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清教授,何等人物,岂会开玩笑?”
“张教授的一幅书法作品,拍卖会上都能卖到几十万!你们知道故宫博物院门口那几个‘华夏瑰宝,国之重器’的大字吗?那可是张教授亲笔题写!”
“没错!我作为书法系的研究生,可以负责任地说,小江老师的书法,自成一派,卓然成家,真是厉害啊!”
“这笔法、这气韵,我只在古帖中感受过。不是我说,咱们书法系如果能请他来讲一堂选修课,那我保证一学期都不旷课!”
……
讲堂内低声议论此起彼伏,气氛却不是嘈杂,而是一种带着钦佩的窃窃私语。
今天坐在台下的大多是高校教授、研究生,还有不少文化机构的学者、媒体记者,平时个个眼高于顶,嘴里头少有夸赞的话,可此刻却不吝啬地送出溢美之词。
江风辰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音。
他只是略略一笑,收了手中的粉笔,朝台下一拱手,神情谦和而从容:
“过誉了,在座的诸位都是前辈学者,在下愧不敢当。”
说罢,他又不疾不徐地转身,继续在黑板上写下新的内容,一边写一边说道:
“这第二重境界,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粉笔在黑板上摩擦出细碎却流畅的声音,字字如兰似玉,行间气脉贯通,结构疏密有致,令人过目难忘。
江风辰停也不停,接着便将第三重境界挥毫写下:
“这第三重,便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甩手放下粉笔,拂了拂手掌,转身,微笑着看向全场。
讲台下,鸦雀无声。
那三行遒劲有力、沉静洒脱的字,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黑板上,像一幅横贯古今的气象图,将三重人生境界描绘得淋漓尽致。
片刻后,最前排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首先反应过来,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这字……太漂亮了!”
“秋校长啊,这块黑板我要了,明天我让人送来十块新的,当赔偿!”
“凭什么你要?这字必须保存在我们京城师范大学,这可是教材级的范例,我得拍照存档研究!”
“咳咳……秋校长,十万,我出十万买这块黑板!”
“俗不可耐!小江老师的书法怎能用金钱玷污?秋校长,我愿用我收藏多年的清代徐永志真迹一幅,换这块黑板!”
“哼,我用乾隆年间的端砚换!”
……
争执之声此起彼伏,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学者此刻竟像一群孩子般你争我抢,连面子都顾不得。
秋芸副校长坐在中央,看着这群平日里端着学术权威架子的老专家争得面红耳赤,忍俊不禁。
她虽然不太懂书法,但也看得出来,小江老师这字,的确非同凡响。
她轻轻举手示意,开口道:
“各位,各位,不必争了。等公开课结束,我会让人把这块板书做一份高清扫描,打印成卷轴版,装裱精美,每人发一份,如何?”
众人这才止住争执,彼此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发红,像是被师长点了名的小学生,只好讪讪地点头。
这时,现场才真正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才转向黑板上那三句诗的内容本身。
——
古今凡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三重境界:
第一重: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第二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三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有人开始低声吟诵,有人闭目沉思,有人则反复默念,不愿放过诗中每一个字的味道。
“啧啧啧……”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率先开口赞叹:“这三句诗,写得太妙了!字美,意更美,境界之高,令人心驰神往!”
他叫刘允中,是京城大学文学院的终身教授,擅长古典文学研究,平时最为严谨苛刻,学生们背地里都称他“刘铁嘴”,因为他从不轻易夸人。
此刻,他却站了起来,认真地对江风辰鞠了一躬:
“江老师,您这三句诗,道尽修学问、做文章、乃至人生求索之意,老朽佩服!”
“第一重,孤独求索,志在千里;第二重,为理想耗尽心力;第三重,历经千山万水终得真谛——三句诗三重境,便是人生三境,堪称哲理诗篇。”
“江老师……”
另一位中年人也起身发言,身着灰蓝色长衫,戴着细边眼镜:
“我是国家社科基金文化组的孙柏年,刚才这几句,我已全文录下。请问,这三句诗,可出自何处?是否已有发表?”
江风辰微笑摇头:“只是偶有所感,信手拈来而已。”
话音一落,孙柏年眼中精光一闪,激动道:
“妙哉妙哉!若是原创,那就不只是文学,而是思想!这三句诗,若用于今日青年教育,恰到好处!”
此言一出,众人又纷纷点头赞同:
“没错,这才是真正有灵魂的内容,不空谈大道理,而用诗意的语言将修行做学问之路娓娓道来。”
“我已经决定,把这几句列入我们学院新生开学典礼的发言中!”
“江老师,不如您出一篇文章,将这三重境界详细剖析,我愿为您荐刊!”
……
讲堂内的气氛逐渐升温,从书法之美,到诗意之境,再到精神哲理,江风辰这一堂课,引发的已不只是一次学术交流,更是一场文化震撼。
而他站在讲台之上,神情淡然,眼眸澄澈。
没人知道,这三重境界,其实源自他前世地球国学大师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的深刻论述。
而那三句诗,也并非王国维原创,却是他慧眼独具,借三位宋词大家之笔,串出一条思想长链。
这第一句诗,“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其实出自北宋晏殊的《蝶恋花》,意境清冷又带点孤高。
而这第二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句诗同样出自《蝶恋花》,只不过这首是北宋词人柳永写的。
至于第三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句来自南宋词人,词中之龙辛弃疾。这首词意境超绝,回味无穷。
然而这个世界,没有王国维,也没有这三句诗,更没有《人间词话》。
于是,所有人都视为了江风辰的原创!
这时候,一直坐在第一排默默听讲的钱文君教授,忽然开口了。
他声音温和,语调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资深学者特有的沉稳:
“小江老师,我对你在古典诗词上的原创能力,真是叹为观止。”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
“你讲的这三个境界,我似懂非懂,似觉似悟。不知小江老师,能否为我们再详细讲解一番?”
一时间,教室内又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江风辰,神情间满是期待。
江风辰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这自然没有问题。”
他走到讲台正中,站在那副刚刚写下的三境板书前,手指轻轻划过粉笔字的第一句:
“这第一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说的是,一个求知者初入学问之门,面对浩瀚如海的知识时,心中常会迷惘与孤独。高楼之上,冷风凋树,他独自伫立,遥望远方。那天涯,是理想,是真理,是他渴望抵达的终极彼岸。”
他声音低缓,却如清泉流石,字字清晰。
“此时的他,不知路在何方,只能凭借心中那一丝信念,凝望、思索。这是一种孤独的觉悟,也是一种精神上的觉醒。只有真正甘于寂寞、愿意忍受冷清与沉默的人,才配走上这条路。”
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寂静。
江风辰环顾四周,望见许多听众都陷入了沉思。
甚至有位老教授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像是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的求学岁月。
片刻后,江风辰又将目光转向第二行粉笔字,继续道:
“第二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说的便是执着。”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却愈发有力量。
“在学问之路上,你渐渐开始深入,可越深入,越觉得难。许多时候你会发现,越学越迷茫,越探越困惑。但你却从不悔——你甘愿为心中的理想而消瘦、而劳累、而憔悴,因为你始终相信,有个‘伊人’在远方等着你。”
“这个‘伊人’,可能是一个问题的真相,是一项艰难的课题,是人类文明的灯塔。你愿意为之付出,哪怕看不见成果,哪怕四顾无人,也依然不悔。因为你热爱。”
他说这段话时,语速缓慢,却句句扣人心弦。
许多教授已然被这段话打动,甚至有人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仿佛从这段话中汲取了力量。
江风辰微微顿了顿,又抬手指向最后一句诗:
“第三重境界,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轻轻扫视全场,神情庄重,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当你在孤独中走过第一境,在痛苦中坚持过第二境,蓦然回首,你会发现——原来,那你追求了一生的东西,其实从未远离你。它也许一直静静地在那等着你,在某个角落,在万家灯火之中,在你心的最深处。”
“它没有喧嚣,没有鼓掌,也不会朝你走来,只是安静地在那里,看你是否有勇气跨越三境,来到它的面前。”
话毕,他缓缓收回目光,站在讲台边,淡淡一笑:
“三境之说,不过是我个人的一点体悟,不敢妄称真理。”
“但我始终相信,真正的学问,不是把书念得多厚,也不是发表了多少论文。而是能否把学问内化于心、外化于行,成为你灵魂的一部分,成为你生命的光。”
他看着台下众人,语调再次一变,温柔中带着庄严:
“愿你们,皆能独上高楼,守住执念,最终在灯火阑珊之处,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道光。”
话音落下,全场先是一片沉默,紧接着,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掌声爆发出来!
“太精彩了!”
“耳目一新,震撼心灵!”
“听小江老师讲课,真是胜读十年书!”
“这三境之说,恐怕要传遍天下了!”
……
几位年过半百的老教授们也纷纷起身鼓掌,甚至有两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那是他们在学术路上走了几十年之后,第一次被人这样精准地、诗意地说出了内心的感受。
这时,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文学院老教授,捋着胡须感慨道:
“小江老师说得极妙。我自认为,余生已入第二境,虽憔悴不堪,但心中仍执念不悔。”
另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文化学者也点头附和:
“我亦如此,数十年来为一个文献的断代考据奔波各地,虽身疲力尽,却未曾后悔。”
而就在此刻,忽然间,有人举起了手。
“我有个问题!”
声音又尖又细,带着几分刺耳的意味,顿时吸引了全场注意。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说话之人身材十分矮小,留着长发,正是声名狼藉的郭阿四。
江风辰也认出此人了——此人早年靠出书,出诗集,办杂志,赚到了大量金钱,不过也因为抄袭风波,被很多人诟病。
“这位…额,江老师…”
郭阿四冷笑着,眼中带着不屑:
“你说得头头是道,既然这三重境界你总结得如此透彻,那敢问你自己,处在哪一重?”
他话音落下,教室里顿时一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江风辰抬眼看了他一眼,神情淡然,却眼神如刃。他不急不缓地道:
“我既然敢讲这三重境界,自然不是纸上谈兵。”
他的语气坚定,铿锵有力:
“这三重,我已踏遍。”
郭阿四眉毛一挑,冷笑一声:
“你年纪轻轻,就敢说自己已到了‘蓦然回首,灯火阑珊’的地步?未免太狂妄了吧!”
江风辰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微微一笑,那笑意如风,却又如山。
“年纪,并不能决定一个人走了多少路。有人年过古稀,却连第一重都未曾踏入;有人不足二十,便已历经孤独、执着、顿悟。”
“所谓,学问一道,达者为师!不在年纪大小!”
他顿了顿,看着郭阿四,淡淡道:
“你若不信,我也无须辩解。但至少我不会把学问当作敛财工具,更不会输了官司还拒不道歉!”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台下一片低语,几位教授交换着目光,有人甚至点头轻叹:
“说得好,说得痛快!”
郭阿四其实在圈子里早都臭名昭着了,只是平常大家不会在公开场合讨论而已。
顿时,郭阿四脸色铁青,愤怒道:
“江风辰,我承认你是有些才华的!”
“恰好,我最近也在研究诗歌,有一首拙作,还希望额……这位达到了第三境界的江老师,能给我指点一二!”
“你可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