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突然将剑横在胸前,剑身反射的阳光在她脸上切出锐利的阴影:“这里的一草一木,”她脚尖轻点地面,“都蕴含着魔力。”几片枯叶在她脚边无风自动,“你们说话的震动……”黑布下的脸突然转向夏无言,“足以描绘出语言的模样。”
她歪了歪头,这个本该天真的动作配上蒙眼黑布显得格外惊悚:“所有东西魔力都有形状……”剑尖突然指向简风文心脏,“但你们,却像剪影……”又转向夏无言眉心,“没有自己的模样。”
停顿两秒后,她突然站直身体,黑剑挽了个剑花:“无妨。”所有情绪瞬间从声音里抽离,“只要完成任务,就够了。”最后一个字出口时,人已如鬼魅般突进到两人三步之内。
晴空一剑斩出,黑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剑身直击夏无言胸口。夏无言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战术背心在剑刃下发出布料撕裂的声响。
简风文已经趁机拉开距离,后背撞上半截断墙稳住身形。他单膝跪地,HK-416C的枪托死死抵住肩窝,瞄准镜里的十字线锁定晴空蒙着黑布的面部——砰砰砰!三发子弹几乎同时出膛。
子弹打在晴空脸上,却迸发出金属碰撞的火花。5.56mm弹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扭曲变形,像打在装甲板上一样往一旁弹飞,在废墟墙壁上凿出几个深深的弹孔。
简风文冷汗直流——握枪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身体强度,这是什么东西?
晴空摸了摸自己的脸,被击中的位置连红痕都没留下。她歪着头,黑布下的嘴角突然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好像明白大公为什么会对你们感兴趣了——”指尖轻轻拂过中弹处,“这东西,很疼。”
简风文瞬间捕获到她话里的关键。马拉维对他们感兴趣?难道莫瑞亚的追捕不只是为了复仇?但没时间多想了——晴空已经拖着剑向他冲来,剑尖在石板路上刮出一串火星。
简风文在废墟间辗转腾挪,战术靴碾过碎石发出急促的声响。他借着半堵矮墙的掩护一个侧滚,黑剑几乎贴着他的后背劈下,将砖墙斩成两截。余光瞥向夏无言倒下的位置——那家伙的手指正微不可察地敲击着地面——他还活着。
晴空见挥砍屡屡被建筑物挡下,突然停下追击。她有些落寞地摇摇头,黑布蒙着的脸转向晴朗的天空:“要是能直接被砍,该多幸福啊。”语气竟带着几分向往。
在简风文警惕的注视下,她将黑剑收回,转而取出一柄造型狰狞的战锤。锤头布满尖刺,握柄缠绕着暗红色的绷带。她单手抡起战锤指向简风文,地面随着动作微微震颤:
“现在放弃抵抗,”战锤的尖刺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让我把你们带回去,还来得及。”
突然,夏无言倒下的位置传来“噗”地一声闷响——枪榴弹发射器的独特声响在废墟中格外刺耳。一枚40mm破甲弹划出低平的弹道,精准地落在晴空胸口。
巨大的爆炸声瞬间撕裂了村落的宁静,冲击波将周围的碎石瓦砾掀上半空。黑红色的火球从晴空站立的位置腾起,烟尘如巨浪般将她吞没。
夏无言趁机起身冲到简风文身边,战术靴踩过路边的草屑。“这家伙,”他快速更换着榴弹发射器的弹药,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张,“跟一辆坦克似的。”
二人默契地后退,保持着战斗间距退到二十米外。简风文的HK-416C始终指着烟尘中心,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发白:“打中了吗?”
烟幕渐渐散去,露出晴空破碎的身影。她的铁黑色皮夹克已经破烂不堪,右胸位置赫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贯穿伤,边缘的血肉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
“滴答……滴答……”
她木然地摸了摸胸口的洞,手指沾上暗红色的液体。下一秒,这个战斗机器般的少女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啊——!”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惊恐与痛苦。
她跪倒在地,双手徒劳地捂着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那些粘稠如机油的暗红色液体从指缝间汩汩渗出,在泥地上积成一片反光的血泊。
当晴空再次抬头时,黑布下的嘴角竟扯出一个惨白的笑容。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仿佛回到了某个遥远的下午:“你们……”沾满“机油”的手指微微颤抖,“……想听故事吗?”
夏无言看向简风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榴弹发射器的握把:“我想起历史书上的故事——”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当革命成功后,他们却又选出了一名国王。”战术靴碾过一块焦黑的木板,“明明已经摆脱黑暗,却仍然因为习惯……”
简风文摇摇头,阳光在他紧锁的眉间投下阴影:“据说18世纪扫烟囱的童工……”HK-416C的枪带随着他沉重的呼吸起伏,“平均年龄是4岁,而平均寿命……”话尾化作一声叹息。
晴空仍跪在原地,暗红色的"血液"在她身下蔓延成诡异的图案。她突然仰起头,用蒙着黑布的脸“注视”着晴空,仿佛那里有什么只有她能看见的东西。
“唉,”简风文摇摇头,战术手套的纤维在枪柄上摩擦出沙沙声,“封建的世界。”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什么。
晴空的气息越来越弱,机械与血肉混合的身体发出不祥的嗡鸣。“我……我是谁?”她的手指痉挛地抓着地面,留下五道血痕,“已经活了……多久?”
简风文突然下定决心。他快步上前,在夏无言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抓住晴空眼上的黑布。
“撕拉——”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废墟中格外刺耳。一双灰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微微颤动,瞳孔因为突然的光线而急剧收缩。晴空怔怔地看着二人,长年被遮蔽的眼睛盈满泪水。
清风拂过她沾血的脸颊,卷走最后一片蒙眼的黑布。半晌,她的嘴角扯出一个痛苦的微笑,泪水混着血渍滑落:
“原来……这么简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