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仿佛是大自然在为这场审判增添一份紧张的氛围。阳光透过防弹玻璃，在证人席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是在暗示着这个案件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王某站在证人席上，他身穿一件深色的风衣，领口处还沾着昨夜转移时不小心蹭到的草屑。他的手指紧紧地掐着西装裤，在裤子上掐出了几道明显的褶皱，这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和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对这么多的镜头和审视的目光。
当法警为他拉开椅子时，那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法庭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整个法庭都在等待着他的陈述。王某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望向审判席。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三个月前在巡视组办公室看到的那叠证据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中，秦宏伟正与承包商在温泉山庄碰杯，那场景与眼前西装革履的被告席上的秦宏伟重叠在了一起。
王某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然而，他掌心的冷汗却早已洇湿了事先准备好的证词手稿。他紧紧地握住那几张纸，仿佛那是他在这个陌生而又充满压力的环境中的最后一丝依靠。
“证人王某，请陈述你所知的事实。”审判长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打断了王某的思绪。
王某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两下，似乎有些紧张，但当他开口说话时，声音却出人意料地平稳：“2020 年 3 月，就在青河水库修缮工程招标前，秦宏伟约我去他的办公室见面。一进门，我就看到墙上挂着‘清正廉洁’四个大字的匾额，当时心里还犯嘀咕，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
王某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秦宏伟指着那块匾额对我说，‘小王啊，工程质量一定要抓牢，这可是关系到老百姓的大事。不过呢，也要懂得分享成果，大家一起把事情做好。’”
说到这里，王某突然注意到被告席上的秦宏伟，只见他的手紧紧攥住辩护席的桌角，指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了。
王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让我在招标文件里设置一些倾向性条款。比如说，把‘本地企业优先’改成‘需具备三年以上水库工程经验’。可当时，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他指定的那家公司。”
说着，王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便签纸，展示给法庭上的众人看，“这就是他手写的评标打分表修改意见。你们看，第 7 项技术标评分，他要求把‘施工方案完整性’的权重从 20% 提高到 35%。而那家公司的施工方案，其实是他找人代写的。”
法庭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公诉人起身接过便签，当庭展示在投影屏上。秦宏伟的辩护律师突然咳嗽两声，试图打破凝滞的气氛：“反对！这张便签没有落款，无法证明是我当事人的字迹。”
“可以鉴定笔迹。” 王某盯着秦宏伟，后者正用纸巾擦拭额角的汗，“另外，2020 年 6 月，工程开工后第一个月，他让我去温泉山庄的 203 房间，说‘谈谈工程进度’。进去才发现，承包商陈总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两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现金 —— 我的那份是 50 万，他的那份至少有两百万。”
“你胡说！” 秦宏伟突然失控地拍桌而起，被法警厉声喝止。他的西装领带歪向一边，再也没有党校讲课时的从容，“你收受贿赂，当然要攀咬我！”
王某看着他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我是收了钱，所以现在站在这里赎罪。但你记得青河水库溃坝那天吗？下游死了 17 个人，其中有个小女孩，书包上还别着红领巾 —— 你在电视上对着镜头掉眼泪，说‘一定要彻查’，转头就把事故报告里‘混凝土掺芦苇秆’的问题改成‘施工方擅自变更材料’。”
法庭后排传来压抑的啜泣声。王某知道，那是遇难者家属的方向。他摸了摸口袋里女儿的照片 —— 如果不是为了让女儿知道父亲最后做了件对的事，他或许还在利益集团的阴影里惶惶不可终日。
“更重要的是，” 王某看向审判长，“秦宏伟背后有个离岸公司，账号尾号 6689，专门用来转移赃款。每次资金到账前，他都会让我在财务报表里虚构‘工程预付款’，去年 3 月那笔 800 万，对应的项目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