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慨开车来到酒店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宁绯和纪徊。
他们挑的是靠近窗边的位置,纪慨在心里冷笑,还真是不怕被狗仔偷pai?
这个方向看过去,纪徊背对他,而宁绯却是笑靥如花,纪慨的神色沉了沉,走上前,察觉到了宁绯眸光的变化。
由原本的安逸轻松变成了紧张震惊。
“阿慨……”
宁绯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纪徊在听见她这声呼唤之后,也一下子变了脸色,转过头,正对上纪慨的视线,心头一惊。
还是相见了,纪慨。
“你怎么来了……”
宁绯上前,捏了捏纪慨的衣角,他笑着将她拥入怀里,宣布自己的所有权,“听陆少说的。”
“陆少?”陆翊臣?该死的,那个二世祖不好好的泡他的女人,反而来搅合他们的事情做什么。
纪徊望着他们两个,神色复杂。
“纪徊,那今天先这样吧,我……我有空再联系你。”
宁绯匆忙地撩了撩头发,对着纪徊投去略带歉意的眼神。
纪徊笑得玩味,“好,这阵子我一直留在中国,随时随地可以找我。”
宁绯还想说什么,腰上传来一阵痛意,她皱眉,整个人几乎是被纪慨掐着拖走,她挣扎无力,只好拔高了音调,“放开,我自己开了车!”
“随它放在这,到时候叫人来开回去好了。”纪慨不由分说将宁绯塞进自己的车里,然后坐上驾驶座,一踩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阿慨你有病吧!”
被扯得发疼,宁绯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发型在刚刚的推搡之下显得有些凌乱,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我就是和纪徊说说话……”
“我饿了,想找你一块吃饭。”
纪慨并没有说关于纪徊的事情,他死死攥着方向盘,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眸色深沉,漆黑的瞳仁隐隐透着风雨欲来的压迫。
“阿慨,你不肯信我?”
宁绯理了理头发,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纪慨,“就这么不由分说把我带走?”
“不由分说?不是你先开口说要离开的么?”
眼里有寒光闪过,纪慨的视线依旧注视着前方,语调听起来似乎与平常无异。
宁绯气结,“你看看你走进来那个表情!我还能说什么!难道那种情况下,我继续和他吃饭才是你所愿意看见的吗!”
纪慨总算把脸转过来,带着嘲讽的笑意让宁绯心里发虚,“我有说过什么话吗?你自己心虚非得理解成我是来找事的,怪我?”
“纪慨你这人怎么这么毫不讲理!”
“我不讲理?”纪慨被宁绯气笑了,“你要这么想随便你吧,在你眼里看谁都对你有敌意吧?”
宁绯被他堵得说不出一句话,粗喘着气,咬牙,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怒意,“阿慨,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谈谈。”
“刚跟纪徊谈完呢?还有心思跟我谈?”纪慨冷笑,方向盘打转,宁绯抿唇,不去管他别有用心的话语,自己宁自己道,“去吃饭,顺便谈谈。”
“阿慨你就不能为我设身处地想想么……”
宁绯嘴唇有些发颤,她深深地看着纪慨,声音带着嘶哑,“你凭什么自己直接下定论?你过问过我的感受么?”
“哦,那我现在来过问你了,你说。”
宁绯深呼吸再深呼吸,压下心头所有起伏的情绪,“我只是和纪徊谈点事情。”
“什么事情。”纪慨追问。
“和你无关。”宁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
“行。”
纪慨表情变得极为冷漠,他在一家日式料理店门口停下,拉开驾驶座的门走了下去,宁绯呆在车厢里,沉默许久,似乎是有眼泪要流出来,她重重地呼吸几口气,将眼中的湿润憋回去,收拾好情绪,也打开了车门,跟上纪慨的步伐。
老板亲自站在门口,十分热情地迎接了纪慨和宁绯,给他们带到包厢里,宁绯换了拖鞋,走到榻榻米上坐下,纪慨将菜单递过来,她凝着他,最终接过菜单,声音艰涩地开口,“你吃什么。”
“你点吧,随便。”纪慨想抽烟,掏出打火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这里的环境,老板察觉到他的心思,连忙说,“没事,纪先生您抽烟没事。”
纪慨将烟收了回去,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没注意到这里不能抽烟。”
老板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纪先生您没事。
宁绯深深地看了眼他,随后又低下头去,自己宁自己点单。
他总是这样,外界一副风度翩翩的绅士的样子,姿态做得完美无瑕,可是她很清楚,纪慨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素质亦或是道德,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要和自己的利益有关。
*
两人这顿饭也是吃得索然无味,宁绯和纪慨继续冷战,回到家也是一样的状态,没有了语言交流,甚至连眼神都很少相交。就连晚上睡觉,床的中间还多出了一块空地来,好在床够宽敞,宁绯也没觉得缩得慌,一个人在那里翻来翻去,不去管纪慨会不会觉得烦。
有时候宁绯也会觉得,她和纪慨其实真的很不相配。
比如说这样子的争吵,一次又一次,几乎要把他们的耐心消磨殆尽。
但是在那之后,席卷来的,就只有浓浓的寂寞和疲倦。
他们只能从对方身上寻求安慰,所以就病态地相爱,病态地联系,一边互相伤害,一边互相给予。
宁绯闷在被子里,垂着眼睛,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她神色复杂,许久没有睡过去。
原以为如同以往一般,冷战在时间的拖延下会渐渐过去,谁知这一次,两人竟是整整吵了快两个礼拜。
宁绯设计方案大致敲定,每天忙碌得不可开交,纪慨也同样因为公司里那帮老家伙催得紧在四处想办法,据说又抢了杜全一笔生意,宁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笑了笑,纪慨的作风不就是这样。
比起光明正大得到的,不如抢来的更有味道。
“组长,我的给颜希看过了!”
阿桃喜滋滋地来到宁绯身边,将初稿交上去给宁绯看,宁绯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接过来,翻了几页,选了其中一副,“这个,再修一下。”
“哦。”阿桃观察了一下宁绯的脸色,然后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做了极大的思想工作,才道,“组长啊,问你件事……”
“嗯?”宁绯将咖啡放在桌子上,抬头看向自己人。
“你和纪总啊……是不是吵架了?”
宁绯面色一怔,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组长你……不知道吗?”
阿桃像是没有料到宁绯的这个反应,犹豫很久,还是扯了扯坐在一边的唐果的袖子,唐果递过来一份报纸,宁绯心中隐隐有些惊慌,在看见报纸头条板块上的内容时,瞳仁猛地紧缩。
《世环副总半夜幽会新晋嫩模,双双出入酒店》
抓着报纸的手指有些抖,可是宁绯还是镇定了脸色,“不会的。”
不会的,阿慨对女人,从来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宁清浅看着宁绯故作镇定的表情,心中冷笑,我倒是看你还能冷静到什么时候。
宁绯还是咬着牙完美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不管什么情绪,不能带到工作上来影响进度和质量,这是她一贯的原则。
下班后,从前台接过车钥匙,宁绯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阿慨的确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可是他先前也从来没有被媒体拍到过什么暧昧镜头,这是头一次,宁绯心里发虚,不会的,她要相信他。
可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他们冷战期间,很难让人不去想纪慨这么做的目的,她从地下停车场里发动车子,一路开向太皇苑。
按了指纹匆匆进屋里,发现纪慨并不在,宁绯跑向二楼,纪慨也不在二楼,这时她忽然间笑了,贴着二楼书房里书架上,身体慢慢滑了下来。
是啊,玄关处本就没有他的鞋子,已经很直接地表明了一切,自己再来寻找,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死心,自欺欺人罢了。
宁绯忽然间觉得很委屈。
就像是从纪慨身上也得不到了安全感和热度一样。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纪慨的电话。
响过几声之后,被人接通,纪慨特有的冷漠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出来,宁绯鼻子发酸,“阿慨……”
带着无限委屈的两个字,将纪慨这些日子来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怎么了?”
“你……”宁绯想了想还是等见面了再说,“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可能要晚点,我还在等柏佳把一份文件送过来。”纪慨抬手看了看表,“他现在从隔壁市赶回来,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那,我等你。”
“好。”
眼底浮起异样的柔软,纪慨挂了电话后揉了揉眉心,随即拿起公用的电话,拨通了陆翊臣的号码。
“喂?”
陆翊臣的声音依旧轻佻,透着一股阔绰子弟的味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狗皇帝,我的人从你那回来没有。”
“半小时前就走了,做什么这么急啊。”陆翊臣懒懒地倚在沙发上,叼着烟,身边传来女生的训斥,“陆二狗你又他妈抽烟!还要不要肺了!”
“枫哥,枫哥,枫哥饶命,枫哥我再也不敢了。”陆翊臣笑嘻嘻地按灭了手里的烟,纪慨眯起眼睛,这是秀恩爱给他听?
“喂纪老板。”陆翊臣的双脚架在前面的茶几上,旁边放着一份报纸,他视线有些玩味,“你最近遭遇婚姻危机了啊?”
“你又在放什么屁……”
“《世环副总半夜幽会新晋嫩模,双双出入酒店》……”陆翊臣拖长了尾音把那一段标题念了一遍,身边奕枫对他做了一个砍脖子的姿势,陆翊臣朝她抛去两个飞吻,“啧啧,以前这个板块可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啊,今儿个我翻开报纸一看,呦,纪爷,几百年不见你上报一次,今儿个居然出场这么隆重,没把我吓个半死呢。”
“……”纪慨默默皱眉,这事情他也听说了,当时也没想到竟然会被抓拍到这样的场面,等到报纸放出来的时候,已经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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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这样子一来,正好又给那帮老家伙创造条件,自己在世环塑化的副总位置更是岌岌可危了。
“果然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女的是新出的那个女团闺蜜时代的momo吧?没想到啊你居然看上这款。”陆翊臣挑眉,“跟嫂子比起来,还是差了远了嘛。”
H市出了名的冰美人宁绯,相貌艳丽,性格清冷,身为DM首席设计师,才能卓越,头脑过人,比起momo那个靠传绯闻上位抢代言的女人来,是条狗都选宁绯嘛,纪慨这眼神是怎么了?
“我没瞎。”三个字,道明事情真相,这应该是一场误会,只是被momo有心利用,纪慨烦躁地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面,大概先前宁绯打电话过来,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翊臣架着长腿,笑容跟个痞子似的,纪慨在手机另一端微微皱眉,“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嘛。”陆翊臣的声音依旧那样子轻佻,“快结婚了整出这个事情来,真的不是某些人别有用心干的?”
“能有谁?”纪慨冷笑反问。
“呦纪爷,您别忘了,你自己算算你在H市树立了多少敌人,杜全这个老王八蛋上次都想来讨好我一块对付你了。”
“主要最近又抢了一笔杜全的单子。”纪慨在他的办公椅上坐下,“最近公司里那群老东西逼得紧,要不然也不会隔着H市来找你想办法。”
“贺少祎那的路子是被堵住了?”
“贺少祎不想回去。”纪慨的眼神有些冷,“要他能帮忙我早就找他了。”
“真难得,你也会跟人求助。”陆翊臣眯着眼,“为了嫂子倒是挺拼的嘛,我说你早就知道杜光明的心思了吧?为什么当初还要叫宁绯去白金汉爵?”
“……”纪慨忍着,没说话。
“哦,我猜猜,大概也是想收拾杜光明,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你好好做你的草包二世祖,经商的事情,陆三爷还是少管管吧。”
纪慨反击,带着讥笑。
“呦长能耐了纪老板。没记错的话,你还是个副的吧?而且目前位置岌岌可危吧?没我这笔生意,你就得卷铺盖走人了吧?”
“卷铺盖走人?”纪慨笑出声来,“那他们让谁来?那帮老家伙只信纪家人,我走了,副总的位置谁来?纪国川的儿子纪司爵?十几岁的小孩子不去谈恋爱上来做经理,是来搞笑的吗?”
“信心挺足。”陆翊臣下意识去点烟,谁知手背被人狠狠一拍,他嘶地抽了口冷气,“宝贝儿你下手那么重……”
奕枫杀过去俩眼刀。
陆翊臣默默放下烟。
“我说,那你也别那么快就露出野心啊,投资贺少祎电影那事,你怎么想啊,办得这么光明正大,还是在和杜全彻底撕破脸皮后,你就没想过那帮老东西趁机拉你下台吗?”
“……”纪慨忍了忍,终是说出口,“本来也没想那么快投资,只是和杜全有过节之后那帮老东西就催我很紧,我投资给贺少祎看的。”
“哦,原本是想着投资给贺少祎看,暗示他帮你来几单生意,结果贺少祎说他不肯回去,这钱是打水漂了吧。”陆翊臣啧啧感叹,商人果然利益为上,自己兄弟也能这么利用。
纪慨揉揉眉心,“贺少祎估计也没成想我是在暗示,这步走得太傻比。”
“是太傻比。”陆翊臣的声音透着点嘲笑,有些冷,“谁还敢轻而易举地帮你啊,你之前不是连我的生意都抢,我这次帮你可是帮了个天大的人情,上哪找我这么以德报怨的好基友。”
“有么?你这次不是吃不下这笔才正好让我碰上么?”
“吃不下我也能给别人啊,纪老板。”陆翊臣的声音顿了顿,“帮你就是帮你,知道么,让给你的也是帮你。”
“啧啧,你心机真深。”
“彼此彼此。”
陆翊臣挂说完挂了电话,纪慨将手机放下,看了看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他微微皱眉,手指在办公桌上敲打,垂着眸子,神色复杂。
宁绯依旧在家里等,一边玩着iPad上的游戏,一边看时间,玩了几局有些无聊,给纪慨发了个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