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特区的悬赏令刚贴出去三小时，金属公告栏就被烈日烤得发烫，连空气都扭曲起来。
姜萌蹲在树荫下大口喘气。
粉色T恤后背结了一层白花花的盐霜，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晒干的咸鱼。
她扯着领口疯狂扇风，干裂的嘴唇翕动着："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
虽然短距离瞬移异能几乎能无限使用，但连续带着周周跨越十二个街区，她的双腿已经抖得像筛糠，脚底板火辣辣的疼。
"你该加强训练了。"周周站在阳光下，连汗都没出一滴，冷静地指出，"体力太差了。"
"不要啊！"姜萌哀嚎一声，直接瘫坐在地上。
"小周姐，我已经很努力了！"她委屈巴巴地掰着手指头数，"昨天两百个俯卧撑，前天十公里负重跑，大前天——"
周周一个眼神扫过来，姜萌立刻闭嘴。
没遇到周周之前，姜萌虽然经常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但至少活得自由散漫。
遇到周周之后，安全是安全了，但天天被拉着往死里训练，这日子简直——
"唔！"
婴儿背带里的小野突然哼唧起来，粉嫩的小脸皱成一团，小手胡乱挥舞着。
"真好，小野饿得真是时候。姐姐我可算能歇会儿了!"
姜萌如蒙大赦，撑着膝盖想站起来，结果膝盖一软又跌坐回去。
她是真的需要休息，现在！立刻！马上！
索性躺倒摊成大字。
周周利落地卸下背包。
她左手握着保温杯，右手从密封袋中抖出奶粉，手腕轻转间，奶瓶里旋起小小的白色漩涡。
当甜腻的奶香漫过灼热的空气时，小野的哼唧戛然而止，变成急切的"啊啊"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奶瓶。
"走吧。"
周周单手抱着喝奶的小野，另一只手轻松拎起背包，"慢慢走回去。"
姜萌感动得差点哭出来——终于不用瞬移了！
她屁颠屁颠地跟上，趁机提议："小周姐，要不今晚吃火锅吧？我昨天在集市看到有人卖冻豆腐！"
周周头也不回："做完五百个深蹲再说。"
"……"姜萌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野满足地吮吸着奶嘴，发出小小的咕噜声。
姜萌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才能逃掉今晚的训练。
而周周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
周周的精神力丝线在空气中轻轻颤动。
五十公里内的一切动静如同立体投影般呈现在她脑海中。
这个探查范围若是让其他精神力异能者知道，恐怕会当场吓破胆。
——毕竟普通A级精神系能覆盖五公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会所里有人。"
她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穿透灼热扭曲的空气，望向远处那片荒废的高尔夫球场。
会所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像一块巨大的棱镜。
姜萌正瘫在路边喘气，闻言一个激灵："又、又要救人？"
她看了眼自己还在发抖的小腿，欲哭无泪。
周周没回答，冰蓝色的能量在掌心凝聚成薄如蝉翼的刀刃。
她随手一挥，锈蚀的铁栅栏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断面瞬间凝结出晶莹的霜花。
没等姜萌反应过来，后衣领突然一紧——她整个人被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喂！我——"
一米五出头的姜萌在空中徒劳地蹬腿，活像只被抓住后颈皮的猫。
周周一米七的身高拎着她，轻松得像是拎着个公文包。
三具穿着破烂高尔夫球服的丧尸突然从灌木丛扑出。
周周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右脚重重踏地。
"咔啦啦——"数十根冰棱破土而出，精准贯穿腐烂的头颅。
黑血溅在姜萌晃荡的鞋尖前，她嫌弃地"噫"了一声。
"放我下来！"
姜萌抗议道，声音随着周周的跳跃动作一颠一颠的。
"你来活动一下。"周周突然松手，姜萌踉跄着落地，"不许用异能。"
"你这是虐待童工！"
姜萌揉着被勒红的脖子抗议，却还是利落地抽出大腿绑带上的战术匕首。
虽然和周周相比，她是战五渣，但对付普通丧尸还是绰绰有余。
就是刚才消耗的体力还没恢复，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
变异丧尸从二楼露台扑来时，姜萌正拧断一个普通丧尸的脖子。
周周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左边二楼！"
姜萌条件反射甩出匕首，寒光闪过，飞刀精准钉入丧尸浑浊的眼球。
"噗嗤"一声闷响，青色晶核混着脑浆迸溅，在阳光下划出闪亮的抛物线，最终滚落在枯黄的草坪上。
"青晶？"
姜萌眼睛一亮，正要跑去捡，突然听见会所方向传来"轰隆"一声——那是房门倒塌的声响。
丧尸特有的腐臭味瞬间浓烈起来。
她脸色骤变："完了，那些人——"
周周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地冰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精神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周周细密的感知网络瞬间覆盖了整个区域。
附近有人——十一个生命体征，三个轻伤，两个重伤，还有……
冰晶在她掌心迅速凝结，化作一柄泛着寒气的长刀。
"等等我！"姜萌在后面喊道，却被几只丧尸缠住了脚步。
周周转身的瞬间，刀光如雪。
冰晶长刀划出完美的弧线，几只丧尸的头颅高高飞起。
黑色的血液在空中凝结成细碎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每一刀都精准地斩在丧尸的要害处，冰霜顺着伤口迅速蔓延，将整个躯体冻结。
三四百个丧尸在她手下如同割麦子般倒下，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地冰雕。
"咔"——最后一只丧尸的头颅滚落在地，周周收刀而立。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她连呼吸都没有乱一分。
"哇哦！"姜萌瞪大眼睛，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她双手夸张地比划着，"周周姐帅炸了！这简直就像电影特效一样！"
周周连头都没回，只是冷冷地甩下一句："闭嘴，跟上。"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场屠杀不过是随手掸了掸灰尘。
姜萌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跟上。
她看着周周挺直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么厉害还这么酷，不愧是女主。
铁艺楼梯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络腮胡大汉举着消防斧冲了下来，在看到满地的丧尸残骸时猛地刹住脚步，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老、老大……"他身后一个瘦小的男人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人干的？"
络腮胡还没回过神来，一个穿瑜伽裤的女人已经从他身边挤了过去，扑向柜台后面腐烂的补给箱。
"谢天谢地！"她颤抖着扒拉出几袋过期饼干，转身对周周深深鞠躬："恩人！太感谢了！"
周周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刻意压低声音："我们没有落脚的地方。"
她沙哑的中性音调带着几分疲惫，"能去你们基地吗？"
"咳咳咳！"刚赶到的姜萌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她瞪大眼睛看着周周——她们明明在方舟中枢订了最好的套房，昨晚还在讨论要住多久呢！
络腮胡却眼前一亮，热情地凑上前："当然可以！我们是兴福园的人。"
他指了指西北方向，"虽然规模不大，但设施齐全——发电机、净水系统，还有温室大棚。"
他的目光在周周的冰刀上停留片刻，又补充道："特别欢迎像您这样的异能者加入。"
周周微微点头，同时将一缕精神力缠绕在队伍最后那个戴棒球帽的年轻人身上。
那人腰间别着一把脉冲手枪，虽然能源模块不见了，但枪柄上的星徽标记却格外刺眼——
和董世记忆中被囚禁时看到的标志一模一样。
"我叫阿杰。"棒球帽突然抬头，正好对上姜萌探究的目光。
他腼腆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不客气。"周周平静地说，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刀的刀柄，"带路吧。"
就在转身的瞬间，姜萌脑海里响起了周周冷清的声音："枪，有问题。"
姜萌的心跳顿时加快，但她很快调整表情，蹦蹦跳跳地跟上队伍：
"太好了！终于能洗个热水澡了！"
周周的精神力依然紧紧锁定着阿杰。
她敏锐捕捉到，这个年轻人看似随意的站姿下，每隔三分十七秒，右手就会不自觉地抚过腰间的脉冲枪。
——熟稔的动作里透着不加掩饰的珍视。
当她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渗入阿杰的记忆表层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骤然浮现——
阿杰半跪着撑住这人，语气带着难得的慌乱："叔叔，他们追来了！
是他!
小叮当出事那晚，这人就在现场。
"有意思。"周周在心中冷笑，"看来这趟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