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百里瑾珩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吓得二人连忙分开,只见百里瑾珩抱着奏折匆匆走进,“儿臣有几件事想请教父皇……”
百里执疏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看奏折:“瑾珩啊,现在你是皇帝啊,你要自己拿主意啊!父皇老了,见不得这些东西,快些拿走……”
“可是……”
“没有可是。”百里执疏板起脸,“你父皇我当年可没有这般。”
“那是因为皇伯伯一直教您啊,可是您现在都不教我,让我自生自灭吗……”百里瑾珩委屈的嚷嚷着。
萧华昭看着儿子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打圆场:“夫君,要不就帮帮他吧,最后一次,就这一次。”
百里执疏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奏折,萧华昭悄悄退出殿外,把地方留给父子俩,临走前还戳了戳百里执疏的腰,示意他耐心一些,不要老是凶百里瑾珩。
四月十八,宜出行。
中正门外,停着一队不起眼的马车,百里执疏换上了寻常富商打扮的长衫,萧华昭也卸去了华贵的首饰,只着一袭简单的藕荷色长裙。
“父皇,母后,真不要仪仗吗?”百里瑾珩不放心地问。
百里执疏摆手:“微服私访才有意思,走哪都是仪仗太无趣了,更何况,我和你母后还要去杏花村,到时候,连全贵儿他们都要留在城里的,带着个仪仗队,别吓坏了百姓。”
“那,那好吧……那让锦衣卫和暗卫都暗中随行,保护着。”
季逢川扬声喊道:“陛下放心,有我在呢,我肯定保护好叔祖父的~”
陈子乐在一旁不停地叮嘱:“记得别闹你叔祖父,听到没?”
“好了子乐,你这都念叨一早晨了,这么不放心逢川啊?”萧华昭笑着说。
“不放心,要不是逢临的夫人快要生了,我肯定要逢临跟着你们,逢川这小子太调皮了……”陈子乐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说。
“你要相信逢川,这个年纪都闹腾,瑾珩这么大的时候也一样。”
“准备出发吧。”
百里执疏话音刚落,百里瑾年就抱着萧华昭不松手,眼泪汪汪:“母后一定要常写信……”
“知道了。”萧华昭摸了摸百里瑾年的脑袋,“肯定给你写好多信号不好?”
“好……”
“祖,祖……”百里清沅蹦着字,萧华昭亲了亲小孙女的脸蛋,“清沅要听父皇和母后的话,皇祖母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听!”百里清沅这会儿只能听懂听话,其他的还不太懂。
齐明萱递上一个食盒:“母后,这是儿媳亲手做的水晶糕,有芒果,草莓等馅的,都是母后爱吃的,您都带着路上吃。”
萧华昭点了点头接过,又嘱咐了几句家常,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车队缓缓启程,萧华昭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皇城和子女们的身影,忍不住哭了出来。
百里执疏将她搂入怀中:“傻姑娘,哭什么?不想去了吗?不想去我们就回宫,或者我带你去附近的庄子逛逛?”
萧华昭擦了擦眼泪,轻声开口:“没有。”说着又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纸:“夫君还记得这个吗?”
百里执疏展开一看,竟是三十多年前他写给萧华昭的承诺书——“待诸事完毕,必带昭昭游遍四海。”
“你竟还留着……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放在了哪?这都三十多年了。”百里执疏愣了好一会儿,这是他十二岁那年,在杏花村写给小姑娘的,没想到萧华昭一直留到了现在。
萧华昭靠在百里执疏怀里:“当然要一直留着,这可是凭证,哼哼,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我又不傻,人家聪明着呢!”
百里执疏轻笑一声:“是是是,我们昭昭最聪明了,现在,我就实现对我们昭昭的承诺,游遍四海~”萧华昭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静静地靠在百里执疏的怀里。
马车驶过官道,扬起轻尘,官道边的杨柳抽出新芽,野花也开始零零星星的开出来,属于百里执疏和萧华昭的新故事,才刚刚开始……
五月初的景致,颇有杨柳依依,今我来思的感觉,一辆青帷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长安的官道上,车帘偶尔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萧华昭兴致勃勃的侧脸。
“夫君,你看那边!这一路的官道竟然都摆了小摊啊,之前去北疆的时候,都还没有呢。”萧华昭突然拽了拽百里执疏的袖子说道,过了一会儿,她指着路旁一个小摊,“那泥塑真有趣,我们买一些,再给清沅她们寄回去一些好不好?”
百里执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个卖泥叫子的老汉,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鸟兽泥塑,百里执疏无奈地点了点头:“昭昭啊,这才离京半月,你都快把凤仪殿填满了吧。”
话未说完,只见萧华昭已经让车夫停下,提着裙摆下了马车:“那又如何,我们清沅这么可爱,我就乐意给她买!”百里执疏哪里还敢发表意见,只得跟上,从荷包里取出碎银,准备一会儿付钱。
“老伯,这个怎么卖?”萧华昭拿起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问道。
“夫人好眼力!”小摊的老汉笑眯眯地说,“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俩。”
萧华昭当即挑了十来个,又看中一对鸳鸯造型的泥叫子:“这个也要。”
百里执疏在一旁扶额:“买这么多,清沅玩得过来吗?等下还有其他的耍货……”
“瑾年小时候也喜欢玩这些啊,再说了这个鸳鸯的又不是买给她们的。”萧华昭理直气壮,“还有,瑾年不是救济了好多无家可归的小姑娘们吗,那些小姑娘也可以分着玩啊。”
回到马车上,萧华昭迫不及待地取出纸笔,边写家书边念叨:“得告诉明萱,不能一次性都给清沅玩了,要每天拿给她几个,不然就没有兴趣了,还有,跟瑾年讲不要往这边寄信了,要寄到……”
百里执疏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唇角不自觉上扬的这样鲜活的昭昭,许久没有见到了,宫中再自在,也没有宫外自由,还是出来好啊,只有他们二人。
行至洛阳时正值洛阳的夜市开市,城中夜市热闹极了,百里执疏拗不过萧华昭,陪她换了身衣服出来逛夜市,原本想着好好休息一番,但看到萧华昭兴致勃勃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夫君尝尝这个!”萧华昭举着一串糖葫芦凑到他嘴边,“没有北疆的甜,但也很好吃的!”
“还记得北疆的糖葫芦是什么味?”
“自然,夫君快尝尝。”
百里执疏就着她的手咬了一颗,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余光看她萧华昭的手,他眉头一皱:“你手怎么了?”
萧华昭心虚地换了一只手,把这只手往背后藏:“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