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顾婧姝几人在全校大会上做了深刻检讨,赵副校长也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承认了自己的失职。
赵启迪心里把林染染恨得牙痒痒!
他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偏偏栽在了这么个小姑娘手里,要是有机会,非得给她穿穿小鞋不可。
可惜,他没这个机会了——因为林染染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了乡下。
临走前,林染染特地叮嘱弟弟妹妹们要互相照应,还着重提醒纪君瑶,离顾长远远一点。
纪君瑶嘴上乖乖应着,心里却忍不住想起顾长远温和的笑脸。
林染染一走,纪君瑶反倒跟顾长远走得更近了。
“瑶瑶。”顾长远远远地叫住她,声音温润。
纪君瑶抬起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这几天,顾长远在学习上帮了她不少忙。
她明明记得大嫂的叮嘱,想离他远点,可每次看到他温和的笑容,脚下就像被钉住了似的,挪不开步子。
“瑶瑶,发什么呆呢?”顾长远走近几步,声音里带着笑意。
纪君瑶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没……没什么。”
顾长远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刑法重点,你看看,或许能帮上忙。”
“谢……谢谢顾学长。”纪君瑶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被电流击中似的猛地缩了回来,心跳得更快了,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顾长远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故意逗她:“瑶瑶,你脸红了。”
纪君瑶抱着那本笔记,几乎是逃似的跑回了宿舍。
一进宿舍,她把自己扔到床上,抱着笔记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又甜又慌。
她低头看着笔记上遒劲有力的字迹,忍不住想:顾学长明明这么好,大嫂说的那些,会不会是误会呢?
她把笔记紧紧抱在怀里,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怎么也舍不得放下。
话说第二天裴屿安来学校找林染染,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生气的是,她回家之前都不告诉自己。
裴屿安简直要气炸了!
不过他又会自我安慰,准是顾婧姝联合那帮同学欺负她了,不然她怎会气得回家?
这一定是她对自己的考验!
怒火中烧的裴屿安当即让人把顾婧姝和那几个参与诬蔑林染染的同学抓了起来,狠狠打了一顿。
几人被揍得浑身是伤,谁也不敢把这事儿往外透半个字。
顾婧姝捂着青紫的胳膊,满心委屈地冲到堂姐顾婧雅跟前哭诉:“堂姐,那些人虽然蒙着脸,可我敢打包票,就是姐夫叫人干的!他这是为了替林染染出头啊!堂姐,姐夫怎么能这么对你?”
顾婧雅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拉着顾婧姝的手安慰道:“姝姝,委屈你了,你的好,姐姐都记在心里。”
“我不委屈,我是替堂姐你委屈啊!你从小被顾家捧在手心里长大,姐夫凭什么这么对你?”顾婧姝红着眼眶喊道。
若是从前,顾婧雅对裴屿安还存着一丝幻想,可此刻,心里只剩下彻骨的失望。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姝姝,以后别再针对林染染了。”
连日来的算计与拉扯,让她突然觉得好累。
“那怎么行?”顾婧姝急了,“她害得你和姐夫离心,还连累我被姐夫打成这样,我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顾婧雅忽然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我以前总以为问题出在林染染身上,现在才懂,根子在你姐夫那儿。我越是针对林染染,反倒越让他心疼。”
“堂姐你就打算这么算了?”顾婧姝不甘心地追问。
“他不爱我,可也别想轻易甩掉我。”顾婧雅的声音淬着寒意,“这辈子,我跟他就这么互相耗着,看谁先熬不住。”
“堂姐,你好傻。”顾婧姝心疼地抱住她。
顾婧雅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听姐姐的,好好读书。”
“嗯……可我一想到林染染那么厉害,心里就堵得慌。”顾婧姝不满地嘟囔着。
顾婧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呀,从小就争强好胜。不过也别太把她放在心上,她成不了你的绊脚石。”
毕竟,林染染已经吃了她下的慢性药,日子不会好过。
再吃一次,恐怕就活不长了。
对付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费心思的?
“为什么呀?”顾婧姝满脸困惑。
“你只管安心学习,以后姐姐保准让那五位专家心甘情愿收你当徒弟。”顾婧雅语气笃定。
“好!”顾婧姝对这位堂姐向来是言听计从。
……
另一边,林染染给纪君骁打去电话,告诉他可以挂名学习的消息,电话那头的纪君骁乐得声音都带着笑意。
其实就算林染染不能回来,他原本也打算下个月带着几个孩子去看她的。
林染染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回到县里,纪君骁骑着刚买的崭新自行车来接她,车后座垫铺着柔软的棉垫。
通往村里的公路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自行车在平整的路面上稳稳前行,再有一个月,大车就能顺畅通行了。
林染染轻轻搂着纪君骁的腰,晚风拂过脸颊,路边的野花散发着淡淡清香,这一刻的温馨让她心头暖暖的。
这几天,她是真的很想他。
可路上遇到不少同村的村民,大家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林染染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脸颊微微发烫。
回到了村里,大伙围着她七嘴八舌地问:“林书记回来了?”
“这才去几天就回啦?”
“是不是学校那边有啥变动?”
林染染笑着解释自己在京大是挂名学习,每月只需去五天,五年就能顺利毕业。
大伙一听都乐了,这意味着林书记的重心还在村里,他们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几天没见孩子们,林染染看着他们明显长个了,几个娃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个个哭得撕心裂肺。
林染染抱着这个又抱着那个,也跟着哭。
纪母在一旁跟着抹泪:“你走这几天,他们也就偶尔哭一小会儿,这不一见着你,委屈劲儿全上来了。”
林染染:“妈,让您辛苦了。”
“不辛苦,照顾我的金孙们,我乐意。”
纪父亲自给她递过一杯温水,“染染,这挂名学习的事,靠谱不?”
“爸,您放心,妥妥的。”林染染擦了擦眼泪,笑着说。
接下来的日子,林染染和纪君骁一头扎进了办酒厂和砖厂的事里。
一个月后,村里的集体酒厂和砖厂热热闹闹地开起来了。
林染染负责厂里的运转调度,纪君骁则跑外谈业务,夫妻俩配合得默契十足,厂子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每天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林染染已经踩着露水钻进了酒厂的发酵坊。
酒曲的醇香混着新蒸的高粱气扑面而来,她弯腰捻起一把发酵中的酒糟,指腹搓了搓,又凑近鼻尖闻了闻,回头冲正在添柴的大牛娘说道:“火候再稳些,这缸明儿就能出酒了。”
“好,听林书记的准没错!”大牛娘脸上堆着笑,往灶膛里添了块干柴。
林染染直起身擦了擦手,对身边的杨大牛说道,“对了,砖厂那边的窑温记着让王师傅再降两度,昨儿出的青砖颜色深了些,怕是窑火太急。”
杨大牛:“好,我这就去。”
正说着,纪君骁来了:“媳妇,好消息!”
林染染迎上去,“看你这高兴劲儿,可是又谈好生意了?”
“当然!”纪君骁声音里带着兴奋,“镇上李同志不光要咱们的头茬酒,还说要给县城里的亲戚捎信,他们年底办喜事正缺好酒。还有其它村的村民要起房子,跟咱们订了五千块青砖!”
林染染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就见酿酒的狗蛋娘慌慌张张跑过来:“林书记,不好了,蒸酒的冷凝管好像堵了!”
纪君骁立刻道:“我去看看。”
“你歇会儿,跑了一天路。”林染染拉住他,转身对狗蛋娘说道,“拿醋来,再烧壶滚水。”
“好。”
她进了蒸馏房,纪君骁不放心,跟了进去。
林染染检查了一番,然后把醋倒进冷凝管,又灌进滚水,一边用木棍轻轻通着,一边解释:“新管子难免有铁屑,用醋泡过就好了。”
说话间,冷凝管里传来“咕咚”一声,清亮的酒液顺着竹管滴进陶瓮,带着醇厚的香气。
“成了!”狗蛋娘拍手叫好,对林染染更加崇拜了。
纪君骁替媳妇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顺便替她捋了捋头发:“还是你有办法。”
林染染仰头冲他笑:“你在外边谈生意才是真本事。对了,青砖五千块,王师傅他们怕是要加把劲了,我下午去砖厂再排排工期。”
“我跟你一起去。”纪君骁道,“正好跟杨队长说说,要不要再招两个帮工,工钱咱们按天算,别让老伙计们太累。”
林染染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晚上让厨房多做两个菜,给大家加加餐。”
“都依你,媳妇说了算。”
这时,狗蛋娘在灶房喊道:“林书记,头缸酒出了!”
两人走过去,就见陶瓮里的酒液清澈透亮,轻轻晃一下,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纪君骁舀起一勺,仰头喝了口,咂咂嘴:“好酒!比咱们上次酿的绵柔多了。”
林染染笑:“刚跑回来就喝酒,当心晚上头疼。”
纪君骁握住她的手,“有你在,什么都顺,不会疼。”
夕阳西下时,酒厂的炊烟和砖厂的窑火交织在一起,映红了半边天。
林染染站在高处看着忙碌的工人们,纪君骁站在她身边,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踏实和希望。
……
纪君骁揣着媳妇给的钱,趁着月色摸进了城南的老巷子。
青石板路被夜雨泡得发滑,他在挂着“修鞋铺”木牌的门扉上敲了三下,又轻叩两下,门内传来压低的声音:“是纪同志?”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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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君骁闪身进门,一股橡胶味扑面而来。
瘸腿的老周正往帆布包里塞胶鞋,见他进来忙掀了掀棉门帘:“后院都备好了。”
后院的土坯房里,七个壮劳力正围着石磨打转,雪白的面粉簌簌落在竹筛里。
纪君骁抓起一把面粉凑到灯下,指尖捻出细滑的粉末:“这麦子磨得够细,明儿就能试蒸馒头了?”
“按您说的加了三成糯米粉,保准比国营食堂的暄软。”老周搓着手,眼里却藏着忧色,“就是……要是被人知道咱们私开面食坊……”
“放心。我托人在县革委打听过,现在允许搞点家庭副业。你们只管用暗号送货,铺子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老周拉住袖子:“纪同志,真要按您说的,给馒头点上红点?这要是被说成搞封建迷信……”
纪君骁回头笑了笑,“去年中秋,县领导家的孩子不也抢着要带红点的月饼?就说是讨个吉利。”
三日后的凌晨,纪君骁蹲在杂货铺的后窗下,看着伙计把印着红点的馒头往竹筐里装。
忽然听见前街传来自行车铃铛声,他迅速吹灭马灯,拽着伙计躲进柴房。
穿蓝布制服的市场管理员晃着手电筒走过,光柱扫过窗棂时,纪君骁按住伙计发抖的肩膀,直到脚步声远了才松开。
“纪同志,还是您沉得住气。”伙计抹着冷汗,却难掩兴奋,“昨儿的馒头一摆出去就被抢光了,李寡妇还说要预定二十个,给她儿子办满月酒。”
纪君骁没接话,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城南供销社王主任的地址,你按这个送去五十斤面粉。记住,只说是乡下亲戚给的。”
等他踏着晨露回到砖厂,林染染正蹲在青砖堆前清点数目。
见他裤脚沾着泥点,她递过毛巾:“顺利吗?”
“嗯,面食坊开起来了。”纪君骁接过布巾擦脸,忽然压低声音,“我还盘下了码头边的三间空房,想搞个运输队。”
林染染手里的算盘珠子顿了顿:“用咱们砖厂的马车?”
“得买两辆新的。”纪君骁往她身边凑了凑,“县水泥厂的王厂长透信,开春要扩产能,运水泥的活儿少不了。就是……得找个可靠的人当把头。”
“让杨阿四那几人去。”
纪君骁:“媳妇跟我心有灵犀。”
林染染算完最后一笔账,把账本合上,“不过你得答应我,再忙也得顾着身子。”
纪君骁刚要答话,却见砖厂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他警觉地直起身,看见两个戴红袖章的人正往这边走来。
林染染迅速收好账本,纪君骁则迎上去,从怀里掏出烟盒递过去:“是李干事啊,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听说你们砖厂生意好,过来看看。”姓李的干事接过烟,目光扫过码得整整齐齐的青砖。
纪君骁笑着划亮火柴,“咱们这是集体副业,都是为公社创收呢。您看这青砖,县学堂等着用呢。”
看着红袖章走远,林染染道,“现在不过是走形式而已了,不过也怕难免有人眼红。”
纪君骁握住她的手,“染染,以后我会赚很多很多钱,养你跟孩子们。”
他不仅要开面食坊,开运输队,还要做大生意。
暮色降临时,纪君骁又揣着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