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
柳望春看向道长。
道长立马转身看她,刚想说话,思索几秒却又没急着回答,他抚摸着怀里带着烟味的道袍,又朝陆远秋问道:“有没有其他信息?还是再确认一下为好。”
陆远秋点头:“有的,有的,我刚记在纸条上了,有他以前的家庭住址之类的。”
他说完朝着驾驶室走去,结果没等他进去,白清夏就双手拿着那张纸条小跑着送了过来,陆远秋朝她笑了下,接过纸条转递给道长。
大叔顶着一副干枯灰白的面容在后方眨巴着眼睛,喉咙因紧张而开始了蠕动。
作为室友,他们都清楚道长的父亲,那位真道长是肺癌去世,如果匹配到的15年前记录在骨髓库的志愿者就是道长的爸爸,这是否意味着身为许千城的儿子,许四羊也有骨髓匹配的可能?
其实所有人本就没报希望了,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圆大叔的一个心愿,但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一点回转的可能,陆远秋相信自己也会在心中虔诚地说一句感谢老天。
许四羊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他微微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朝陆远秋道:“太久了,我有点记不清了,我打个电话问问我爷爷。”
“行。”
许四羊将道袍放在桌子上,拿着手机走到了车尾。
“下雪了。”旁边突然传来白清夏的声音。
陆远秋扭头看向窗外,的确发现不知何时外面的道路上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2013年1月10日,这是陆远秋今年看到的第一场雪,如鹅毛又如棉团的雪花拍打在车窗玻璃上碎成了一片片小小的六角形,最终化成了黏在玻璃上的水痕。
“是!”道长转过身,面容惊喜。
“是我家!是我爸!”
他环顾着车里的众人,喜悦的视线扫过了每个人的面孔。
柳望春才算是搞清楚了状况,她站起身道:“你爸爸和大叔配型,那你会不会?”
“我们都在想这个可能。”道长立马朝柳望春回应。
后方突然传来了啜泣声,所有人回头,发现坐在轮椅上的大叔低头哽咽了起来,郑一峰抬头看了眼后视镜,看到车厢内一堆人围到了大叔的身旁。
他有听到其他人交流的声音,想了想,便将房车临时停在了路边,打起了双闪。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各位,怎么说?”郑一峰摘掉墨镜,走进了车厢。
陆远秋转身朝他稍稍摇了摇头,随即蹲了下来,朝大叔问道:“怎么了,大叔?突然哭什么?”
“没事,我就是……就是突然觉得……我们也只不过认识了一年多,为什么你们可以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
大叔其实不到四十岁,此刻看起来却像个干巴巴的老人,哭得时候更是又老了好几岁。
陆远秋声音温和:“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能证明很多了,如果有希望,你好好养病,未来做我们的学弟。”
“我去给珠城的医生打个电话。”
他说完起身走到了一旁。
白清夏蹲在地上抱着腿,昂头朝大叔道:“大叔等你病好了,我给你涨工资。”
柳望春听后噗嗤一笑,道长也笑了起来,蹲在一旁附和道:“我也要涨,大叔如果能好,我肯定是大功臣。”
白清夏朝他点头:“都涨。”
郑一峰看着外面逐渐灰蒙蒙的天空和密集到遮挡了视线的大雪,有些担忧地按了按座椅。
他们这次出来是无视了天气的,毕竟有房车,天气也是旅途的其中一个风景,但按照眼下的情况,天气恶劣没有一点好处。
如今已经快到了芒省,现在再折返回珠城估计是希望不大了,主要大叔经不起耽搁,他的最后期限本就不是个精确的数字。
趁着陆远秋咨询的空隙,郑一峰走到驾驶室听了下广播,顺道用手机搜了搜。
陆远秋的声音很快从车厢里传来:“医生说有这个可能,不过他建议我们就近选择医院,珠城那边的医院会和这边沟通一下大叔的治疗进程。”
郑一峰从驾驶室里出来,“嗯”了一声:“继续往前开吧,这个天气咱们也回不去了,我们去湘雅,芒省最好的医院。”
“好。”
房车再次启程,车里的气氛却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在重新燃起的希望下,大家反而变得有些沉默,因为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未知数。
可由于大雪天的原因,车子开的很慢,甚至前方有些地方还封了路,看了眼天色,陆远秋提议先在房车里休息一晚,等明天道路上清了雪再继续赶路。
房车里只有一张床,在第二层上,是张双人床,本应该让大叔上床睡的,但陆远秋怕太折腾,就让大叔和道长睡下面的沙发,道长还能时刻观察着大叔的情况。
所以床的分配就成了摆在陆远秋、白清夏、柳望春、郑一峰四人面前的问题。
“你们两个交换着开了一天的车,也累了,睡床吧。”陆远秋朝郑一峰和柳望春提议。
柳望春睁大眼睛指着自己:“说这句话之前能不能先尊重一下我们两个人的性别?”
郑一峰:“……”
陆远秋听后抚摸着下巴,神情严肃地点头:“说的也对。”
“那夏夏我们上床吧。”
他说完牵着脸色懵懵的白清夏走向梯子,衣领却很快被柳望春在后面拽住:“我的意思是我和夏夏两个女生睡床!”
“那郑一峰怎么办?人家也累了。”
郑一峰刚想开口,陆远秋便抬起一根食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别说话,你累了。”
白清夏斜眼打量这暧昧的二人。
柳望春嘟囔:“其实车里也有睡袋的,地板上还能睡两个人。”
“有睡袋你不早说。”
最终在陆远秋的忽悠下,柳望春和郑一峰还是用睡袋躺在了地板上,而他则顺利地和白清夏睡在了二层的双人床上。
睡袋碰不到人,但睡床可以钻进同一个被窝,这种环境下当然也做不了什么,陆远秋只是想搂着白清夏睡一晚而已。
郑一峰白天的那个问题把他问得有点e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