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陈建国依旧老实巴交，一副小白花的嘴脸，“现在国家系统里，桂英的配偶栏写的是我，我们才是法律承认的夫妻。”
新华国成立后，以前旧民国的结婚证就不作数了，老百姓都需要去重新补办结婚证。
苏桂英没去，因为陈建国身份特殊，人又在弯弯，不好补办。
所以她和裴则振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婚姻关系，电脑系统里，她都是初婚，她的丈夫只有陈建国。
窗外的梧桐树影斑驳地投在陈建国脸上，将他此刻的表情切割得支离破碎。
“你和桂英的婚姻，就是个错误，桂英当年为了等我，在村口站了整整一年又一年……”
裴则振手指敲击桌面，“她给我织的毛衣，针脚密得能兜住风，他给我纳了一双又一双的鞋垫，我穿了一年又一年都穿不完……她对我的爱，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建国，我很感激你对桂英的陪伴，以后桂英身边有我，就不麻烦你了，还请你离开，成全我和妻子儿女团聚。”
陈建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是、是啊……桂英手巧……年轻的时候也给我织了件羊绒的……”
他故意扯了扯身上那件明显是手工编织的毛衣袖口，“不过这些手工活儿伤眼睛，那之后我就不让桂英做了……”
然后看着裴则振，好像在说，你那么痴情，是怎么做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妻子为自己织了一件又一件密不透风的毛衣、纳了一双又一双穿不完的鞋垫的？
裴则振此刻是在感激一个女人对他的付出吗？
不，他只是享受这种炫耀自己被女人爱的优越感而已。
陈建国看的分明，不动声色的拆穿他。
“这件毛衣，桂英给我织好以后，我就一直舍不得穿……”
今天为什么舍得穿了？穿出来给裴则振看的。
你都知道人家苏桂英一心一意对你了，那你还能做出那种事？
陈建国就差明目张胆的嘲讽裴则振了。
要不是现在老了，身子骨不似年轻时候，陈建国哪里需要用这些手段，高低也得跟裴则振打一架。
裴则振额角青筋暴起，死死的恶盯着裴建国那件崭新的毛衣，
“裴大哥别生气……”
陈建国慌忙递纸巾，袖子带翻了茶壶，滚烫的茶水泼在裴则振西裤上，他惊跳起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陈建国手忙脚乱地擦拭，却把茶渍抹得更大，“我、我眼睛不好，裴大哥跟我一般计较……”
裴则振咬牙切齿，“陈建国，桂英又不在这里，你装什么？”
“是是是，裴大哥说得对……都是我不好……”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裴则振心中暗喜，正要乘胜追击，却见陈建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栽倒。
“建国！”
苏桂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丈夫。
“你没事吧？”
陈建国虚弱地摇头，借势靠在妻子肩上：“没事……就是裴大哥说……说你们当年……”
“他说什么了？”
苏桂英心疼地擦去丈夫额头的虚汗。
裴则振刚要开口，陈建国却抢先一步：“裴大哥说……你们才是真夫妻……我就是个……”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苏桂英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她转头怒视裴则振：“裴则振，你凭什么欺负建国？！”
“我欺负他？”
裴则振指着自己鼻子，气得发笑，“明明是他装腔作势……”
“够了！”
苏桂英打断他，“建国心脏不好，医生说了不能受刺激！”
她轻抚丈夫后背的动作温柔至极，与瞪着裴则振的凶狠目光形成鲜明对比。
陈建国在妻子看不见的角度，对裴则振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然后继续虚弱地说：“桂英……别怪裴大哥……谁让你这么好，现在他有些不甘心，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裴大哥在弯弯也是有妻室的人，如今却又对桂英这样，这不是在桂英架在火上烤吗？万一你弯弯那边的妻子知道，误会了什么，给桂英带来麻烦可怎么办啊……”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苏桂英的怒火。
她现在就是想要和裴则振撇清关系，不想一大把年纪了还沾染上什么桃色新闻。
但偏偏裴则振跟癞皮狗一样缠着她不放，让她越来越恶心了。
她“啪”地一拍桌子：“裴则振，当年你在弯弯另娶新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结发夫妻？现在看到我有钱了，倒想起糟糠之妻了？你也不怕你弯弯的家人寒心吗？”
裴则振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她是个识大体的女人，知道我与她的婚姻也是情非得已……”
陈建国，“啊，原来女人识大体，善良，在裴大哥这里，就是活该被辜负吗？”
裴则振咬牙切齿，“陈建国你够了！”
陈建国仿佛被吓到了，立刻可怜巴巴地拽着苏桂英的衣角，活像个受气包。
“裴则振，是你够了！”
“桂英……别生气……”
陈建国声音轻柔，“裴大哥说……你们有民国时期的结婚证……”
“放屁！”苏桂英一把搂住丈夫，“咱们的结婚证在民政局登记在册！他那个早就不作数了！他就是欺负你老实而已。”
裴则振终于反应过来，指着陈建国大骂：“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裴大哥！”
陈建国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他，眼中含泪，“我知道你恨我……但请不要伤害桂英……”
说着又是一阵咳嗽，这次竟然咳出了血丝。
苏桂英见状，扬手就给了裴则振一记耳光：“滚！别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建国！”
裴则振松垮的脸皮上立刻浮现五指红痕，他捂着脸，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陈建国躲在苏桂英身后，对他做了个口型：“你输了。”
苏桂英可是商场上尔虞我诈走过来的女人，她难道能看不出他是在装吗？
但是苏桂英仍然站在他这边，就说明裴则振输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