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印度金奈。
海风卷过街道,椰影婆娑,街市热闹而混乱。金奈是南印度的重要港口城市,商业繁荣,文化交汇,但同时,隐藏在繁华背后的**与混乱,也从未平息。
玄奘与达尔西姆在城市边缘的旧城区缓缓巡逻,街边孩子在水洼中奔跑,老人席地而坐,手摇蒲扇。一切如常,却又隐隐透着焦躁。
“这城……浮躁中有困惑。”达尔西姆低声说。
“有贪嗔痴,便有业障。”玄奘回应,“但我们不责人,只引人。”
正当此时,一阵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一位僧人身披戒衣,金纹法袍随风而动,面色沉静,眉间藏威。他步履稳健,手持禅杖,一步三响。
玄奘转身,双手合十:
“法海师弟。”
“阿弥陀佛,师兄。”来人正是法海——昔年镇守金山寺,与白蛇传因果相缠的高僧,如今亦归于天庭警察之列。
“佛祖此番遣我前来,是希望助师兄与达尔西姆一道,在印度协助百姓戒除三毒。”
达尔西姆点头,神色庄严:“三毒害人不浅,世上多少人沉迷贪嗔痴而不得自知。我的使命,就是助人迷途知返。”
玄奘道:“善哉。三人同行,愿得更效。”
三人一同缓步前行,穿过老城区的一条巷子,忽听前方吆喝声起,一群青年混混模样的男子坐在墙边,有的叼烟,有的啃槟榔,还有几个正议论纷纷,声音不小。
领头者约二十来岁,胡茬浓密,身穿黑衬衫,戴墨镜,指头满是戒指。他看见三人走来,竟主动迎上来,双手一摊:
“喂,听说你们是天庭来的,搞精神教育的?”
玄奘轻声回应:“施主,有事?”
“有理要讲。”他脱下墨镜,眼神亮而狂,说道,“我叫拉乌尔,想跟你们讲个大道理。”
法海眉头一挑,已觉此人气场不凡,但仍拱手:“请讲。”
拉乌尔站到三人面前,语速飞快,声音却很稳:
“你们佛门总说三毒——贪嗔痴——要戒,要灭。但我不认同。贪,嗔,痴,真的是毒吗?”
达尔西姆微微动容:“愿闻其详。”
拉乌尔举起三根手指,一字一顿:
“贪,是对美好的向往,可以转化为追求梦想的动力。谁没有贪?你不贪善,不贪真,何来修行?”
“嗔,是对现状的不满,是想改变,是热血,是愤怒里的决心。若没有嗔,哪来的革命?哪来的变革?”
“至于痴——执着、投入、坚持不懈,那不正是人类最可贵的信念吗?爱是痴,梦想是痴,修行本身何尝不是痴?”
他大步上前,眼神炽热:“我说的这些,难道不是大道理?难道不是佛也该听听的现实声音?”
空气一瞬沉默。
玄奘、达尔西姆、法海三人对望一眼。
法海缓缓叹了一口气,口中念道:“孽障。”
拉乌尔笑了:“又是孽障?这位大师你是不是有点老派?”
法海没有怒,只是直视他:“你所言,乃是‘妄转’。”
玄奘轻声接话:“贪若无界,终为执;嗔若无制,生暴戾;痴若无觉,成愚昧。”
达尔西姆踏前一步,言辞平静却坚定:
“你不是看错了三毒,而是刻意为其开脱。”
“你说贪是梦想——可你梦想里有多少是别人的**?”
“你说嗔是变革——可你变革的方式,是不是踩着他人的痛苦?”
“你说痴是坚持——可你执着的,到底是正道,还是你自以为是的狂妄?”
拉乌尔脸色变了,嘴角微微抽动。
法海缓缓抬起禅杖,一敲地面,声音低沉:
“佛门戒三毒,并非灭除七情六欲,而是要人自觉,觉察,转化。不是将毒当药,而是懂得药来自自律。”
玄奘语气温和:“若你真能转化贪嗔痴,贫僧自然敬你。但你不是在转化,你是在拥抱它们,然后自我美化。”
“你说你讲大道理。”达尔西姆看着他,“可你不过是给自己的放纵,套了个哲学的壳。”
四下寂静,连风似乎都止住了。
拉乌尔原本锋芒毕露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慌乱。他张了张嘴,却再无言。
身后的混混们也低下头,不敢再插嘴。
法海看着他,忽然语气一缓:
“你不是不可救,是还未醒。”
“你有慧根,但被伪智慧困住了。”
玄奘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递给拉乌尔:“若他日你真觉醒,愿为百姓做事,可持此符来找我们。”
拉乌尔接过,双手发颤。那玉符温热,仿佛并非石物,而是某种有生命的存在。
他低头良久,轻声说:
“我……我会试试。”
三人不再多言,继续前行。路旁的混混全数退开,无人再敢言语。
风重新吹来,吹散执念,也吹散夜残的**。
法海叹道:“我如今不如当年急躁。但这世上的歪理邪说,依然令人悲哀。”
玄奘点头:“不是他们想走错,而是没人教他们怎么走对。”
达尔西姆望着天空:“我们不是在打败恶,而是在等待人自己站起来。”
玄奘轻声:“正是。”
三人缓步而去,身后只留下那枚玉符在阳光下微微泛光,照在拉乌尔掌心,仿佛点燃他心中一线尚未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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