别人抓不抓他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笑得风轻云淡,“至少我现在看见你的眼泪,是认真的心疼,宝贝。”
随随便便就能喊别人宝贝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不逼真一点,怎么骗过别人?你看起来像是会假装**的样子吗?不过我会对你负责的。”
喘了口气,男人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气,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说,“我叫薛让……如果你需要我帮你什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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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白樱哑着嗓子,“我不想再看见你,也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
薛让沉默良久,“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待太久。他们如果察觉到什么,一定会折返。”
白樱瞳仁狠狠缩了缩,就听见他继续,“最好的选择就是现在跑。”
语气轻松得仿佛忘了自己也在被人追捕,更像是一个看客在给白樱出着不痛不痒的主意。
说完他上前,掀开了白樱的被子,刚想说什么,外面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来——
两人双双变了表情,打算应敌,却发现来者另有他人——
“让哥,说好的在楼下大厅等我,你为什么不等人家?”
一个金发大波浪的女人走进来,看见房间里薛让和白樱一个躺着一个站在床边;一个衣衫褴褛发丝凌乱,一个裸着上身解着皮带,顿时尖叫一声,“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白樱的耳膜差点被这声尖叫给喊聋,薛让还没来得及穿上上衣,就在边上皱着眉,“苏媛,你闭嘴安静点!”
“让哥……”苏媛倒退两步,不可置信指地指着白樱,“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床上——让哥你和她……你的衣服呢!你和她做了什么!”
不,苏媛偷偷地给薛让下药,是想要趁着薛让失去理智,把自己变成薛让的人——谁知道居然被别的女人占了先机!
是谁把这个女人带来薛让的房间的?明明这个机会是属于她的,如今却倒为他人做嫁衣!
来不及多想,苏媛就踩着高跟鞋朝着白樱走来,脸上写满了恨意,“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到底和我的让哥在干什么!肯定是你勾引让哥,你太无耻了!!”
白樱强忍住内心的波澜,用理智回答,“这里是薛让的房间,你为什么会正正好好在这个时间点进来?”
苏媛一愣,脸色一变。
白樱攥紧了手指,声音直直扎向苏媛,“还是你早知道薛让会出事,故意等到这个时候来的?”
“你胡说什么呢!”被人戳穿,苏媛一口气没喘上来。
接着就破口大骂,丝毫不管白樱也是受害者,只顾着发泄和辱骂,生怕自己干的坏事暴露——
“你这种女人简直白莲花至极!!现在还敢来说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算什么也敢来勾搭让哥!不要脸了,你这个贱人……”
听见苏媛怒骂白樱,薛让的眼里划过一丝深沉。
可是转瞬即逝,他又笑着眯起眼睛来。
笑得凛冽,直接打断了苏媛的话,“说话给我放尊重点,这我新女友。”
看着薛让的表情,白樱就知道了,这个男人,在苏媛走进来的那一刻,肯定已经猜透了背后所有的真相……他一定知道是苏媛给他下药的。
所以——他这是故意在拿她刺激苏媛吗?
不,她可不想淌他们的浑水!
白樱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就看见苏媛捂着嘴巴,“让哥你……你找新女友?凭什么别的女人就可以!她肯定勾引你了吧!我不信!就是这个贱女人故意勾引你!”
“怎么,就因为你喜欢我。”薛让笑着反问,明明笑着,可是声音冰冷,“我就必须要喜欢你?苏媛,我欠了你?你对我的好感是拿来威胁我道德绑架我的把柄吗?”
苏媛被薛让这番质问逼得说不出一个字来,随后白樱看见薛让转身,上前冲她伸出手,眼里压根没有苏媛,满满的都是她,“下床吧,我等下送你回家。”
苏媛嫉妒到脸色扭曲,张大嘴巴指着白樱,气得指着她的手指头都在哆嗦。
明明薛让被她下了药,机会是她的,可是如今眼前这个女人,居然,居然……!!
要不是为了在薛让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她现在就能找人把白樱腿打断丢到大街上去!这个贱人,她和她没完!
她抢走了她的薛让!
然而薛让不在乎。当着苏媛的面,缓缓握住了白樱的手,“不要怕。”
白樱看了都咂舌,薛让这是明知苏媛的心思还要一脚往地雷上踩——这如果是无意的,只能说明这个男人蠢,如果是有意的……
那也太腹黑和心狠手辣了吧……
苏媛踩着高跟鞋捂着脸跑了,剩下白樱和薛让在房间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么。”薛让依旧是那副笑意,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令他能够随随便便捕获别人的心,他依旧握着白樱的手,还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被吓到了?女朋友?”
“我知道这是逢场作戏。”白樱又拍开了薛让伸过来的手,“我自己会走,不劳烦‘男朋友了’你了。”
第二次。
这个女人第二次拍掉他的手。
薛让的眼底深处划过一丝诡谲,面上还是邪笑的模样,“那我们就当没见过?需要我为你初夜负责么?”
“呵。”白樱强忍着身体的酸痛,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你以为我是那种腐朽的女人?一层膜而已,我还真不在乎。现在社会谁还特意高看这个?”
小东西还挺倔的……薛让脑子里划过这么一个想法,只是看着白樱白皙的脸,他没多说别的。
两个人整理好衣服,互相缄默地走出房门,明明经历了一场生死交融,却装作都不在乎一样——彼此转身,擦肩。
飞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机场的地下停车场内,薛让在跑车马达发出的巨大噪声里缓慢地抽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眉目都逐渐蒙上了一层深邃和阴霾。
“少爷,这一次是被人钻了漏洞,你连夜回国,那个女人要不要我们……”
黑色商务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如同流星般划过,薛让切断电话放下手机前最后一句话是——
“要的,我要她的资料。”
“让哥,你……你对那个女人有兴趣了?”
“肤白貌美大长腿,关键时刻还不拖后腿,这么带感你说我有没有兴趣?”
“……”
白樱经历一夜的生死惊魂,又从国外飞回国内,想去酒吧找自己的伙伴碰头通信,结果在酒吧里被顾倾城派来的黑手党认出,要不是陆放帮忙拦下了,这会她的艳照估计都满天飞了。
从国外追杀来国内,太看得起我了,顾倾城……
想到昨天晚上陆放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白樱皱了皱眉。
薛让……在找她?
从酒吧后门走出去,白樱没和朋友碰上面,她抹了一把冷汗,陆放从她身后走出来说,“你坏我事。”
“打扰到你了?”
“嗯。”陆放说,“你打扰到我和老相好聊天了。她走了我都没追上。”
“算我,欠你个人情。”
“算在你名字上,还是记在安家账上?”陆放眯起眼睛来,好整以暇地说,“我喊你什么好?安小姐。”
白樱脸色一变。
随后低笑,“陆放,你进去两年,自然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我早就,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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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瘸一拐到家的时候,推开家门,里面就走出来一个英俊帅气的男生,只可惜脸上的怒意破坏了他好看的五官,安牧森冷着声音,“去哪儿了?你消失两天一夜了!”
“兼职赚钱。”白樱看都不看他一眼,回答得无比迅速简洁。
“兼职?”安牧森愈发冷笑,“我看你是出去陪男人吧!”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管不了,干脆也不管。”白樱忍着酸胀,换了拖鞋,刚要回房睡觉,就被安牧森一把拽住,“你这是什么态度!寄人篱下是你这样吗!”
可是少年刚说几句话,就看到了白樱脖子上的吻痕,几乎是在瞬间就被点燃了所有的怒气,“你到底去干什么了!你要不要脸!”
“说了兼职兼职!”白樱忍无可忍,甩开了安牧森的手,“没错啊!你的好兄弟顾清城为了帮你羞辱我,在国外给我下药还叫人碰我,我说得够清楚了吗安牧森!”
特意选择在国外动手,是因为可以逃脱惩罚吧!
白樱的声音让安牧森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少年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会的,阿城是我的好哥们儿……”
你看看……所有人都只会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实,而对事情的真相视而不见。
“是啊,你们都一类货色。龌龊到让我觉得恶心。”白樱笑红了眼,指了指自己,那动作如同在往自己身上扎刀子,她说。
“想问我身上脖子上的痕迹是不是?我让陌生人睡了,你满意了吗?你猜我被顾清城下了药,怎么拼死逃出来的?逃出来之后,又是谁替我解药的?安牧森,恭喜你大仇得报啊,一直以来恨不得羞辱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这不,终于成功了!”
“白樱!!”安牧森咬着牙,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最后少年往后退了两步,重重地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我承认我一直想把你赶出我家门……我也承认我讨厌我父亲一直偏袒你,可是……我没想过阿城会给你下药羞辱你……”
“他可是你的好哥们儿,替你出气而已,有什么不可能的?这还说明你俩感情好呢,不愧是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白樱语气讥诮,攥紧了手指,“我的话说完了,我要睡觉了。安少爷麻烦你晚上千万不要来打扰我。没记错的话亲爱的弟弟,你比我小两岁还没高考吧?最近多花心思在读书上哦。”
言下之意,少花心思在耍阴招上面。
安牧森被白樱气得话说都不顺畅,看着白樱走上楼的背影,十六岁正处于叛逆期的少年急于掩饰自己的尊严,闭上眼睛怒吼,“没错!你活该!我就是觉得高兴!你这种女人被下药就是活该!阿城真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白樱的背影晃了晃,像是被无形的刀子从背后狠狠扎中了似的,后来她无声无息关上门,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和视线。
陷入柔软的床垫中,她盯着天花板,直到目光尽头逐渐浸入漫天的黑暗。
顾清城……你为了把我赶出这个圈子,一定要下那么狠的手段吗?
白樱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来到学校,刚走进大门,就感觉到了边上有人在指指点点,还有人对着她露出凶狠的眼神,这样的态度让白樱微微皱起眉头。
靠近学校橱窗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看,就是她!”
“什么人啊,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学霸啊。”
“听说是刚转学来才一个月,凭什么可以去参加论文比赛啊。”
“肯定有后台,把大家的位置都抢走了,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那不是白樱吗……刚转学来的,听说喜欢顾清城副会长,估计是耍了手段挤进比赛名额的,太不要脸了。”
白樱一顿,凑近了一看,才发现橱窗里新贴着一张论文比赛的通知单,参加比赛获得优胜可以获得一次去SYNDICATE财团面试实习的资格。
而参赛名单上,她白樱赫然在列。
难怪会引起无数人的疯狂嫉妒和指责了,她刚转入这个学校一个月,根本就是个无名小卒,在学业上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然而syndicate又是什么公司?那可是辛迪加财团!
别说在H市了,辛迪加财团就算是在这个国家,都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存在。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要进入辛迪加财团,这个全球排名都名列前茅的企业联合组织。
白樱所在学校德诺学府,是H市最高等的学府。
德诺学府每年都会培养出无数人才进入不同圈子的高级领域,而辛迪加财团需要人才,他们和学校达成了长期的合作,辛迪加提供位置和平台招揽,学校负责培养和输送人才。
能够去面试,这是学校里每个人的梦想,然而这个梦想,就被她这个无名小卒,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资格。
有人愤愤不平正常,毕竟白樱成绩太过一般,连个水花都没有。
脑子里想了很多,她抽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就直接出现在这个上面。她不想抛头露面,可是这么一来等于要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于是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是谁贴出来的?又是谁决定的?”
“哎呦,装什么无辜啊。”
“就是,你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吧?就你这样普通的成绩,还能去参加比赛,肯定是内定的。”
“演戏的本事倒是蛮好的,怎么来了德诺学府,我看,隔壁的戏剧学院更适合你。”
白樱看着人群里大家一个一个的冷眼,干脆也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一个短头发女生站出来,指着她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凭什么你能去参加?我实名制反对你参加这次比赛,对其他学子不公!”
“就是就是!我也实名制反对!”
“那我给你们加油。”
面对大家对她的攻击和嘲讽,白樱攥紧了手指。她知道,她越难过,就越要笑,于是她微笑着面对众人,“希望你们反对成功,可以一起打报告去校长办公室,看看学校是如何给出这种结果的。我绝对尊重你们每个人的人权。”
说完,刚才那群叽叽喳喳指手画脚的人瞬间发懵。
她……她几个意思啊!她这话说的,他们怎么接啊!
“死要面子……”站在对面一栋楼学生会会议室里的顾清城看着下面这一切,狠狠咬牙,“这个女人,就是不肯服软认输!”
他故意将她名字写上去,让她变成众矢之的。白樱,这次看你如何在大家面前丢脸!
而下面——
“你就嘚瑟吧!”
“就是!故意在我们面前秀自己能够被学校选中参加比赛吧!”
大家找不到攻击的点,就开始说白樱和学校之间有后台牵扯。
“这份名单来自学校高层的一致审核与推举,最后才敲定下来。甚至连学生会那边都经过了很严格的筛选,你们的意思是——”
不知何时,人群中有道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一伸手就将那份报告单从橱窗里整张撕了下来。他正眯眼笑着,将通知卷成了一卷,有一下没一下地掂在手里,而后面对众人,
“是在怀疑学校的资格?还是在怀疑学校的考核?有些话没证据可不能乱说,我怎么觉得你们有的人是因为自己没选上,就给别人泼脏水,还要连着学校都一起污蔑呢?”
全场哑然!
白樱错愕地看着来到她面前的男人,“薛让?”
薛让好心情地冲她招手,无视周围一片人的眼神,只看着白樱,笑起来妖孽精致,“哟,早上好呀。”
“你是这个学校的?”
薛让没承认也没否认,“闲着没事来逛逛,有朋友今天在这里做实验,喊我来参观。”
说完他回头对着围观群众笑了笑,伸手一扬,那张纸就这么软飘飘地被他丢在了空气里,打着转儿滚到了地上。
所有人可望不可即的名单……被他一手轻而易举地当垃圾丢了。
“好帅的男人啊……”
“是我们学校里的学长吗?不会吧……学校里有这么帅的人吗?”
“啊……难道是大四的学长!太帅了啊!比副会长还要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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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已经有花痴开始窃窃私语,薛让却不在乎,他领着白樱从人群里横穿,走到哪里,都有人不自觉给他让路。
白樱看着薛让的侧脸,“你为什么要帮我。”
“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昨天晚上去调查了一下你的背景。”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薛让脸上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大言不惭地说着,“也就顺路调查了一下……你在这个学校的过去。你挺聪明的。”
白樱眉心一跳,下意识说道,“我刚转学来,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成绩。”
“对。”
薛让笑了,他们来到教学楼下面,等人少了,男人才停住脚步,“乍一看的确是这样,一个新人,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拖长了尾音,他一下子凑近了白樱,那双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异样鬼魅的光泽,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他眼里坍塌。他说——
“所以我才说你聪明,你太高明了……每一门成绩都恰好卡在了及格线上,不偏不倚,总分精确到末位数,能够让你在测试时永远保持在中等水平,不惹人注目,也不惹人讨厌。能做到这个地步除却要估量自己的分数以外,还要准确掌控全校同年级学生的学术水平——白樱,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天才。”
白樱的瞳仁骤然紧缩,薛让靠近她,男性强烈的攻击性气息一步一步打破她所有的防御,“你能完美调控自己的分数,好让你不抛头露面,永远都在人群中显得普普通通。普通人生来只是普通人而已,但是天才,就拥有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人的本事。拥有这样本事和手段的人,你说……辛迪加财团,会放过吗?”
白樱呼吸加速,“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没关系。”薛让两手一摊,好似白樱这种反应就在她预料之内,所以坦然接受,“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这种时候,唯有闭嘴,才能不暴露任何马脚,不否认又不承认的态度,才不会出错。
于是白樱沉默。
“你真可爱。”
薛让伸手摸着白樱的脸,明明是一张精致妖孽的脸,表情却让她背后毛骨悚然。
因为她看到了薛让眼睛深处的一片虚无,如同宇宙黑洞。
他说,“女朋友,你如此优秀,我很自豪。”
这人还在恬不知耻地把她喊作女朋友!那不只是一场逢场作戏吗!
白樱强装镇定,“不好意思了,这场面试我不会去的。”
既然她是个“普通人”,就不可能去做抛头露面的事情,包括去这种大公司面试。
“无所谓,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喜欢你这幅样子而已。”
薛让饶有兴趣地笑着,“有空的话,下午过来一起看我朋友做实验吧?正好介绍我朋友给你认识。然后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他这样自作主张牵着她走?
“我和你完全没有到这个地步,我们都清楚知道那天晚上——”白樱没忍住,说了出来,“只是个意外不是吗?”
“不好意思,那也是我的第一次,我觉得你要对我负责。”
薛让的表情在白樱看来简直就是撒谎不眨眼,“那下午两点,我来你们教室门口接你。”
这么自以为是地把她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转身就走,头都没回,她连装都懒得装友好了,“没兴趣,爱来不来,最好别来。”
薛让内心哐哐摔桌,操!这个女人太带感了!老子要定了!
只有白樱在离开以后,强忍的镇定再也无法维持,全身血液开始缓慢沸腾倒流,心脏陷入一阵疯狂的波动里。
她被人看穿了,这样平平无奇的成绩,最麻木普遍的伪装,都能被人看穿。
她还记得薛让在她耳边低声说的那句话——
“普通人生来只是普通人而已,但是天才,就拥有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人的本事。”
那么……能够看穿天才的伪装的人——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摆脱薛让的纠缠,白樱一个人迅速地穿过走廊来到了教室。她在学校里从来不张扬,所以班级里朋友不多,和她来往的也很少。
知道白樱上了名单以后,班级同学对她的看法一下子就改观了,当她刚在位置上坐下,那些各式各异的目光就一下子投了过来,白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人注视着,他们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甚至还在背后窃窃私语。
“看了眼她的成绩,超级普通的水准,怎么就……可以上名单啊?”
“谁知道呢,你看她平时文文静静的,没准私底下是那种人呢!”
“你是说,她是靠——出卖身体?天啊,这也太劲爆了吧,话说原来我们高管是这样可以收买的?我真是对她好失望。”
“嘘!小声点,万一被她听见了,去学校高管那里说我们坏话,没准连我们都要被拉下水!”
“一鸣惊人也要有一鸣惊人的本事啊,她什么本事都没有,凭什么就上去了?我们学院里都是认认真真做研究学习的,这简直就是对学术的侮辱!”
白樱睫毛颤了颤,对于他们的指责和埋怨,她统统收下。
“你现在装什么没事人!”有人走到她面前,原来是刚刚那个短头发女生,之前也是她带头故意煽风点火,如今还是她针对白樱。
“白樱,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说出来!”
“洛姗姗,我是你妈吗?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白樱忍无可忍,冷笑着打掉洛姗姗指着她的手,眼睛一眯,便有杀气泄出,“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找啊?实在不行百度一下。我看你成绩挺好的,脑子应该挺聪明,不至于想要什么答案还得来问我吧?”
这一句嘲讽如同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洛姗姗的脸上,她一张娇俏的小脸白了又红,“你——太无耻了!自己做了事情,还不敢承认!”
“我从头到尾没承认过,是你在给我安罪名好吗?”白樱上前一步,洛姗姗后退一步。所有人都惊了,没想过一直沉默柔弱的白樱,居然会有这样凌厉的表情。
“快,快去找证据,找我利用身体上位的证据,如果找到了,我也得谢谢你。”白樱笑了,“要是没找到,你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吗?”
她已经想明白了,这事情肯定是顾清城干出来的,他是学生会副会长,所以才能有这个权利将她的名字放上去。
整个学院所有人,领导老师包括莘莘学子在内,大家都很信任这位顾清城副会长,所以他要提交的人选,内部不会怀疑。
可是——
他到底要做什么,给她下药羞辱她还不够,如今还要逼她成为学院里众矢之的吗?
顾清城,你为什么会恨我至此?
白樱挑眉看了一眼洛姗姗气急败坏的样子,而后道,“你不用这样三番五次企图挑拨离间,有事去问问你学生会里的哥哥,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洛姗姗的哥哥洛弈圣也是学生会成员,和顾清城是好朋友。
她说完正好班级老师过来上课了,洛姗姗寻求无果,咬着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恶狠狠看了一眼白樱,“你不配提我哥哥的名字,学生会光明正大,你才是小人!”
小人。
小人。
白樱在内心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而后勾唇,“对,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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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是在两个小时后,白樱深呼吸一口气,刚整理好资料打算换教室去听课,身后就追上来一个人。
是课代表韩安娜。
“你没事吧?”韩安娜担忧地看了一眼白樱,“洛姗姗可能因为家境好,性子比较自负,所以说话难听了。刚才那么多同学面前说你,你别往心里去。”
白樱表情不为所动,但是语气有所放软,“课代表,找我有事吗?”
“叫我娜娜吧,一直喊我课代表多生疏。”
韩安娜笑了起来,名门闺秀教养极佳,“怕你在班级里树敌太多,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白樱看了她一眼,她也伸手过来握住白樱。这个动作就像是做给班级里其他人看的,大家想说话,看见是韩安娜站在白樱身边,又选择了闭嘴。
白樱盯住韩安娜许久,忽然就倏地笑了,“好呀,那我也很开心你愿意跟我交朋友。”
说完更用力握紧了韩安娜的手,那力道让她一惊,想抽手的时候,白樱已经松开了。
察觉出她要换教室听课,韩安娜立刻说道,“那,晚上放学我们一起去吃甜品吧?我知道有家店很好吃的。”
白樱笑得跟朵花似的,“谢谢谢谢,我晚上回家还要打工,就不吃甜品了。”
打工兼职。
这四个字,学校里出身豪门的学生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于是就像听见了笑话似的,“天啊,你真是太穷酸了。”
“真可怜,还要打工,不会是个负债女吧?”
“你们都不准说她!”
韩安娜转身,面朝大家,“靠自己努力有什么不好?你们做得到吗?”
全班同学沉默。
白樱微笑,成绩没背景?真是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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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厕所里,少女一人站在洗手池面前,想到韩安娜刚刚跟她握手的动作,就开始洗手。脸上招牌的笑脸早就沉了下来。
细长的手指在水流的冲击下如青葱一般干净美好,除了指关节的茧有些生硬之外,她的确有一对如玉一般好看的手。
白樱将手指蜷缩起来,大拇指压在拳头里面,摆出熟练的动作,随后她从旁边抽下一张餐巾纸,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手指。
她就如同帝王擦拭着自己的宝剑一般,仔仔细细将手擦干净,眸底划过一道光。
抬头看镜子,白樱再一次露出了先前的笑容。
嘴角微扬,露出虎牙可爱而又俏皮,眼睛明亮澄澈,仿佛没有任何欺骗和隐瞒。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眯起眼来笑了笑。
朋友?可惜了,这种东西,她早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