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府城不同于云城县城,威武壮观的城门口有身穿盔甲的士兵站岗,虽然没有盘查路引,禾娘从车窗里见到这么多士兵还是有些紧张。
冯铭轩捏捏妻子的手小声安慰道:“娘子不要怕,他们站在城门口只是起一个震慑作用!”
禾娘放心了,靠在相公的怀里听他讲府城的大致布局:府城总的来说还是分东南西北四条主干大街,因小山坡比较多,四大区域又分别划分成两片,呈“米”字型布局。
城东是府衙所在地,所以大部分官员都是居住在城东这一片。
冯铭轩对妻子耳语道:“大伯父的府邸,大嫂的娘家全在城东,为了不遇上他们,减少麻烦,城东这一片我们少去,也尽量不要去!”
禾娘赞同的点点头,她和相公只是来府城买宅子,买好了就会返回云城。
大伯父是五品官员,她是农户出身,还是少与大伯父大伯母接触为好!
再说去年府城的大伯哥中了举人,公公婆婆称病没有来府城道贺呢!这其中肯定有不想让她们二房知道的隐情。
禾娘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婆婆不告诉她,她也就不问。
想到这里,禾娘拉着相公的手,笑着问道:“相公,春闱是不是要出结果了?”
冯铭轩颔首:“快了,希望大哥能金榜题名吧!娘子你看街上!”
此时华灯初上,一家家店铺上挂上了一串串红灯笼,为这府城的傍晚增色不少。
差不多三辆马车可并行的青石板街面上,各色行人可不少。
鳞次栉比的商铺,摩肩接踵的行人,饶是见惯了云城繁华的冯铭轩,也为这府城的繁华而感叹。
马车拐进南大街后,街边随处可见身穿长衫的读书人的身影。
远远的,顺子见到了月见书院的恢宏门楼。他想,不是大少奶奶搞鬼,二少爷就进了这个书院求学!
在悦来客栈前,顺子和冯武勒住了缰绳。
冯文快步进入大堂内,掏出紫金令牌给掌柜的看了一眼,掌柜的立即眉开眼笑,吩咐几个小伙计把马车牵到马厩里,又有小伙计把冯铭轩和禾娘几人带到客栈的三楼天字一号房。
小桃和小红把主子的床铺检查了一番,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褥子和被子。菊韵嬷嬷关照过,客栈的床上物品洗得再干净,都不如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在家常用的被子好。
夫妻俩站在窗边,看着城南这一片区域。
府城书院所在的城南,大街上两层楼高的书肆一家挨一家。
居民区都是一进和二进的宅子,灯火、烛火从不少窗户里透出来,可以看见不少摇头晃脑读书人的身影。
顺子、冯武、冯文三个把行李都搬进来后,他们三个出了客栈,看似是漫无目的遛达着,实则是把书院这边的大街小巷都了解一番……
府城的夜晚没有宵禁,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一列挎刀府兵在主大街巡视走过。
晚膳洗漱后,禾娘脸上的粗眉和黑痣终于洗掉了,冯铭轩抱着怀里的人儿温声问道:“娘子可想长期住在府城?”
禾娘立即摇摇头道:“相公!我不想!我还是喜欢云城多一些。”府城离胡家村太远了,她不想离阿爹那么远。
“我知道了!娘子,睡吧!”冯铭轩像哄小孩睡觉般,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
直到禾娘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他才停下轻拍的动作,娘子不愿意住在繁华的府城,那么他就没必要把麻糖铺子开到府城来。
还是按原计划,买座二进宅子,陪娘子在府城住几天就打道回府吧!
翌日,留下冯武在三楼的客房守护娘子和小桃、小红。冯铭轩带着顺子和冯文出了客栈,直奔牙行。
昨晚顺子他们三个就摸清楚了牙行的所在地,还找了几个杂货铺的掌柜打听了宅子的行情,心中也有了些底细。
牙行在南大街拐入浆洗巷的入口处,浆洗巷的巷道边有一条小溪,穿巷而过,溪边有不少妇人正在浣洗着衣物,棒槌敲打在石板上的衣物“啪啪”作响……
冯铭轩主仆三人都是身着布衣,牙行大厅里的几个牙人,见惯了前来买宅子的形形色色的客人。这三个年纪轻轻的郎君,除了领头的那一个头上用金籫束发,倒也看不出家底儿来,想来又是打听消息来的。
几个牙人都手拿茶盏继续轻声谈笑起来,没有一个牙人起身招呼冯铭轩主仆。
顺子的眉头紧锁,心生不喜,府城的牙人还真是先敬衣衫后敬人的市侩嘴脸!
从后院匆匆忙忙进入大厅的李牙人,做这一行还不久,一直被老牙人指使着端茶倒水。这不,他刚在后院烧好开水,就匆忙来前厅学着做牙人,谈交易。
“李佳杰,呐,今天的这几个客人由你接待,可别说哥哥们没有关照你哟!”一个挤眉弄眼的牙人朝李佳杰一努嘴道!
“多谢武哥!多谢武哥!”李佳杰不停的道谢,迎着主仆三人走来。
“请问三位客人,是要买宅子,还是卖宅子,嘿嘿,租赁宅子我们牙行也是可以的!客人称呼我李牙人就成!”李佳杰朝冯铭轩主仆三人笑着抱拳,热情的介绍。
冯铭轩轻笑一声,他怎么会看不出牙行老油条的市侩嘴脸?又怎么会看不出老牙人对新手牙人的打压?
“李牙人,我姓冯!我们寻个安静的地儿吧,实不相瞒,我想买座二进宅子!”冯铭轩微笑着压低声音道。
李牙人面露喜色,转身拿起墙上挂着的一串钥匙塞进怀里。他今天终于可以独当一面卖宅子了,他作出请的手势道:“客人,对面的书卷巷有间茶馆,我们去那里谈,茶钱我请!”
冯铭轩闻言,率先出了牙行,向对面的书卷巷走去。
顺子和冯文等李牙人出了牙行后,再跟在后面。
到了茶馆,他们找了个相对安静的雅间坐下。李牙人沏好茶,给三个客人分杯后,再坐下介绍起城南挂在他们牙行售卖的二进宅子来。“冯公子,咱府城的二进宅子价格有高有低,主要是看地段和宅子的新旧程度。咱们牙行一进宅子挂卖的不少,二进宅子少些。
家中有读书人,都会在书院附近买宅子!
月见书院在城南,靠近书院的宅子价格相对高些,像半山亭有座二进宅,原屋主是位举人老爷,去年秋闱高中第五名,他去了京城赶考,想必能高中,举家搬到了上京城。
冯公子,这所二进宅离书院近,环境幽静,如果冯公子银钱够的话,我建议你就买那所宅子!吉利且宅子很好!”
冯铭轩听说宅子在半山亭,心中满意了几分,但他的面上不显,饮了一口茶后温声问道:“可还有别的宅子?”
“有的,有的!浆洗巷有所旧宅子,只是那宅子有些晦气。
嗨,我给你透个底,客人可不要声张,本来我们做牙人的卖房子得保密,但我看三位公子谦和有礼,免得你们宅子买到手后,住着瘆得慌!”李牙人面露纠结之色,思量再三,他不能昧着良心赚银子!
冯铭轩的心中微暖,这个牙人是个有良心的,温言道:“还请李牙人如实告之,在下感激不尽!”
李牙人压低声音道:“那宅子有些邪门儿,前主人家的孩子,前几年掉一个进了院子里的水井中,去年又一个孩子掉进井里了。嗨,那宅子挂卖一年多了,还没卖出去!客人请不要过多宣讲!本来我做这行是不能对你讲的。”李牙人有些局促的搓搓手,东家要是知晓他透露出去这些隐秘,他就要被赶出牙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