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行觑着沈瑾清这副表情,闻言终于是被气笑了。
难得啊,他修身养性这么多年,居然在这么个小家伙身上破了功。
“怎么着,你很有钱?到我这儿摆阔来了?”他没好气地说道。
沈瑾清想了想她身上仅剩的那点糊口的钱,一时有些沉默。
“我没钱,但是那几个有钱,您一句话,我立马帮您坑他们去,绝不收您的分成!”
沈瑾清换上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果断在张知行面前站好了队。
“小滑头!我看你这心上是光长心眼了!”
张知行指着沈瑾清笑骂了一句,随后不耐地摆摆手,开始赶人,
“行了,别在这儿装了,我齐云山还不差你们那点钱。赶紧走赶紧走,别烦我,你说的那件事我再考虑考虑,放心,会给你个说法的,不会耽误你们的事。”
沈瑾清无奈,只得向对方躬身行礼拜别,起身向外走去。
张知行在她身后摇头轻叹了一声,这孩子实在是对他的胃口,怎么他的那帮傻徒儿就没这么好玩呢?
即将踏出房门之时,沈瑾清倏地停步,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回到了张知行的面前,然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沓符纸,放在了棋盘之上。
“前辈,晚辈还有件东西要给您……”
……
另一边,周君山将无邪五人带到了前山,唤来另一个小道士带他们去道院客房,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自己口不善言,不便向他们介绍。
“这里就是香客居住的地方了,几位随意选吧。”
那年轻道士将他们带到几处院落外,请他们自便。
都说修行清苦,这山上的环境自然无法跟山下比,不过这年头的招待所环境也就那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院子虽简陋,但也够他们住的了。
几人还没来得及进屋放下背包,便见那道士熟练地拿起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低头看着本子上的字,一口气念道:
“一共是六个房间,只住一晚的话是每间二十,包周是一周一百,包月暂无套餐,按四个星期的价格收费,几位打算订多久的?”
话音刚落,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谢雨臣已经平静地递去了一张卡:
“先订一个月的。”
那道士看着眼前的卡,肉眼可见的怔了一瞬,黑瞎子见状笑了出来,他对着谢雨臣挑眉道:
“花儿爷,不是所有人都像瞎子我服务这么周全的,这山上哪来的……”
黑瞎子话还没说完,余光便瞥见那小道士从腰后拿出一个移动pOSS机来,接过谢雨臣的卡,行云流水地完成了刷卡缴费的流程,动作一气呵成。
黑瞎子:“……”
“收您两千四。”
那道士将谢雨臣的卡递还回去,向他微微颔首,随后扭头望向黑瞎子,淡定地朝他眨了眨眼:
“施主,我们是个成熟的门派,运营模式很完备的。”
黑瞎子表情抽搐了一下,旁边的谢雨臣见状忍不住弯唇,笑着将卡放回了口袋里。
无邪看了眼时间,将身上的背包扔给了胖子,抬步随着那年轻道士一同走出院外。
出了门,他顺着原路走回到后山,来到张知行的洞府门外,却见周君山也在此处,茕然一身,似是在门外等候着什么。
无邪微微挑眉,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
“周道长也来这儿等人。”
周君山只轻轻颔首,便继续望着眼前的门,不发一语。
无邪套了半天的话,但就跟打到了棉花上似的,全被对方轻轻地挡了回来。
他扯了扯唇角,决定不在周君山身上浪费口舌了,他一边看时间一边盯着门等沈瑾清出来,猛然发觉自己现在这样,颇像是在校门口接孩子放学的冤种家长。
无邪摇了摇脑袋,按照他的情况,应该更像是在局子外捞人的黑社会才对……
边上这人跟老僧入定了似的,半天不说话,无邪有些无聊地半侧过身,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
他刚把烟屁股叼进嘴里,还没来得及把烟点着,便听一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道长,我举报!有人吸烟!”
“……”
无邪还保持着叼烟的动作,闻言转身看去,周君山这才注意到他的动作,随即神色一正:
“这位施主,景区内、不让吸烟!”
无邪:“……”
一旁的沈瑾清笑着靠在门边,看见无邪这副吃瘪的样子,心内一阵舒爽。
活该!叫这货偷摸抽烟!
虽说此时此刻这场景多少有些尴尬,但无邪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听了周君山的话,他轻咳一声,镇定地将嘴里的烟取下,放回烟盒中,一副配合工作的好游客模样。
正当他要把烟盒揣回去时,一只手横空探出,疾如闪电,劈手将烟盒夺了下来。
“别收了,直接交公。”
沈瑾清淡定地夺过无邪的烟,反手扔给了周君山。
无邪看得嘴角直抽,很想跟这霉孩子理论一番,但他自知理亏,只得咬牙,沉默地带着沈瑾清往前山走去。
周君山看了看手里的烟,又抬头望了眼两人离去的背影,缓缓摇头,直接将烟盒扔进了另一边的垃圾桶里。
“君山。”
屋内传来张知行的呼喊声,两人一个像是一早知道师父会找自己,一个似是料定徒弟会候在门外,无言的默契让他们此刻正好达成共识。
周君山一走进屋内,便看见了矮桌上摆着的那方棋盘,以及棋盘上下了一半的残局。
他不由地眼皮一跳,就他师父这棋艺,难得居然能有人跟他下个旗鼓相当……
张知行见他这副表情,当即便哼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了他几张符纸。
从师父口中得知这符纸的来历,周君山眼睛微微瞪大,但很快便又恢复了镇定。
张知行见状勾唇一笑,掀眸瞥了他一眼,似是在嘲讽自己的徒弟。
周君山面上不显,心思一时间却全部挂在了那几张符纸之上,他是山上弟子中于符箓一道研究最为精深之人,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几张符的水平,饶是此时的他也无法画出。
见师父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个不停,周君山没什么心思再听,却不想,下一秒,那张嘴里就吐出了一句让他几乎道心破碎的话。
十几岁的年纪能画出这种程度的符纸,那位沈道友的确称得上是天赋异禀,至少他这个年纪时绝对做不到,只是这几张符看着有些眼生,也不知她真正的师承是……
等等、、、
什么叫作,在她之前、从未有人画出过这样的符纸……
什么叫作,这符纸是她自创的……
熟悉的文字排列成了周君山完全不能理解的意思。
……这东西,居然还能自创?
这东西,居然有人可以做到自创??
他眼睛瞪得生疼,半天缓不过神来。
此时此刻,周君山才终于起了‘对方是来踢馆的’的念头。
……到底是谁家没关好门,把这种变态放出来霍霍别家弟子的道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