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昭带着苏安安来到狐族边境一处破旧的草屋,木门吱呀作响地被推开。
屋内昏暗潮湿,墙角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气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
老巫医佝偻着背坐在矮凳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绯昭胸前的项链挂牌。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碎骨部落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苏安安微微蹙眉,上前一步:
“为什么?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巫医干枯的手指敲了敲积灰的桌面,指节泛着青黑:
“他们不信兽神,只拜生育之神,认为只有最纯净的血脉才配繁衍后代。”
他冷笑一声,嘴角的皱纹挤成沟壑:
“至于混血和废雌?要么成为祭坛上的祭品,要么被活生生制成‘养料’,浇灌他们的圣草。”
“圣草?”苏安安眉头一挑:“碎骨草吗?”
“没错!”老巫医点头。
绯昭九条狐尾瞬间绷紧,尾尖的毛根根竖起:
“我母亲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
老巫医沉默片刻,浑浊的眼睛望向窗外:
“谷雪是碎骨部落百年难遇的圣雌,血脉特殊,据说能孕育最强大的后代。”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但她不愿参与他们那些扭曲的仪式,所以偷偷借助红狐族的力量逃了出来。”
老巫医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可惜,红狐族大祭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样是把她当成生育的工具。”
“红狐大祭司已经被我杀了。”
绯昭眼眸闪过狠厉凶光,爪子不自觉地弹出尖刃:
“我要查清母亲的过去,如果碎骨部落也有人欺负过她……”
话音未落,浓重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让屋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冷静!”苏安安握紧绯昭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随即诚恳地看向老巫医:
“我们不但要寻找绯昭母亲的过去,更要粉碎反叛军余孽的阴谋。”
“他们和碎骨部落勾结,不知还会害多少人。”
老巫医见两人心意已决,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你们若执意要去,就按我说的做。”
他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骨刀,刀身泛着陈旧的黄,示意绯昭伸出手腕,
“伪装圣雌的血脉,必须用到圣雌之子的鲜血,才能骗过他们的血脉检测。”
绯昭接过骨刀,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
鲜血珠串似的滴入陶碗,在碗底晕开暗红的涟漪。
老巫医蘸着血,在苏安安手腕上画下繁复的图腾。
暗红的纹路落在白皙的肌肤上,竟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泛着奇异的光泽。
“现在,”
老巫医沙哑地说道:“用你的天赋吸收它。”
苏安安闭眼催动基因重组的能力,掌心泛起淡淡的粉色神光。
绯昭的血液顺着图腾纹路缓缓渗入她的肌肤,带来一丝温热的刺痛。
发间的粉色狐耳微微颤动,樱粉色的发丝无风自动。
当她再次睁眼时,桌上铜镜里映出的少女,已与绯昭母亲谷雪有了七分相似。
明媚的杏眼含着水光,微翘的鼻尖带着娇憨,连嘴角自然扬起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绯昭呼吸猛地一滞,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尾尖绷得笔直。
他从未想过,苏安安换上母亲的神态,竟会让他心头泛起如此复杂的滋味。
老巫医收起陶碗,摆了摆手:
“回去吧,不出三个小时,他们就会来找你们的。”
青石部落的破旧旅店,房间弥漫着霉味。
床板在翻身时发出吱呀的呻吟,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苏安安坐在窗边,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粉发间的狐耳随着夜风偶尔轻抖。
“他们真的会来吗?”
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已经淡去的图腾。
绯昭的摩挲着项链挂牌,里面的碎骨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微光:
“碎骨部落对母亲圣雌血脉的执念,比飞蛾对火焰的追逐更执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在反叛军需要借力的时候。”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带起的风卷动了窗纸。
两人瞬间对视一眼,猎物上钩了。
黑暗中,一双绿瞳正透过窗缝窥视。
瞳孔里映着苏安安发间晃动的狐耳,闪烁着贪婪的光。
苏安安假装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拉过薄被盖到肩头。
她呼吸放缓假装沉睡,实则全身肌肉紧绷,指尖悄悄握住了藏在枕下的匕首。
绯昭躺在她身边,故意弓着背,露出一副怯懦畏缩的样子。
唯有垂在身侧的尾巴尖,保持着随时能发起攻击的警惕。
门缝下渗入一缕黑雾,在地面上扭曲盘旋,渐渐凝聚成几道身影。
是几个浑身布满黑色刺青的狐族,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绿光,像暗夜里的狼瞳。
为首的狐族雄性抬手,往苏安安身上撒了一把透明鳞粉。
那些粉末落在她发间,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在昏暗里烧得灼目。
他声音阴冷如冰:“果然是谷雪大人的后代,血脉纯度比预想的更高。”
苏安安假装惊喜,惊慌地往后缩了缩,手忙脚乱地抓紧衣襟:
“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我的房间?”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旁边高个雄狐不耐烦地伸手,指甲尖泛着青黑,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绯昭眼睛一眯,紧张地从角落扑过来,故意撞在那雄狐身上:
“别伤害我雌主!有话好好说”
高个雄族不耐烦地抬脚,猛地朝绯昭踹去:“废物,滚远点!也配碰圣雌的边?”
“不许伤害他!”
苏安安颤抖着咬了咬唇,眼眶泛红:
“我跟你们走,但他是我的兽夫,必须跟我一起。”
她故意把兽夫两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像是怕被拒绝。
为首的雄性嗤笑一声,用看死人的眼神扫过绯昭:
“算了,一个废物而已,带着就带着,省得这小雌性哭闹碍事。”
绯昭无助地瘫坐在地,额前的碎发遮住半张脸。
镜片后的目光却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尾尖在阴影里缓缓蜷缩,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