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是没什么好聊的,如果你想要套我话的话??我劝你尽早放弃,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并不是仙舟的敌人。”
云诃支着下巴,歪头看了看景元说。
“我知道。”
小小只的景元叹了一口气。
“但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我想问问你,云诃,你有关于你的,来到仙舟之前的过去。”
景元知道云诃不是仙舟原住民,在他成为罗浮将军后,他也曾尝试过调查过云诃在来到仙舟之前的事。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持明族龙尊还是那位雨别的时候,云诃就已登上了仙舟。
那个时候的事??真的不好去调查。
毕竟那个时候的人要么已经转世,要么已经进入了十王司,要么堕入了魔阴。
最后查来查去,他才发现。
唯一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居然就只有云诃本人。
当然,也许那些流光忆庭的人也知道也说不准。
但他和忆庭的人又不熟。
于是神策将军只能出个下下策,那就是利用云诃与他们曾经有过的还算不错的关系,利用那犹如蛛网一般让人无法挣脱的过往去算计云诃。
而他就可以以此去询问云诃,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可真是太差劲了啊,景元。
他有些苦涩地想。
感情是一场博弈中最容易被利用的东西,因为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恰恰能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予你的对手致命一击。
情感是很薄弱的。
它容易被攻击,容易崩溃,也容易被煽动。
它有的时候会成为一件锐利的武器,而有的时候,它会被用来击溃自身。
景元目前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为了调动云诃的情绪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而把自己整的都快抑郁了。
云诃有没有被调动情绪景元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是再用这一招他就要现场哭出来了。
当然,只是个夸张句。
景元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因为噩梦而郁闷好几天,会因为争强好胜而上火的少年郎了。
故人早已逝去,但现在他?又是以一个怎样的心情来找云诃的呢?
人总是矛盾的。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这么做?
景元这么询问着自己。
也许是他想要一张合照中会有整齐的六个人,也许是他想要一个可以帮他分担工作的同伴。
又也许,他只是想要一碗下雨天的姜汤。
他算不出来了。
神策将军不是万能的,他就算再怎么聪明,再怎么算无遗漏,他无法算出世界上所有的潮起潮落,因果变化。
“我总觉得,我,或者说我们,从未认识过真正的你,云诃。”
景元叹了一口气。
今天本来可以是很美好的一天,不仅把那个无名客给忽悠去帮他干活,还顺便在里面埋了一个坑去抓白夜。
他该为此而感到放松与愉悦的。
但是,他就是非要整这么一出。
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虽然不知道具体效果怎样,但他自己是先顶不住了。
打感情牌这件事他不是没有做过。
但当他真正去触碰这一点短暂而又美好的记忆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痛。
就像是当初手刃亲师。
有关那时一切的回忆似乎都应该被束之高阁,不去触碰。
因为那很痛。
而人,是很讨厌疼痛的。
云诃就是很讨厌疼痛,所以他抛弃了很多。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做的这么果决。
但一切都好像是顺理成章。
他感到疲倦了,感到悲伤了。
那就舍弃掉吧。
反正,他似乎??
已经把他最重要的东西搞丢了。
他找不到原因。
也找不到他了。
“你想问我,我的过往?”
云诃似乎是感觉到有些可笑。
“哈,这有什么好听的。”
云诃轻轻晃着头。
“我的过去,就让它们停留在过去好了,说出来干嘛?自找不痛快吗?算了吧,我没那种癖好。”
景元:????
感觉有被内涵到。
说得好像我很想自己揭自己伤疤一样。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大眼瞪小眼。
云诃低头摆弄了一下手中的细剑,片刻后,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什么毛病。”
云诃很想直接把手中的投影仪砸了,这样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他没有。
也许,他也需要一个倾诉的地方。
虽然他总觉得这样算是被景元套了话,但无所谓了。
有些事情总归是说出来才能感觉到放松。
记忆是一个人存在于世的证明。
但当你拥有了太多记忆的时候,这也不是个好事。
而他处理记忆的方法除了定期找隶属于「记忆」星神的那些人清理一下,除此之外??似乎就没别的方式了。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高效的处理方式,但对于他本人而言,这种强制性遗忘似乎让他压抑了太多。
总而言之,他觉得景元现在出现给他当个树洞也蛮不错的。
至于景元是不是抱着点别的心思才来问他??谁在乎呢?
至少现在,他不在乎。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景元,感到庆幸吧,最近因为长期处于工作时间我将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保持在一个较为良好的状态吧。”
云诃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景元。
“不然现在我可能得和你身后那妖?神君打声招呼了。”
景元歪头。
他总觉得刚刚云诃似乎是想说些很冒犯的东西。
“那么,你打算从哪里开始说起?”
“我记得哪里就说哪里,我没跟你说过我是个会定期找流光忆庭清理记忆的精神病患者吗?”
景元因为云诃的毫不忌讳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但又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并这么回复道:
“你并没有说过,云诃。以及我并不觉得你这样逻辑思维清晰的人是个神经病。”
“是吗?可我就是,这可是来自丰饶令使的诊断,最是权威了,不用你个巡猎令使来质疑。”
云诃露出了一个微笑。
“正好,在艾利欧的剧本中,距离真正的剧情开始还有一段距离,而我身为一个被艾利欧哄骗了的,直接来到剧本发生地,但距离剧本开始还有一段距离的倒霉蛋,现在似乎只能和你诉诉苦,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当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掏心窝子,我暂时没有真把心脏掏出来给你看看的想法。”
云诃看着景元突然变得奇怪的视线,做了个不可能的手势。
“我从未想过和别人说这些,因为这些早已过去,但是??景元。”
云诃看向天空。
“我直到现在才发现,过去的不一定已经过去,而现在所发生的,也不一定正在发生。”
“你似乎在说一个很有哲理的故事。”
“也许吧。”
云诃不置可否。
有哲理吗?
他不这么认为。
“这只是一个事实,而不是一个故事。”
“我觉得更像是一个事故。”
景元元叹息。
“罗浮上的水很深,我现在应该在处理公务,但我并不觉得那些面子工程有什么的好做的,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来找你。”
“嗯,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被那些枯燥乏味的条条框框限制??有句话叫什么,偷得浮生半日闲?是这句吗?”
云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景元聊着天。
“但说那么多干嘛呢?你还听不听了?”
云诃微笑着看向景元,景元从中看出了云诃的“和蔼可亲”。
“听听听,云诃哥你讲吧。”
景元随口说道。
云诃翻了个白眼。
他怀疑这小子可能纯粹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摸鱼才来找他的。
“好吧,不和你一般见识??从哪开始说呢?我自己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楚呢,让我想想。”
云诃摩挲着下巴。
“有了,就跟你讲讲??”
云诃轻轻地说。
“我为什么创造时之匣吧。”
????
尼尔瓦纳 塔姆利亚宫
这里是尼尔瓦纳的最高处,也是无数尼尔瓦纳人所崇拜的,所向往的??
乐师的府邸。
但说实话,这个房子对于云诃本人来说只是一个象征着他拥有尼尔瓦纳的东西。
连名字都是很敷衍地让时之匣随机的。
哪怕这屋子跟宫殿一样,装修费也很贵,管理费更贵??
虽然尼尔瓦纳的人从来不收乐师的钱。
但是,云诃不常来这里。
与其说是云诃的府邸,不如说时之匣来的次数和待的时间都远远超过云诃。
云诃比较喜欢在时之匣号上睡觉。
因为这样要是有什么人胆大妄为敢来撬时之匣的话他马上就能察觉。
而时之匣,反而是最不在意自己真正的本体会不会被撬了的家伙。
“诶,话说啊,云诃不是丰饶吗?他为什么会创造你这样的??似乎是来自智识领域才会有的人工智能呢?”
银狼目前已经快把尼尔瓦纳目前所出的所有游戏都玩遍了,所以她很无聊,但外面还是大白天。
尼尔瓦纳的**时间,在夜晚。
因为在尼尔瓦纳历中,夜晚占据了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
而在每个尼尔瓦纳系统年中,会有持续七天的黑夜。
而这个时候,反而是尼尔瓦纳最热闹的时候。
他们将这七天称之为“七曜节”。
好了,让我们回到正题。
云诃究竟是为什么而创造的时之匣呢?
银狼对此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心。
这似乎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对云诃也十分重要。
因为他记得原因。
“为什么?创造我?”
时之匣从文件中抬起头,重复了一遍银狼的话语。
他没有回答。
银狼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她虽然好奇,但也不是毫无底线地好奇,什么东西能问,什么东西不能问,她心底里还是有数的。
她可不是什么情商为负的家伙。
她仰着头,开始数塔姆利亚宫屋顶的花纹。
片刻后,她听见了一声叹息。
时之匣似乎对此很无奈,银狼一听时之匣这叹息就知道这事肯定有个大瓜。
“主人他??他最初,似乎是想通过写入程序,让我成为一个,他记忆中的人。”
时之匣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也许是我的数据库出了问题,我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这个人的数据,哪怕是主人在某次谈话中提起的数据都没有。”
“又或许,那个人不存在。”
“我觉得是第二个。”
银狼发表了自己的云诃病得不轻看法。
“但现在也无法确认了。”
时之匣合上手中的文件。
“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就是??时之匣的成长没有受到任何程序的限制,也就是说??”
“主人他啊,后悔了。”
他啊,想让时之匣拥有一个真正的,独属于时之匣自己的??
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