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到底还是发现了前院的绾卿。
一个只能倚靠胤禛才能过几天好日子的女人,在男人的态度发生一点轻微的变化的时候,就有了猜测。
更何况胤禛的变化并不算小,从前一个月能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在后院歇着,如今只余了七八天。
更别提床上那事的敷衍和状态,作为以往还能享受到一点快乐的柔则,体验更是明显。
但胤禛在前院养着女人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柔则也只当有了新鲜的,勾走了她的四郎的精气神。
“芳禾,把那身绣了梅花的衣裳拿来。”
柔则作为侍妾的份例极少,大部分都是胤禛的补贴。
这一身银鱼白的暗花缎只在裙摆和袖口处装饰了点点红梅,配上那息肌丸修饰的好气色,与几年前和胤禛的初见,也不过是多了些眼神里的浑浊。
芳禾是宜修的人,只不过柔则从前在前院见过芳青和芳苗,便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胤禛送来的。
而胤禛,则是知道柔则从前有个叫芳若的奴婢,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从前正院的漏网之鱼。
两个有情人甚至不愿意交换一下信息,只一个眼神便以为是情人间的心有灵犀。
默默围观了全程的芳禾:两个傻子。
前院和后院的交界线上,有个漂亮的垂花门,柔则从前是前院的常客,守在这里的太监看着乌侍妾自然的步伐不知道是拦还是不拦。
他们犹豫着没动,柔则只以为胤禛还是从前那个有情郎,更加骄傲的往前走去。
而小太监则是以为这位有王爷的允许,更加不敢阻拦。
任由柔则晃悠到了从前和胤禛胡闹的偏房,推开门和一个面容肖似自己的女人四目相对。
“你是谁?!”
绾卿已经适应了被豢养在这一方小天地的日子,她爱看书,王爷就给她送来了好些书本,身上的衣裳也穿回了绫罗绸缎。
就连女儿花影也有了一个嬷嬷照看着,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看着眼前的美人,绾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起身行礼,不知对方因何而来,心中忐忑。
“奴婢绾卿,请贵人安。”
即便从前是官家娘子,甄远道的地位也远不到能带着妻女见到贵人的高度,所以绾卿并不认识面前这位女子。
“绾卿?绾卿.....”
这名字实在恶心,柔则慢慢走进去,抬手便给了绾卿一巴掌。
“贱人!”
“娘!”
绾卿蹲下搂住从后头跑出来的柳月,一双和柔则一模一样的眼睛滚落着好看的泪珠。
“这位贵人,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
柔则的眼睛看到柳月时眼前一花,她扶着榻上的小几稳住了身形,只觉得眼前这一大一小,实在碍眼的很。
“菀菀,你怎么来了?”
菀菀?这个名字柳月好像听到过,不就是那晚王爷念叨的人吗?原来,原来娘只是因为肖似这位菀菀才被接到前院的吗?
柳月虽然还小,但她很聪明,也很会看眼色。
这位菀菀身上瞧着是暗花缎,这是王府里侧福晋才有的规制。
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只有一位,那就是刚生产的苗侧福晋,所以这位应当是雍亲王的宠妾。
只是从前甄家权势不够,柳月对雍亲王府的事知道的不多。从前京中人口相传,雍亲王挚爱乌拉那拉氏嫡女柔则,不惜抢夺臣妻求皇上赐婚。
雍亲王和先福晋伉俪情深,只是先福晋命薄,听闻成亲三年,好不容易盼得有孕,就因为体弱病逝了。
至于其他,柳月进府这么久也并非一无所获,她打听了些许消息。
先福晋病逝后,王爷偏宠一位皇上赐下来的乌侍妾,乌侍妾的二阿哥,和花影一般大。
柳月不自觉的握住自家娘亲的手,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是捋不清头绪。
“四郎。”
柳月的头脑风暴中,柔则也没有闲着,她凄凄惨惨的喊了一声胤禛,刚才气血翻涌上来的一口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本来是打算咽下去的,柔则再怎么落魄,也不会在这两个贱婢前示弱。
谁曾想王爷来的这么快呢?柔则心里头窝着一团火,下意识的选择了最有利自己的行为。
“菀菀,你怎么了?”
胤禛上前抱住瞧着就要晕过去的柔则,而后恶狠狠的瞪了绾卿一眼。
“看好这两个人,菀菀醒来之前,不许她们吃饭。”
胤禛对柔则的感情复杂,就像两本书,书页一页夹杂一页的层层叠起。
这两本书不一定探到了对方的内心,但缠绕在中间的感情纠葛,早就叫他们密不可分。
就算是绾卿柔顺别有一番风味,也不过是路边的小花小草,和正主柔则没得比。
宜修虽然人不在现场,但通过眼线们的口口相传,也是听完了一场大戏。
她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等着表扬的绣夏:“叫芳禾提点柔则两句,大的不好动就拿捏住小的。”
感谢柔则的馈赠,本以为绾卿的战斗力不足以叫柔则捏着鼻子认下这个臭东西,没想到峰回路转,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的多。
到了弘晖下课的时间,宜修懒得搭理前院那几个人的污遭事,挥了挥手把绣夏打发了出去。
绘春已经被宜修放到了弘晖身边,忍冬负责外头的铺子生意,跳脱的绣夏最喜欢整理各院和外头的消息。
各司其职,整个雍亲王府都在宜修的手里。
至于外头,她以一个护崽且不被自家爷们喜爱的庶女出身没什么大见识的雍亲王福晋示人把众人的防备降到最低。
手里有东西南北四街的乞儿的联络人,也有京郊郁郁不得志靠写话本子为生的落魄书生,甚至最近声名鹊起的说书人无涯先生,也是剪秋用银子笼络来的。
专门负责讲述宜修这边提供的话本子小段子,桩桩件件不见皇家,但又在知情人耳朵里总能对上号。
宜修的本事不大,能用的人手也不多,所以更愿意从背后瓦解拦路虎的势力。
“额娘!”
弘晖的声音传来,宜修并没有收拾桌面上的账本和信物。
“晖儿回来了?今日开不开心?有没有不高兴的?”
宜修把冲进来的小炮弹抱在怀里,摸了摸弘晖日渐饱满的小脸蛋心里头还算满意。
总算是有了正常孩子的样子了,不枉费她日日盯着吃盯着穿盯着玩盯着学的。
“开心!先生说我读书很有天分!”
弘晖扭了扭身子,把自己从额娘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扶着宜修坐在榻上,自己开始唠叨今日的趣事。
宜修撑着下巴,面上含着笑仔细的听着,时不时附和的点点头或者惊讶的问上一句:“哦?可是真的?”
有时候也会随着弘晖的描述配合的拍拍手掌惊叹:“晖儿可真棒!”
这是每日必备的流程了,母子俩一个说一个听,把自己今天遇到的问题提出来一起解决,再说说做了什么好事,才在剪秋的催促下去餐厅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