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9月17日上午,河北广阳市(今廊坊市广阳区)南郊太平村东里幼儿园里充满欢声笑语。
孩子们在老师带领下唱歌游戏,阳光洒满院落。谁也没有料到,一场罪恶正悄然逼近。
10点左右,五名面目凶悍的暴徒突然闯入幼儿园大门,径直走上二楼——这里已被租给京城六局联营工程公司作为办公用地。
此时,北华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经理郑谢礼正在室内与对方经理洽谈项目、准备签署合同。
突然间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五名持短枪的男子冲了进来。屋内所有人霎时愣住。郑谢礼下意识将身边的一只手提箱紧紧抱在怀里。这个动作没能逃过暴徒的眼睛。
一个高个子、满脸横肉的男人用手枪指向屋内的人,压低声音说道:“各位委屈一下,最近我们兄弟被人骗了,手头紧,来找各位‘借’一笔钱。”
郑谢礼护着手提箱哀求道:“兄弟,这钱是单位的贷款,不是我个人的啊!”
“少废话!”一名小个子暴徒毫不废话,上前就抢箱子。郑谢礼仍死死抱住不放。
“砰!”高个子突然朝地面开了一枪示警,震得所有人一惊。紧接着他又对准郑谢礼抱箱子的手臂开了一枪,子弹瞬间击穿手臂,鲜血涌出。郑谢礼痛得松手,箱子被小个子一把夺去。
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捆捆人民币。五人相视一笑,迅速退出房间,跳上路边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事后统计,被抢走的现金共计5.1万元。郑谢礼立即向公安机关报案。
南郊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程旭仁带领侦查员祁文西、刘青宇、郭章强迅速展开侦破。
通过现场勘查和走访,最终将团伙成员之一的王然龙抓获,并缴获一支手猎枪及八发子弹。
王然龙供认:“9月中旬,以前一起服刑的于京新(男,33岁)给我打电话,说一起去‘挣’点钱,我答应了。
17号上午,于京新先来接我,又接上了耿卫兵(男,23岁)、严三世(男,42岁)等人,一起去南郊区太平村东里幼儿园作案……”
程旭仁带队多次对于京新、耿卫兵、严三世实施抓捕,但几人均已外逃,不见踪迹。
案件线索移交至市局预审处后,预审处立即向刑侦处五队通报了于京新等三名在逃人员的情况,请求全市布控缉拿。
1995年夏,刑警五队六分队分队长金启章率侦查员张永昌、何神虎、张国艳全力展开追捕。
经过细致摸排,侦查员发现耿卫兵偶尔会趁夜悄悄回家住宿。金启章将这一情况向队长许道文、郑南岳汇报。经周密计划,抓捕方案确定:夜袭耿家。
8月22日深夜11点,金启章带领四名侦查员潜入大石条胡同。耿家院门朝北,独门独院。金启章上前叩响门环。
“谁呀?”院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我们是耿卫兵的朋友,找他有事。”金启章机警地回答。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中年妇女朝正房喊:“小兵,有人找!”
“谁啊?”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个子青年应声走出。
侦查员迅速进院,金启章出示传唤证:“广阳市公安局的,有事找你。”
中年妇女惊慌地问:“他犯什么事了?”
“妈,别问了,我跟他们走。”耿卫兵平静地说。
侦查员将他押上警车。耿母站在门口抹泪,目送警车驶离。
经审讯,耿卫兵对参与持枪抢劫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于京新、严三世的下落,他表示不清楚,只透露于京新新交了一个18岁的女友,叫张思雯。
侦查员通过市局口卡科排查出全市名叫张思雯、年龄18岁的有两人,最终锁定家住酒仙里万红桥的张思雯就是于京新的女友。
金启章带队到万红桥居委会调查,获悉张思雯最近交往的男友三十多岁,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符合于京新的特征,且常住在张思雯家,家中装有电话。
街道提供的线索与于京新高度吻合,侦查队决定对张家实施监控。
次日清晨6点30分,金启章带领张永昌、何神虎、张国艳、孙兴年等五名侦查员前往万红桥蹲守。
上午8点30分,队长许道文得知于京新可能持枪,任务危险,当即决定携枪带领朱顺冬驾车增援。
抵达后,许道文将车隐蔽在附近技校院内,与金启章汇合。金启章汇报:“从六点半蹲守至今,未见张家有人出入,不确定于京新是否在内。”
许道文指示:“耐心等待,最好在于京新出门或返回时实施密捕,避免打草惊蛇。”
侦查员分组埋伏,一组由金启章带队负责主抓,二组由许道文带队策应支援。
时至中午,烈日当空,侦查员又渴又饿,但仍坚守岗位。
又过了一小时,仍无动静。金启章向许道文建议:“要不要给张家打电话?如果于京新接电话,就冲进去抓人;如果不在,再继续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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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道文同意:“可以,注意方法,别惊动他。”
金启章拨通张家电话,一个女声接听:“找谁?”
“我是磊子,于京新在吗?”
“不在!”
“去哪了?”
“和他对象一块儿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
“几点走的?”
“上午11点!”
对方说完便挂断电话。
金启章疑惑地对许道文说:“奇怪,我们从六点半守到现在,根本没见人出去,她怎么说11点走了?”
许道文沉吟:“如果确定没人出去,那女人就在说谎。于京新很可能还在屋里。”
金启章提出新方案:“我和张国艳假装于京新的朋友进屋找人。一男一女不易引起怀疑。若于京新在,张国艳发信号,大家冲入抓捕;若不在,我们就自然退出。”
许道文认为计划周密,点头同意,并安排张永昌等三人跟进堵门,自己与朱顺冬守在后窗外,防止跳窗逃逸。
一切布置妥当,金启章与张国艳走进院子。院门未关,两人径直而入。
只见一胖女人在厨房做饭,西边房内有一穿淡黄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和一三十多岁、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男子正在看电视。
金启章问:“于京新在吗?”
那男子起身答道:“我就是,你是谁?什么事?”
女侦查员张国艳立即向门外招手,张永昌、何神虎、孙兴年瞬间冲入屋内。金启章拔枪对准于京新:“广阳市公安局的,有事找你!”说罢下令:“铐上!”
于京新被迅速铐住。年轻女子惊呼:“他怎么了?犯什么法了?”
金启章看着她年轻艳丽的模样,不禁叹息:“你让他自己说。”
于京新颓丧低头:“别问了,我跟他们走。”
厨房中的胖女人见状慌忙出来问怎么回事,于京新只摇头道:“您别管,我自己承担。”
屋内搜查未发现枪支,于京新被押上警车。
回队审讯,于京新对持枪抢劫供认不讳,并交代作案后因害怕将小口径手枪砸坏丢弃于酒仙里垃圾堆。
问及严三世下落,于京新供称:“严三世现在在广阳市智康商贸总公司当经理,公司在佐安路。”
金启章立即带队前往佐安路实施抓捕。
侦查员直扑经理室,见一四十多岁体格粗壮的男子坐在经理转椅上,另有一二十岁男青年坐于沙发。中年男子外貌符合严三世的特征。
金启章问:“是严三世经理吗?”
对方反问:“你们是哪的?”
“广阳市公安局的,找严经理了解情况。”
“我不是严三世,我叫史文武。严经理出去了,我是来谈合同的,这是他弟弟,也在等他。”
金启章生疑,令张永昌将青年带入另室盘问。青年最终坦白:“他是我爸……他说我是他弟弟,我不敢反驳。”
金启章返回对中年男子说:“你儿子都说了,你还有什么可辩?”
对方顿时额头冒汗,低头承认自己就是严三世。
严三世被铐上押回,审讯中对抢劫事实供认不讳,并供出另一同案犯晋百明,绰号“大明子”。
当天下午,于京新、耿卫兵、严三世被市局预审处解回审理。
1995年11月2日,刑警五队四分队副分队长韩沐明在调查其他案件时,意外发现晋百明的女友常出现在东郊区福缘餐厅。经查证,该人正是通缉令上的在逃犯晋百明。
副队长周天宇指示对外号“黑皮裙”的女子进行外线跟踪,以期找到晋百明藏身处。
当晚,韩沐明与刘智祥在福缘餐厅发现“黑皮裙”与三名男子密谈。其中一小个子男子特征与晋百明高度吻合。因对方人多,未立即实施抓捕。
跟踪至平和里北街九区5栋楼,确定几人藏身地点后,侦查员撤离。
次日清晨,韩沐明与刘智祥再次前往潜伏观察。
11月4日上午,周天宇带队至平和里监视。下午4时,“黑皮裙”出现并察觉有异,迅速返回楼内不再外出。
6日上午,侦查员分三辆车于大街南侧停车场埋伏,周密布置监控点。
10点15分,“黑皮裙”独自走出。侦查员按兵不动。
十分钟后,一四十多岁、瘦黄脸的小个子男子从西侧通道走出,与“黑皮裙”交谈几句后走向路边拦出租车。
正在此时,许道文与韩沐明迅猛冲出,韩沐明以锁喉动作控制住小个子,许道文擒拿其左手,众人一拥而上将其铐住,押入警车。
与此同时,“黑皮裙”拦下一辆黄色面的西逃。周天宇带队疾追,侦查员刘腾持枪百米冲刺逼停车辆,最终将“黑皮裙”抓获。
整个行动不到五分钟,大获全胜。
经突审,晋百明对持枪抢劫认罪不讳,并交代枪支藏于家中枕头下。侦查员押“黑皮裙”至其住处,起获已上膛的小口径手枪一支、子弹八发,另搜出海洛因23包(10克)、吸毒工具及大量现金存折。
“黑皮裙”名叫桂云,35岁,系广阳市建材供应公司职员,与晋百明长期姘居并贩毒吸毒。
至此,所有案犯全部落网,不久后均受法律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