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他几乎站不稳。
他为她争权、为她压下流言、为她挡下所有政敌的算计。
可她从不曾真正接受过他。
他为她安排的一切,竟全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像个傻子,满心期待地投入感情,换来的却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凌楚渊闭了闭眼,撑着桌角的手逐渐用力,整条手臂的青筋也慢慢暴起!
他强迫自己冷静,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意。
他不愿在人前失态,可内心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身为君王,最忌的就是情绪表露。
在控制情绪这件事上,他一直做得很好。
可偏偏到了她这儿,他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微风吹动帘幕,室内光影随之轻轻晃动。
他的思绪也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年,他还穿着破烂衣服,满脚泥泞地站在宋府门口。
宋太傅站在他身侧,向家人介绍他的来历。
宋家的人看他脏,都绕着他走。
只有她愿意笑着靠近他,为他净面整理。
那一夜,烛火摇曳。
她坐在桌边,低头为他整理衣领,神色温柔。
那种温柔不是刻意的施舍,也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而是发自内心的关怀与亲近。
这种感觉,是他过去从未体验过的。
在他颠沛流离的童年里,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
她的存在,一直支撑着凌楚渊。
他又抬头望向外面,目光落在那块熟悉的石头上。
回忆也转到了那一个日子。
在宋家后院假山边,闷热寂静无声。
她红着脸将他压倒在假山石缝间。
而他背靠着粗糙的石面,身体紧绷,动弹不得。
她骑在他双腿之间,素白指尖一路滑向他腹下。
年轻时候的他呼吸一滞,难掩面上红晕。
他极力压抑着语气道:“请矜持一点。”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这段关系的界限。
他不能逾矩,也不该动心。
她根本不管,半开衣袖,踮起脚来就堵住了他的嘴。
平日里她温柔端庄,可此刻的她,与平日判若两人。
她的眼神中有渴望,有执念,甚至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哀伤。
即使这样的画面,早就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也从未有过任何亵渎的想法。
他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然后堂堂正正地迎接长姐入宫为后!
可她却像下了狠心一般,褪去了身上散落的衣裙,在他身上……
放纵又疯狂。
手指划过他的锁骨,指尖带着微颤的力道,留下一道道浅红的痕迹。
她的呼吸急促而灼热,唇瓣紧贴他的皮肤,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从脖颈一直亲到腰腹,一步步侵占他的全部……
那天的风很轻,槐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她仰头望着他,眼波流转,手抚上他的脸颊。
“怀逸,别不理我……”
凌楚渊缓缓回过神来。
他的视线从虚空收回,落在眼前的桌案上,呼吸恢复了平稳。
他的手慢慢松开,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玄知却忍不住惊叫出声:
“你的手流血了!”
她快步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想要替他包扎。
可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凌楚渊冷冷地拂开。
从未见过殿下这般模样,明明伤得这么重,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是刚才情绪失控时,他攥紧拳头掐碎了桌角,碎木扎进了手掌。
看着殿下总是一个人默默忍受的模样,玄知也不好受!
“我还是不信大小姐会这么做!我去找她!我要亲自把她带来!”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脚步坚决。
记忆中的大小姐,并不是这般冷漠无情。
他记得大小姐曾为一只受伤的小猫包扎伤口。
记得她在寒冬里为路边乞丐送衣送食。
她曾亲手为殿下煮茶,曾为他整理过被风拂乱的衣领。
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狠心写下那封断绝书信?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呢?
有什么误会是两个人说不明白的?
他不相信一段多年的感情,就这样被一纸书信斩断。
他更不相信,大小姐真的能放下一切,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一定有什么被忽略了。
“回来!”
凌楚渊冷声喝道。
“谁准你去的?”
“那日我已同她说得清清楚楚,她与我早已再无牵连!”
这一切,都是她所求的。
她想逃离的自由、想追寻的生活,他全都成全。
凌楚渊表面装作早已不在意宋初尧的事,玄知却不敢真就这么放任不理。
他深知宋初尧对殿下而言绝非寻常之人。
离开东宫后,他便悄悄去了悦仙宫一趟。
他一路避开巡查宫人,但转了一圈,也不见宋初尧身影。
他逐个查看了她常去的偏殿、后院和小书房。
每到一处都仔细观察,连床铺是否有人睡过的痕迹也确认了。
开始他还以为她外出办事了,就稍等了一会,可等了很久,悦仙宫内依旧没动静。
宫女们来来往往,却没人提及她的去向,仿佛她早已离开多时。
他是太子的亲随,不便长时间滞留悦仙宫。
只能找了名宫女,暗中向悦仙宫的人打听。
得到的回应却是,宋初尧已经不在宫里了。
那宫女压低声音,说是前日傍晚就不见了人影,连换洗衣物都一并带走了。
就在玄知来前不久,卫昭仪的心腹宫女书芹在她屋里找到了封信。
信纸折得整齐,放在梳妆台正中,落款处有她亲笔签名,字迹清晰可辨。
说是宋初尧自己走了,决定去投靠别处的主子,不打算再留在悦仙宫。
信中没有说明去向,只言称“另有前程,勿念”。
措辞平静,却透着决绝。
听闻这个消息的卫昭仪很是难过,晚膳都未用。
而玄知听了几乎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脑中一片混乱,反复回想这几日殿下的言行,试图找出宋初尧出走的蛛丝马迹。
大小姐走了?
她会去哪儿?
以她的身份,若非有内情,断不会轻易离开宫廷,更不会选择不告而别这种方式。
他不敢久留,连忙返回将这件事告诉凌楚渊!
归途中他几乎一路疾行,连侍卫的盘问都顾不得应付,只想着尽快将消息呈报。
但没想到的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
刚提及宋初尧的名字,凌楚渊脸色立刻沉下来,根本不愿听下去。
他正欲禀报详细情形,却见凌楚渊目光冷厉地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