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向阳几人来回看着秦宣德与张大人他们,秦宣德等人虽未表露出兴奋,但个个悠然自得,而张大人,他更是无比淡然。
岑向阳面露无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起身,也不打招呼,转身就准备离开。
蒋中奕看到后连忙叫了一声“向阳”,岑向阳停下了脚步。
蒋中奕起身说道:“岑公子,你这是准备离开?”
岑向阳缓缓转身,十分严肃的看着蒋中奕,说道:“张大人已经答应将案件上报,我再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蒋中奕笑着走到岑向阳身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岑公子,今日没能拦住我们,很生气吧?”
岑向阳闻言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皱着眉头后退,拉开与蒋中奕的距离,与此同时,蒋中奕也重新站直了身体,缓缓转身,面向岑向阳。
岑向阳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蒋中奕也收起了笑容,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心中有点疑惑,还请岑公子解惑。”
说完,蒋中奕拱手鞠躬,看上去仿佛真有学问需要请教,但待他缓缓抬头,脸上却带着狡黠,眼神里全是嘲弄。
尽管不知道蒋中奕要问什么,不过一看到蒋中奕这副神情,岑向阳顿时觉得底气不足,一甩袖子,扔了句“无聊”后,直接迈开步子离开。
蒋中奕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并未打算放过岑向阳,跟着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对着岑向阳的背影大声喊道:“岑家历代御史,眼里从来揉不得沙子,如今自己遇刺,事情还没有讨到说法,居然最先离开,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此言一出,岑向阳离开的脚步一顿,原地站了一会,整个人都被气得颤抖,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回头,深吸一口气后,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在座所有人,无论是蒋中奕这边,亦或是楚文熊这边,就连张大人也是面色一变,然后所有人都沉下了脸,死死盯着蒋中奕。
蒋中奕仿佛有所察觉,先是侧头看着众人一愣,然后缓缓转身,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楚文熊几人。
蒋中奕问道:“你们呢?”
楚文熊面色有些不善,反问道:“我们什么?”
蒋中奕道:“你们现在要走还来得及。”
楚文熊闻言大怒,但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都正看着他,顿时后悔刚刚接话,索性别过头,不再搭理蒋中奕。
晨义良左右看了看,他也早已看出蒋中奕的用意。
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在座的人心里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
封主势力的公子们遇刺是封主势力自己安排的一出苦肉计,目的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闹事的正当理由,甚至是与静皇决裂的理由。
但是,封主势力绝对没有安排人去刺杀各大域主家的公子,更不会连带着现在谁也不敢得罪的岑家公子岑向阳一同刺杀,这一点蒋中奕他们心知肚明。
岑家世代御史,在这针锋相对的节骨眼上,谁会主动去招惹整日弹劾官员,将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御史?那不是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各大域主和岑家的人遭遇刺杀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们主动为静皇解忧,要么就是得到静皇授意。目的就是搅乱封主势力的这出苦肉计!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蒋中奕居然会当面旁敲侧击,而且选择的对象还是现在谁都惹不得的岑家公子岑向阳。
各大域主家的公子们此刻再也没了之前的气焰,纷纷学着楚文熊,将头别到一边。一方面是因为尴尬,同时他们也在后悔,后悔没有像岑向阳那样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晨义良起身来到张大人身后,轻声说道:“张大人,中奕刚刚冲动了,此事恐怕对张大人不利。”
岑家注重名节,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次为何要配合静皇来制造遇刺的假象,以此搅乱封主势力的苦肉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岑家绝不允许自家的名节再受打击。所以,后面岑家可能也会追着此案不放,张大人作为案件的受理人,今后就算真能顺利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恐怕也会十分难受。
毕竟,没有凶手的案子怎么查?从张大人选择受理这案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得罪了人。
张大人闻言不再盯着蒋中奕,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说道:“怎么会?本官所做一切都符合律法,合理合规。”
这张大人可是一个人精,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晨义良话里的意思?但他只能打哈哈,毕竟这事谁也不好言明,说得太透更得罪人,有苦也说不出。
晨义良闻言也不再多说,他的话已经点到,目的就是催促张大人尽快行动,要么自己查,要么赶紧将皮球踢到更高的地方,让更多人看见,这样张大人才能安全。
徐九卿忽然站起身来,对在座所有人拱了拱手,然后走到张大人身边说道:“张大人,既然您要将案子上报,那我们就不多留了,如果有了消息,还请张大人立刻通知我。”
话音刚落,楚文熊等人也立刻站起身来,同样说着告辞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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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秦宣德、齐正鑫、燕安南和魏如尘四人也赶忙站起身来。他们四人是肯定不会放过攻击楚文熊、游少白、陆云帆和宋一辰四人的机会的。
可还不等他们开口,晨义清说道:“各位不急着走,我建议大家就留在这儿,也算帮张大人一个忙。”
晨义清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张大人也是带着疑惑,看向晨义清。
晨义清笑了笑,解释道:“张大人将我们的案子上报其实是在帮我们。各位想想,凭我们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敢对我们行刺?幕后黑手必然也是背景惊人。一个天京衙门,兜不住。”说到这里,晨义清赶忙对张大人行礼,毕竟这话有轻视天京衙门之嫌。
见张大人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晨义清接着说道:“所以如果想早日查出幕后黑手,从而除掉我们的潜在威胁,就必须要赶紧上报。”
蒋中奕说道:“有理。”
晨义清又看向楚文熊他们,见他们也没有要打断自己的意思,于是晨义清继续说道:“说句实在的,我们的案子牵连甚广,就算是尚书台刑部和中枢院督查司也会觉得棘手,想让他们尽快接手,也不太可能。”
楚文熊有些按捺不住,就要出言反驳,不料秦宣德正一直盯着他。见楚文熊有了反应,秦宣德赶忙说道:“这样可不行!这样时间拖久了,不仅是将我们一直置于危险之中,而且还会连累张大人,到时候再有人弹劾张大人不作为,那还会有谁来帮我们推进此案?”这话直接将张大人绑到了他们这边,楚文熊闻言也是立刻放弃了说话的打算。
张大人见众人已经看透,也不再掩饰,面露愁色,深吸一口气,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儿,张大人似乎肯定了晨义清和秦宣德的说法,快步来到晨义清面前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晨义清不再说话,他现在是太子的人,天京衙门也在太子府管辖之下,他可不能给天京衙门出一些帮助封主势力的馊主意。暗中给了晨义良一个眼神,然后对着张府主尴尬的笑了笑,走到一边去了。
晨义良赶忙走到张大人身后,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说完后,晨义良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张大人一边看着在座众人一边思考,缓慢迈起步子转了一圈,同时从背后将楚文熊、徐九卿等几位刚刚准备告辞的域主家公子一一按回座位,说道:“几位公子,我为你们的案子已经惹火上身,你们总该帮帮忙吧?”张大人这话说的客气,但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威胁。
见楚文熊几人不吭声,张大人立刻笑了起来,然后一拍脑门,说道:“你们看我这脑子!该给各位公子准备晚宴了。”
说着,张大人走到距离众人不远的一处假山后,然后大声招来下人,吩咐准备晚宴和客房。
不仅如此,张大人还故意大声警告道:“你们如果敢不好好准备,赶跑了客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下人立刻唯唯诺诺称是,但他们不知,这话是说给几位域主家的公子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