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空。
一个罗兰曾在某部电视剧里听到过的形容词。
实话说，他现在有些体会到那些内阁中负责实际事务运转的官吏们，为什么会出现“道德真空”的现象了。
就如那部电视剧里所说，比起花费巨额资金和人力物力，去实施基本不可能成功的禁烟政策，来降低肺癌以及肺部疾病的发病率，以此来拯救每年因此而死去的数十万平民，还不如放着不管。
因为这样就可以省去一大笔的社会福利保障费用，省下来的这笔钱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
虽然面对的场景并不相同，但在帮助芙拉姆解决完报告撰写，回去帮伊露维娅还有蕾米莉亚处理各类公文的罗兰，有那么一瞬间有了类似的想法。
还好伊斯法尔城内的人几乎死完了，不然光是灾后抚恤、安抚民心、安置巨额的难民，那会是何等恐怖的工作量。
纵使这个念头只出现了片刻就被罗兰甩出脑海，但对于自我的道德批判却没有缺席。
如果被一旁的伊露维娅还有蕾米莉亚知道罗兰心里这会在想什么的话，肯定会冒出来一句“闲的”。
区区一个敲章机器罢了，就是太闲了才会想些有的没的。
真正处理文件的人是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
这帝国的九州万方……咳咳，是这北境诸民是在她俩肩上担着，不是罗兰！
不过借口心情不佳的罗兰，还是成功地战胜了对未婚妻皇女小姐的愧疚感情，偷偷溜出了这处公文地狱。
毕竟……罗兰意识到自己似乎除了陪伴之外，真的给不了什么帮助。
而且在蕾米莉亚的帮助下，伊露维娅已经轻松很多了。
至少她一个小时里还能休息十五分钟。
至于大魔族的休息时间……这可是大魔族啊，九环传奇阶位的大魔族诶！这体质和人类完全不能一样比吧，就算是连续工作十天十夜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再说了，她签了契约的，必须“不遗余力”！
想到这里，罗兰心中最后的一些愧疚感消失了。
站在军团的驻地内呼吸着北境寒冬的凌冽空气，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伸了个懒腰之后，罗兰打算在街上逛逛。
是的，虽然主城里的人死了个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但是三座卫星城内，除了最近一些神秘自杀的军团高官或者中层军官，以及一些提供物资的商人之外，就没有任何的影响了。
得益于兰卓斯和那位罗兰到现在也不知道名字的邪教徒的及时处置，灾害被第一时间束缚在了主城的范围内。
虽然是个典型的保大保小的电车难题，但是兰卓斯毫无犹豫地作出了在他视角看来，造成危害最小的选择。
一整个军团的覆灭，近百万居民的死亡，三名九环传奇死亡……
一想到这次伊斯法尔事件造成的影响，罗兰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虽然四个军团仍有三个军团保持着完整的建制，但是顶层战力几乎完全缺失。
虽然现在算起来……伊斯法尔仍旧有三位九环强者就是了。
那位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的艾米亚女士，以及芙拉姆和正在与公文做殊死搏斗的蕾米莉亚。
总的来说，短时间内确实不用担心边境的安全问题。
只是……帝国真的还有别的顶层战力吗？
纵使蕾米莉亚或许会因为某些罗兰不知道的原因，不离开伊斯法尔，或许能作为一个助力。
艾米亚也能作为关键时刻顶上去的战力，但伊斯法尔的防备力量就是不如之前了。
也不知道老丈人会怎么处置。
军部虽然仍有九环强者，但帝国的边境也不止伊斯法尔一处。
就在罗兰开始发散思维的同时，卡莉娅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个飞扑将罗兰擒抱到了铺满积雪的街道上。
“莉娅！你这家伙！”
“嘻嘻，谁让你不注意来着，我可都跟在你身后几分钟了，又在想什么？”
卡莉娅吐了吐舌头，成功蒙混过关后，从地上爬了起来，顺带伸手将罗兰拉了起来。
罗兰无奈地掸了掸身上的雪花，然后说道：“只是在想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将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轻快脚步跟在罗兰身边的卡莉娅转而问道：“诶，居然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不然呢？”
“我以为你会想些更复杂的问题……比如你的身世什么的。”
“这种事情已经弄清楚了。”罗兰笑了起来：“虽然方式有些……诡异，但总的来说，关于‘身世’部分的异常算是解决了。”
“至于我是谁，或者说我曾经是谁，我不打算调查下去了。”
“毕竟……根据某位神明对我的提示，继续下去的话，或许会招致某些不可避免的灾祸。”
“机会难得，就回去好好上学吧。”
卡莉娅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长长地诶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
随后她注意到了罗兰脖子上的围巾，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不错不错，我送你的礼物有好好使用嘛！”
“毕竟是礼物啊。收着不用的话，送礼的人也会不高兴的吧？”
“嘻嘻算你聪明！对了，机会难得，趁着其他人都在忙，我们……去看看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吧？”
“好啊。”
……
伊斯法尔魔导列车站。
倚墙站立的艾米亚看着面前的来者，也是露出了因为意外、惊讶，以及喜悦产生的笑容。
“没想到这次会是你亲自来啊，德兰。我们得有十年没见了吧？”
“哪有，妈你肯定记错了，以前你带着我还在组冒险团的时候，你记性就一直不好……”
带着一大批手下，以及几名明显是官员打扮的随从从魔导列车上走下来的德兰，在看到艾米亚后，直接丢下了自己身后跟着的一帮大人，径直朝着对方走来。
艾米亚双手环抱，笑着歪了歪头：“不是吗？上次见面不是在王都吗？萨拉赫那小子说是为了纪念冒险团成立二十周年所以办了场秘密聚会吗？”
“……妈，有些事情还是避着点人说吧，您也知道是秘密聚会啊！”德兰有些无可奈何地吐槽起来，然后继续说到：“另外，我半年前明明才来过伊斯法尔，我走的时候，你还给我在食堂办了送行会。”
“啊？有吗？”艾米亚脸上的懵逼和困惑不似作假。
德兰长叹口气：“算了。说正事吧，您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当然，萨拉赫那小子和我说了，不就是给罗兰小子授爵吗？”
艾米亚摆了摆手：“哎呀，我还以为他会在这小子回去之后大办特办一场授爵典礼呢。”
“毕竟这小子的功劳和身份，都值得这么办一下不是吗？更别说授予的还是大公爵的爵位，加上皇女未婚妻的身份，甚至给了个亲王的称呼。”
“于情于理，这种级别的授爵典礼，就算不在王都举行，也起码要在封地进行吧？这小子是瑞斯坎大公，按理说应该在瑞斯坎授爵才对吧？”
德兰打量起周围来，似乎在戒备什么，但却被艾米亚一个手刀打断：“别看了，周围人员都清空了。”
“有什么话就快说。”
“老娘收养你，把你从小屁孩养到大，可不记得把你养成了这种婆婆妈妈的性格！”
“再给老娘玩谜语人的把戏，我就把你丢到伊斯法尔的森林里玩大逃杀！”
“你懂得，就和以前一样，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杀的那种大逃杀……刚好我可以看看我的箭术有没有退步，准头有没有下降。”
说着艾米亚将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的箭矢抵在了德兰的脖子上。
德兰猛地打了个寒颤，然后连忙解释起来：“别啊！我说还不行啊！”
“咳咳……是这样的，毕竟这次伊斯法尔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想要瞒住这里发生了什么几乎不可能。”
“别忘了，这几十年来，普拉提亚王国一直都有要撕毁盟约共识的想法，想要再度挑起人类之间的内战。”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教廷似乎因为某些事件而收拢了力量，学会也是一样，在外的八环以上的强者基本都会调回了。”
艾米亚听到这点了点头：“嗯，虽然以前伊斯法尔教会的那个死老头人烦得要死，但如果这家伙留在伊斯法尔不走的话，灾变或许根本不会发生。”
“有他在，绝对能提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然后他会通知兰卓斯……”
“另外，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普拉提亚打算趁这个机会，把伊斯法尔抢回去？”
德兰点了点头：“根据我们在诸国联邦的间谍传回来的情报来看是这样的。”
“但也有派遣使团谈判的消息。”
“陛下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普拉提亚真的打算掀起战争，那让罗兰阁下留在伊斯法尔就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他留在这，芙拉姆女士和那位血魔亲王也不会走。”
“算上天环枢纽，伊斯法尔不存在被攻陷的可能性。”
“如果他们打算谈判，罗兰阁下也能作为谈判代表镇镇场子——这是陛下的原话。”
“所以，一切从快从简，必须尽快落实罗兰阁下的爵位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如果罗兰阁下想要一场华丽的典礼，陛下表示可以挑个好日子再举行一次。”
“事情就是这样，妈，你能把凶器从我脖子上拿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