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尘看着林白的表情变得凝重,连忙向一旁闪开。
林白走到他刚才站得地方,蹲下。
这里有一个脚印,颜色很浅,离远了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他伸出食指,在脚印边缘轻轻沾起一些痕迹,用拇指肚搓了搓。
清脆的颗粒感。
是一个泥土脚印。
之所以颜色浅,大概是因为泥土干燥后,被闲风之类的东西带走了一部分。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什么……”
“这个脚印的朝向有问题。”
乐无尘抬头看去,脚印朝向屋里,脚印上方是窗台。
“有人翻进来过?!”
“不,你再仔细看看。”
乐无尘再次仔细看,脚印并排,整整齐齐,能看出这是一个男子脚印,穿着得应该是软底鞋。
他没看出什么毛病。
林白起身,拍了拍手。
“窗台上并没有其他痕迹,若是被人抹去,不可能这么粗心,只留下下面的脚印。”
“软底鞋,也不适合溜门撬锁。”
“而且……”
说着,林白移动到和脚印平行的地方。
这里曾经有一个人,站在这里,留下脚印。
林白缓缓抬起头。
脸,朝向书桌。
“这是……”乐无尘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
林白面色凝重如霜,“曾经有个人,站在这里,看着你哥哥。”
“长空他被人监视了?这么说,他是被人威胁打开大门的?”乐无尘攥紧拳头,神情有些焦急。
“不,你太着急洗白你哥了。”
林白沉思片刻,“屋子很干净,若是乐长空自己打扫的,或者是这个人打扫的,那么不应该会留下这脚印。”
“有两种可能。”
“一是乐长空离开时,那人跟着一同离开。”
“二是那人经常站在这里,乐长空懒得每次都清理,或者每次清理后,那人还是会留下脚印。”
林白缓缓踱步,背对着一脸震惊的乐无尘,趁机逆向推演。
黑色空间从一个原点骤然膨胀,将林白囊括在内,白色线条纷乱地从四周涌出,勾勒出房间里的场景。
林白这一次并没有挑选固定时间,而是选了几个随机时间查看。
【十七日前,大潮之日当天,房间里只有乐长空一人,他呆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到了某个时刻,他似乎回过神来,果断离开了房间】
【二十日前,乐长空在这里待得时间很少,即便是偶尔回来,也基本都是躺在床上休息】
【二十三日前,除夕夜,估计是因为重大节日的缘故,乐长空并不在屋子里。】
切换时期时,林白看了眼推演录中的寿元数字,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仅仅只是随便看了几日,就花掉了接近四百年的寿元!
这乐长空身上究竟有什么,能带来这般重大的因果?
林白忽然灵机一动,退出了推演空间。
此时,乐无尘仍在震惊之中。
“你站在此地不要动,我去……我出去一下。”林白干咳两声,留下喃喃自语的乐无尘。
林白走到院子里,向旁边屋子走去,尽量避开府兵和乐无尘的目光。
一次逆向推演就消耗四百年,不会出现那种自己刚刚调整到某个日期,寿元就瞬间被吸干吧?
用黄历推算一下,看看推演此人究竟会不会产生严重后果。
取出黄历,置于掌心,另一手按压在古朴封面上。
“瀚海老道,赐我大福。”
“占卜推演乐长空这件事是否有危险。”
手掌与黄册之间,光华大放。
这一次的光芒竟然无比强烈,整个屋子被照的,亮如白昼!
不过好在,黄历推算,每次都是固定抽取十年寿元。
比推演录良心多了。
“哔哩哔哩……”
黄历书页不断翻腾,推算结果于光幕中逐行显现。
“谶语:千难万险步履艰,恶孽不消天必歼。”
“定语:咎由自取。”
“方位,西。”
“凶吉:贞吝。”
“贞吝”表示,占卜之事极为艰难。
但是和“凶”相比,“吝”只是表示难,并不代表有生命危险。
可谶语之中的“恶孽不消天必歼”,以及定语“咎由自取”,让林白有些汗毛冷竖。
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乐长空?
我近期应该……没做过孽吧?
林白严肃反思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
他救人了,救了很多镇魔使,还杀了很多妖魔。
杀妖魔不应该算作孽,毕竟我是人,和妖魔不是同族。
啊,沧云府的那对母子……那确实没办法,即便再来一次,我也不可能像小海豚说得那样,冒然去救她们。
鱼老板……那几个什么鼠鼠帮的盗贼,这都不应该算。
他们都是坏人。
确定自己没做过孽,林白收起黄历,回到书屋里。
继续推演。
超过一个月,逆向推演就会十分艰难。
林白只能卡着三十天为最高期限,从二十三日前一点一点,倒着推演。
二十三日前,二十四日前,二十五日前……
连续几日,相安无事,寿元消耗的也不多。
乐长空只要待在书房里,除了休息,就是看书、修炼。
日子过得极为健康,且规律。
林白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乐家男儿都沉迷女色。
直到二十八日的时候,寿元一瞬间猛然下降二百年!
林白眼神一紧,来了。
这时林白忽然想到,二十八日前,也就是年前的小灯市节。
那天正是发生东琅地震的时候。
怎么这么巧,也是这一天?
【二十八日前,乐长空正在看书,执笔圈圈画画,书架旁站着一个身影】
林白仔细看向这人,虽然看不清面貌,却能够认得出,此人大体的穿着、身高,连发型装饰,都与乐长空一模一样!
另一个乐长空?!
真有另一个乐长空?!
偷窥到大秘密的林白,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是怎么做到的?
果真是像凝聚化相一样,凝聚出了另一个分身?
林白看不清此人相貌,只觉得他似乎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
他就像一个守卫,或者一个木头人,直直地站在书架旁。
【乐长空只伏身案几看书,并不理会他。】
【深夜,乐长空忽然起身,翻身趴到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