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安周身散发着冷意,抬脚朝别墅走去,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答案。
沈砚安挺拔的身影从宋白初身边侧过去,白色衬衫袖子轻轻擦过她裙衫的蝴蝶袖。
宋白初的视线下意识地朝着沈砚安看了过去,看到他挺拔的背脊,看到他落座沙发,靠着沙发背,目光散漫地看着听到动静下楼的图黑,与诚惶诚恐的图黑说话。
宋白初的手突然被拉紧,回眸对上了萧承廷紧张的目光,被拉回了思绪。
齐治这时候从门外进来,“多谢萧教授关心,局座和宋小姐的感情很好。”
萧承廷听到齐治的话,仍然不甘心地抓紧了宋白初的手,对视上宋白初暗淡平静的目光,“小初,可你们看上去不好。”
“一点都不好。”
宋白初欲言又止时,齐治上前搀了一把萧承廷,“还是我来扶教授进去吧,局座还等着听您汇报科研计划呢。”
齐治用了几分力气,搀扶萧承廷。
酒劲儿涌上来,他头晕脑胀,没有思绪也没有力气,和齐治较真。
他不得不松开宋白初的手。
看着萧承廷被齐治搀扶进去,宋白初低声说,“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朝外走的瞬间,沈砚安的目光透过落地窗看了出去。
一个小身影从楼上跑了下来,跑到了宋白初身边,拉住了宋白初的手。
沈砚安的目光就收了回来,看向了萧承廷,淡声,“喝了很多?”
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在关心,实则是……
“我喝完醒酒茶,就能给您汇报。”萧承廷了解沈砚安,在公事上,他不喜欢有人浪费他的时间,“图黑,先请局座上二楼书房稍坐。”
图黑立刻带路。
沈砚安起身朝二楼走去,走到楼梯拐角。
这时,童童兴奋地拉着宋白初朝楼上走。
“妈妈,你陪我玩会再走嘛。”
“我做的恐龙战甲得了比赛第一名,我考试还得了第一名,我……”童童迫不及待地和宋白初分享自己的成就。
小孩都不怕沈砚安,童童路过沈砚安时,一句轻飘飘的,“沈叔叔好”,算打过招呼。
宋白初没来得及换拖鞋,高跟鞋跟着她的脚,被童童拽得只能连阶跨。
拐角处,她想躲沈砚安,高跟鞋还没站稳,身体被童童拖拉,人摇摇晃晃要摔倒,后腰就被一双大手托住了。
淡墨的气息丝丝扣扣将她缠绕。
她拉住了扶手,人朝前走,脱离了他的双手。
沈砚安走上二楼,看着她被童童拉入了儿童房。
书房,沈砚安倦怠地靠着办公椅,听着萧承廷绘声绘色地诉说研发项目。
书房门敞着,儿童房的笑声不断传进来。
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极少得没有心思。
他的手上似乎还留有她身体的余温,冰凉的,腰上没有一丝赘肉,也没有什么手感。
又瘦了好多。
这时,耳边的声音停了。
“局座,您有什么看法?”萧承廷问。
沈砚安看了一眼齐治,齐治道,“试验阶段的数据量太小,数据不够准确。”
“需要更大的数据量检测报告做依托,局座才能点头。”
萧承廷顿了顿,“研究所那边会加快进度,尽快给您汇报。”
宋白初听到书房那边,萧承廷送沈砚安离开的动静,听到了别墅外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为玩累的童童掖了掖被角,才往楼下走。
“师兄,我先回去了。”
宋白初说着话下楼,目光对上了站在后花园拨弄着绿植的沈砚安。
他淡淡地回眸过来,与她对视。
“正好,我们也要走了。”齐治朝着宋白初走过来,“局座的车出了点问题,送去检修。”
“开我的车吧。”萧承廷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不必了,萧教授。三个人,开两辆车太麻烦了。”齐治说,“你明天还要送童童上学,京市早高峰,没有车会很麻烦。”
沈砚安看过来的瞬间,宋白初垂眸朝外走。
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
副驾的门被齐治拉开了,沈砚安坐了进来。
独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在车厢内弥漫。
宋白初降下车窗,让风吹散气息。
等齐治坐入后车位,启动了车子。
车子离开别墅小区。
宋白初耳边是沈砚安翻动文件的声音,鼻息间是他身上淡墨的气息,眼底落下了一片暗影,询问,“去哪?”
齐治回,“医院。”
宋白初倏然看向了沈砚安,见他纹丝未动地看着文件,神色倦怠。
身体出问题了?
可她没有问出来,只是猛踩油门,想快点将人送过去看医生。
抵达医院。
宋白初见到了皮肤科主任。
“宋小姐,您的手得立刻做去疤,时间久了,色素沉淀下去,去疤效果不会好。”她道。
宋白初还未回应,沈砚安已经抬脚朝前走。
皮肤科主任看向她的目光,越发迫切。
宋白初不想让她为难,跟着她去了皮肤科诊室。
“有点疼,忍一下。”皮肤科主任道。
宋白初点头,手被皮肤科主任拉着,激光仪器从皮肤上划过,有轻微的刺痛。
察觉到沈砚安坐在身后,她身体微微紧绷,忍耐着灼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室内静悄悄的,唯有机器运转的声音,和他们缠绕在一起的气息。
半个小时后,宋白初手指被包扎。
皮肤科医生叮嘱,“不要碰水,两天就能康复。”
“谢谢医生。”
走出医院,宋白初拉开车门,车钥匙就被齐治接过了。
“宋小姐,你的手不方便开车。”齐治为她拉开后车座的门。
而此时,沈砚安已经坐在了后边。
宋白初去看副驾,副驾堆满了文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过去的。
她只好坐在他身边。
她盯着手指上的医用辅料贴,低声,“谢谢局座。”
沈砚安没有回复,低头看着文件。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沈家门前。
沈砚安合上了文件,纸张合在一起的啪嗒声,在寂静的车厢内异样地明显,透着冷漠。
管家拉开了车门。
沈砚安透着冷意的身影,从宋白初的眼中离开。
宋白初开口,喊住齐治,“齐秘书,我的毕业文书在你那儿吗?”
她想给秦越一个交代,免得下次还有人拿她的学历说事。
有和没有,还是有差别的。
“估计得找找。”齐治说,“宋小姐,你先进来稍坐片刻。”
“我就在这里等你,麻烦你帮我……”
话音刚落,另一辆车子停在了旁边。
林晚秋下了车,见到了宋白初,“小初来了呀。”
“跟伯母进去,伯母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宋白初想拒绝,可林晚秋已经为她拉开了车门。
宋白初坐在聚会厅,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晚秋领着一位穿长衫的老人家进来。
“您费心。”林晚秋对老人家很客气。
老人家坐下来之后,身后跟着的一个穿短衫的男人,像是助手,从一个医药箱内取出一个腕枕。
林晚秋立刻拉着宋白初的手,枕在了腕枕上。
在宋白初错愕时,老人家就开始给她把脉。
……
沈砚安坐在院子小厅,茶几上放着一本学历毕业证。
半个小时后,宋白初进来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砚安淡漠的脸,垂眸过去,拿毕业证书。
“谢谢局座。”
她拿到证书,低声说。
他没有回应。
宋白初垂下双眼,眼眶瞬间就红透了,拿着证书朝外走,走到了门边。
林晚秋进来,“太晚了,手还伤着不方便开车,今晚就住这儿吧。”
小厅内安静了好几秒,谁都没动,也没人说话。
“刘妈过去了,念惜不要担心。”林晚秋做主了,“以后就让刘妈跟着你。”
林晚秋挽着宋白初的细腰,用手丈量,“几天不见,瘦了好几圈。”
“听齐秘书说,接管了你母亲从前的公司,这么忙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我让佣人给你们收拾房间。”林晚秋说,“砚安也好几天没回来了,一直住在政府大楼那边。”
她没动。
他也没动,目光在她身影上晃动,看着自家母亲圈在她腰间的手。
两人就僵持在那儿,看得林晚秋着急。
“不用了,伯母。”宋白初缓下情绪,开口,“一点小伤不要紧。”
她抬脚朝外走。
林晚秋见人留也留不住,走到沈砚安身边。
沈砚安看自己母亲,声音淡漠,“什么结果?”
“只要好好调理,身体是能够调理好的,等调理好了,你们就能要个孩子了。”
林晚秋说,“你再去哄哄小初。”
沈砚安看着宋白初一步步走出院子,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母亲。
沈砚安极少审视人,审视人的时候,淡眸聚起了幽暗的光泽,让人望而生畏。
林晚秋心虚得不敢直视,想到齐治的话。
儿子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
再这样熬下去,
别说公示期了,说不定哪天就倒下去了。
她心肠冷硬了几分,为了儿子的身体,也是没办法耍一回心机了。
她回视他,“我请隐世老中医给小初看病,是接受她这个儿媳妇,也是想你们有一个好结果。”
“你倒不乐意了?”
“还是你深知,自个根本比不过她的前夫。”
“人家哪是枪杀你,根本是苦肉计。”
“拿命来抢,到底是厉害,你抢不过也正常。”林晚秋激将道,可沈砚安纹丝不动,哪是能被激将的人。
非但没有被激将,还气定神闲地问她,“调理不好呢?”
林晚秋狠了狠心,“调理不好就不好吧,到时候让如宜多生一个,给你养着也是一样的。”
话落,沈砚安起身,走了出去。
林晚秋看着沈砚安大步离去的背影,才反应过来,又被儿子坑了。
他这哪是生气了不肯哄人,分明就是逼她给个准话。
林晚秋想,等过了公示期,再把真相告诉小初,让她知难而退。
可真是太残忍了。
宋白初上了奔驰,刚启动车子,车门就被拉开了。
宋白初诧异看去,对上沈砚安的淡眸。
他站在那儿不动,气息也不太稳的样子。
她看他眼底一片暗影,神情倦怠,有些紧张地抓着他的手,“局座,您怎么了?”
她手纤细柔嫩,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与他的手牵在一起,就显得特别娇小。
被她抓着手瞬间,沈砚安心里的气徒然消去。
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么任性。
沈砚安弯腰下来,大手从宋白初腋下和膝盖窝穿过去,将她从车内捞在了怀里。
她错愕看他,“局座?”
她小嘴瞬间就被堵住了,耳畔有他沙哑动情的声音,“不许这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