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大比当日，晴空万里，却透着一股子诡异的燥热。
林小野蹲在参赛席最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饕餮鳞甲。
自从昨夜强行剥离鳞片后，这块护心镜就变得冰凉刺骨，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更让他不安的是，玄霄的虚影从黎明起就再没出现过。
"第三场，玄天宗林小野对凌霄阁赵无延！"
裁判的喊声引来一阵哄笑。
谁都知道赵无延是南宫昊的头号狗腿，修为已至筑基后期，而林小野——这个靠捡漏混进大比的杂役弟子，怕是连三招都撑不住。
"小野哥......"
唐小柔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被安置在观战席最边缘，右眼还蒙着药堂特制的白绫。
自从噬魂幡里被救出来后，她的身体就时冷时热，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念出些古老咒文。
"放心。"林小野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打不过我就认输，保证不逞强。"
他转身走向擂台，没看见唐小柔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掐着大腿——白绫下的右眼，冰蓝色的瞳孔正不受控制地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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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之上）
赵无延一袭凌霄阁制式白袍，腰间却系着条猩红腰带，衬得那张马脸越发刻薄。
他故意用剑鞘敲了敲台面："林师弟，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台下爆发出一阵嘘声。林小野掏了掏耳朵，突然从裤裆里摸出个油纸包："赵师兄，吃桂花糕不？"
油纸包展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哪是什么桂花糕，分明是一团黑乎乎的腐肉！赵无延被熏得后退两步，脸色铁青："你——"
"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林小野就做了个让全场哗然的动作——他转身就跑！
不是战术性撤退，而是真真正正的抱头鼠窜。
只见这个杂役弟子像只受惊的兔子，在擂台上东躲西藏，时不时还抓起备用的木剑往身后扔。赵无延的剑气次次落空，反而劈碎了好几把"暗器"。
"无耻！"凌霄阁弟子齐声怒骂。
玄天宗这边却爆发出阵阵喝彩——外门弟子们早就受够了凌霄阁的趾高气昂，此刻见林小野这般戏弄对方，别提多解气了。
"有种别跑！"赵无延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林小野一个急刹车，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好啊。"
他站定的位置，恰好是擂台正中央的太极图案。赵无延不疑有他，举剑直刺心口——却在剑尖距目标三寸时，整个人突然僵住！
"怎么......"
赵无延的眼珠惊恐地转动着。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按住，连指尖都无法动弹。更可怕的是，体内的灵力正不受控制地涌向脚底，被擂台吞噬！
林小野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那张扭曲的脸："噬魂阵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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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战高台）
"放肆！"
凌霄阁长老拍案而起，化神期的威压直接碾向擂台。
却在半途被一道冰蓝色剑气拦截——叶清雪不知何时已站在看台边缘，冰魄剑横在身前。
"比试继续。"她声音不大，却让全场瞬间安静。
凌霄阁长老脸色铁青："此子公然使用邪术！"
"邪术？"叶清雪剑尖轻点擂台地面，寒气顺着砖缝蔓延，瞬间勾勒出隐藏在太极图下的血色阵纹，"我倒要问问，这噬魂子阵是谁布下的？"
全场哗然！
林小野趁机高声喊道："诸位师兄师姐低头看看！你们座位下都有这种血线！"
弟子们慌忙检查，果然在青砖缝隙间发现了细微的红痕。
这些血线以擂台为中心，呈放射状延伸至每个观战席位——整个大比会场，赫然是一个巨型噬魂阵！
"胡说八道！"凌霄阁长老袖中飞出一道金光，直取林小野咽喉，"小辈安敢污蔑我凌霄阁！"
金光在半空突然转向，"铛"地击在擂台边缘。
众人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暗器，而是一盏青铜灯——与昨夜墨阳子超度亡魂用的如出一辙！
灯盏落地的瞬间，异变陡生！
擂台中央的太极图突然凹陷，露出下方血池的一角。
三十六个青铜灯盏浮出水面，每盏灯芯都燃着幽绿色火苗，灯座上依稀可见......人名？
"墨小雨......"药堂首座妙音仙子突然站起，声音发抖，"那是我徒儿的本命灯！"
器宗弟子那边更是炸开了锅——灯座上刻着的，全是这些年失踪的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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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之下）
林小野早在异变初现时就拽着赵无延跳下了擂台。
此刻这个凌霄阁弟子像滩烂泥般瘫在地上，七窍不断渗出黑血——他被噬魂阵反噬了。
"救......我......"赵无延死死抓住林小野的裤脚，"南宫师兄他......"
话未说完，他腰间的猩红腰带突然勒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赵无延的脊椎被硬生生绞断，鲜血喷了林小野一身。更恐怖的是，那些血落地后竟自动流向血池，像是被什么召唤着......
"小心！"
唐小柔的尖叫从看台传来。
林小野本能地一个驴打滚，原先站立的地面突然刺出无数骨刺！
血池沸腾，一个由骸骨组成的巨手破水而出，每根指骨都刻满恶毒咒文。
林小野的饕餮鳞甲疯狂震颤，却再也无法提供保护——昨夜强行剥离的后果就是，它现在脆得像张纸。
"玄霄！老魔头！"他在心里大喊，"你再不出来老子真要交代了！"
没有回应。
骨手当头拍下，林小野绝望地闭上眼睛......
"铮——"
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林小野睁开眼，看见一柄冰蓝色长剑悬在头顶三寸处，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骨手牢牢抵住。
冰魄剑？可叶清雪明明还在看台上......
"发什么呆！"
熟悉的冰冷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林小野浑身一颤——是玄霄！但这声音不是来自体外，而是直接在他紫府中回荡！
"本尊暂时寄居在你的识海。"玄霄语速极快，"现在按我说的做——咬破舌尖，把血喷在剑上！"
林小野毫不犹豫地照做。
舌尖血溅在冰魄剑身的刹那，异变陡生！
长剑内部的冰蓝脉络突然变成暗金色，一股古老而狂暴的力量席卷全场。骨手被剑气绞得粉碎，血池表面结出一层冰霜。
"这是......"叶清雪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没人注意到，她腰间的冰魄同心佩正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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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暗处）
南宫昊藏在阴影里，手中的噬魂幡只剩半截。他死死盯着林小野与冰魄剑的共鸣，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原来如此......"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冰魄弑渊......果然是一对。"
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小瓶，南宫昊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断幡上。
幡面残存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叫，迅速融化成一滩黑血。
"魔尊大人......"他将黑血抹在眼皮上，"请赐予我力量......"
眼皮再睁开时，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南宫昊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膨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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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中央）
林小野握着冰魄剑，感觉有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看见五百年前的镇魔渊，看见玄霄被九重雷锁贯穿胸膛，看见一个与叶清雪极为相似的女子将冰魄剑刺入自己心口......
"别分神！"玄霄的呵斥将他拉回现实，"看血池底下！"
冰魄剑光照射下，血池变得透明。
池底静静躺着一具冰棺，棺中女子双手交叠，掌心里捧着一滴——泪？
"那是......"
"冰魄剑心。"玄霄的声音带着难以形容的复杂，"也是镇压黄泉路的最后一道封印。"
林小野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看台上的叶清雪。白衣女子似有所感，冰魄同心佩"啪"地裂开一道缝。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五百年的因果在这一刻清晰如镜。
"小心身后！"
唐小柔的尖叫与玄霄的警告同时响起。林小野本能地侧身，却还是被一道黑影击中肩膀——
是魔化后的南宫昊！
此时的他已经看不出人形：三米多高的身躯布满鳞片，头顶生出弯曲的犄角，背后肉翼上挂满惨叫的人脸。
最骇人的是那张嘴——直接咧到了耳根，里面是三层锋利的獠牙！
"终于......"魔物的声音像是千百人同时开口，"等到冰魄弑渊重聚......"
它一把抓向林小野手中的剑，却在触碰前被突然出现的叶清雪拦住。
冰魄剑气与魔气碰撞，爆发的冲击波掀翻了半个看台！
混乱中，林小野看见唐小柔挣扎着爬向擂台边缘。少女右眼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冰蓝色的瞳孔正对着血池下的冰棺......
流下了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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