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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柱能想象到指挥部里众人此刻的表情，肯定是满脸写着“不信”。所以他赶紧补充战果。
“报告！我们…我们没事！没有伤亡！敌人…敌人被我们打垮了！”
“打垮了？！”
张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荒谬感。
“你们十七人打垮了一千多人？！王铁柱！你特娘的是不是被炮弹震到了？！”
“快给我清醒点！报告你的准确位置和真实情况！重复，报告真实情况！”
王铁柱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怎么说真话还没人信了？他可是军人，受不了这样的不信任，他对着通讯器几乎吼了起来。
“张参谋！我很清醒！位置在鹰嘴峰东南无名高地以东山谷！情况就是，我们遭遇约阿联军千余人。”
“经过激战，击毁布伦机枪车一辆，毙伤敌不详！现残余敌军已彻底溃散！”
“我们…我们俘虏了其中大部分！现在俘虏太多，我们看管不过来！请求立即派部队支援收容俘虏！重复，请求支援收容俘虏！！”
嗯，王铁柱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他停顿了下。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指挥部里，通讯参谋张明拿着话筒，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旁边的参谋长周伟和正盯着地图的刘川。
“他说什么？”
周伟参谋长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头拧成了疙瘩。
“报告参谋长，王铁柱说…他们尖刀3班，十七人，在无名高地以东遭遇敌约阿联军千余人…激战后…击溃敌军…俘虏了大部分…现在请求支援收容俘虏…”
张明复述的声音都带着结巴，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胡闹！”
周伟参谋长一拍桌子，茶缸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十七人俘虏上千人？天方夜谭！肯定是这小子被包围了，情急之下说胡话，或者通讯被干扰了！”
刘川也抬起了头，眼神锐利如刀。他走到通讯台前，直接从张明手里拿过话筒，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铁柱！我是刘川！我命令你，立刻报告你部真实情况！不要夸大其词！”
“你们是否被包围？是否需要火力支援或突围接应？指挥部可以立刻调动附近部队！”
听到是刘川军长亲自问话，王铁柱心头一凛，但更多的是委屈和焦急。他知道自己说的像天方夜谭，但这就是事实啊！
“报告军长！尖刀3班没有被包围！我们很安全！敌人真的被打垮了，俘虏就在我们面前！”
“黑压压一大片，至少三四百人，还在增加！我们实在看管不过来！请求派部队，越多越好！最好是带手铐和绳子的！”
王铁柱的声音带着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抓狂。
“俘虏…三四百人？还在增加？”
刘川的眉头也深深皱起，他看了一眼同样一脸荒谬的周伟和张明。
这王铁柱是他手下的老兵，打仗一向稳重，从不说大话，今天这是怎么了？高原反应产生幻觉了？
“王铁柱！”
刘川的声音更加严厉。
“你确定你看到的‘俘虏’，不是敌人的疑兵？或者被击溃的散兵游勇？他们有没有武器？有没有反抗意图？你们是否控制了局面？”
王铁柱都快哭了。
“我的首长嗳！我很确定！他们武器都扔了！现在都抱着头跪在雪地里！”
“有约翰军官！他们现在乖得很，比绵羊还老实！就是人太多了！我们吼一嗓子他们都哆嗦！局面绝对控制！但…但人实在太多了啊！”
“请求支援！再不来人，我怕他们跪久了冻僵了还得我们负责！”
这番“控诉”带着强烈的画面感和一种荒谬的真实感，刘川沉默了。
他敏锐地捕捉到王铁柱语气中的那份焦急和无奈，不像是在撒谎或者精神失常。
就在这时，通讯器背景音里，突然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咖喱味约语、惊恐万分的喊声，离话筒似乎很近。
“长官！长官！求您了！别开枪！我们投降！都投降了！”
紧接着，另一个更加字正腔圆、带着明显伦敦腔、却同样充满惊恐和屈辱的男声响起，声音更大，似乎是在对王铁柱喊。
“我是查尔斯·菲茨威廉少校！女王陛下的陆军军官！我要求…我请求与你们的指挥官通话！我们已经投降了！请保证我们的安全！”
这个“查尔斯·菲茨威廉少校”的名字和纯正的伦敦腔，如同一声惊雷，通过通讯器清晰地炸响在联合指挥部里！
刘川、周伟、张明，以及指挥部里所有能听到通讯的人，瞬间石化了！
查尔斯·菲茨威廉？！这个名字，在指挥部的情报简报里出现过！
是确认在昨夜炮火覆盖区域附近活动的约翰牛高级联络官之一！他的声音和身份，做不了假！
通讯器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王铁柱那边传来的寒风呼啸声和俘虏们不安的骚动声。
几秒钟后，刘川猛地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难以置信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荒谬和巨大的狂喜所取代！
他对着话筒，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王铁柱！尖刀3班！干得漂亮！！！”
“指挥所收到！立刻！马上！派最近的装甲步兵连！不！派一个营！带上所有能带的绳子！手铐！卡车！以最快速度赶往你部坐标！接收俘虏！重复！立刻派一个营去接收俘虏！”
“是！军长！”
王铁柱终于听到了想听的命令，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刘川放下话筒，猛地转身，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如同孩子般灿烂又带着极度荒谬感的笑容，对着同样处于巨大震撼中的周伟和张明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调兵！命令最近的机动部队，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速度赶过去！”
“还有！给我接通团长和孟庆军长！告诉他们！尖刀3班，十七人！俘虏了约阿一千余人，其中包括一个叫查尔斯的少校！”
“哈哈哈！这特娘的…这仗打得…神了！！”
指挥部里瞬间炸开了锅！参谋们从震惊中回过神，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议论声！
之前的怀疑和荒谬感，此刻全部化为了对尖刀3班不可思议战绩的惊叹和狂喜！
而远在雪原上的王铁柱，听着通讯器里指挥部那边传来的隐约欢呼和嘈杂指令声，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眼前这漫山遍野、冻得瑟瑟发抖的俘虏，尤其是那个试图维持最后一点“贵族”体面却难掩惊恐的查尔斯少校。
以及旁边那个面如死灰的拉吉夫少校，这家伙刚才也被俘虏了，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既疲惫又无比解气、还带着点“老子终于证明自己没说谎”的得意笑容。
“兄弟们！”
王铁柱对着自己班里的战士，声音洪亮。
“援军马上就到！给老子看紧了！一个都不许跑！谁敢乱动…”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冷冷地扫视着俘虏群。
“直接给我打成马蜂窝！”
俘虏们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跪得更标准了，手也举的更高了，就怕这边看不见给他们突突掉。
1943年1月9日，清晨
旁遮邦北部边界线，卡图镇外围桥梁南岸附近 ，华国境内某无名高地。
卡图镇外围，通往北方的唯一一座钢铁桥梁在清晨的薄雾中若隐若现。
桥南岸，约阿联军的临时指挥所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连续两天的败退，让士兵们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恐惧，伤员的呻吟在冰冷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约翰陆军准将哈罗德·克莱夫，烦躁地用马鞭敲打着沾满泥雪的靴子，地图上代表己方的蓝色箭头被代表复兴军的红色箭头死死压着，不断向南收缩。
派出的侦察兵带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复兴军的装甲矛头已经逼近卡图外围防线，侧翼的溃败如同雪崩。
“将军，正面压力太大了！他们的坦克配合步兵突击太犀利，我们损失惨重，防线随时可能崩溃！”
一名约翰中校声音嘶哑地报告。
“废物！一群废物！”
克莱夫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复兴军还是骂自己的部下。他焦躁地踱步，目光在地图上反复逡巡，最终定格在代表华国国境线的虚线附近。
一个大胆或者说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
“辛格中校！”
克莱夫猛地转身，看向一旁站立的阿三部队指挥官拉胡尔·辛格。
“将军！”
辛格立刻挺直腰板，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听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克莱夫的手指重重戳在华国国境线的一个点上。
“复兴军的主力现在都压在正面，他们的侧后方，这里！紧邻着华国人的地盘，防御必然空虚！”
“我命令你，立刻率领你的团，从这里…”
克莱夫的手指划过一个弧线，越过那条象征国界的虚线。
“绕道华国境内去！然后从侧后方，对正在进攻卡图的复兴军主力发动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将军！进入…进入华国境内？！”
辛格中校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脸上血色尽褪。
“这…这是侵犯主权！会引发战争的！”
“战争？”
克莱夫嗤笑一声，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傲慢和疯狂的轻蔑。
“我们已经在和复兴军交战了！华国人？他们只敢躲在边界后面看热闹！他们那点破装备，敢动吗？”
“他们敢主动进攻我们日不落帝国吗？不敢！他们只会抗议！等我们打垮了复兴军的攻势，再撤回来，华国人又能怎么样？”
“无非是外交照会抗议一番！记住，辛格，胜利者不需要解释！”
克莱夫凑近辛格，压低声音，带着蛊惑。
“想想吧，中校！这是你和你部队建立功勋的绝佳机会！绕到敌人背后，给予致命一击！你会成为英雄！”
“女王陛下会亲自为你授勋！难道你想继续在这里当复兴军的活靶子，等着被他们的坦克碾碎吗？”
辛格中校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恐惧、对功勋的渴望、以及长期被灌输的对华国的轻视，在他脑中激烈交战。
看着克莱夫不容置疑的眼神，辛格又想起前线士兵绝望的脸，最终，一种荒谬的“合理性”压倒了对国际法的敬畏。
“将军…您确定华国人不会…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辛格的声音有些发颤，心里还有忧虑，希望自家的约翰老爷能给他力量，战胜恐惧的力量。
“我确定！”
克莱夫斩钉截铁。
“他们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你们只要动作快，隐蔽好，像一把尖刀插进去！”
“打完了立刻撤回边界！华国人反应不过来的！执行命令，中校！立刻！马上！”
“…是！将军！”
辛格中校猛地敬了个礼，眼神里混杂着决绝和一种近乎自我催眠的“使命感”。
“为了女王！为了荣耀！我团立刻出发！”
他转身冲出指挥所，大声呼喝着集结部队。
在他心中甚至为自己的“智慧”找到了理由。
“华国是中立看客？不，他们是懦弱的旁观者！利用他们的“懦弱”来达成战术胜利，这简直是天才的迂回战术！”
“我们是去打击复兴军，又不是打华国，借个道怎么了？很正常！嗯，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