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突如其来的一场秋雨，把气温瞬间拉低了。
我从刘妈床上醒来时，才六点半。
年纪大了，尽管昨夜折腾到很晚，可早上还是早醒了。
令我惊讶的是刘妈居然比我还早，从厨房间，隐约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
我走出卧室，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还有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
我从卫生间洗漱干净出来时，一股浓郁的香气，从厨房间飘散出来。
餐桌上的小米粥熬得浓稠，茶叶蛋泛着油光，煎得金黄的鳕鱼和几样清炒时蔬，还有一小盅乌鸡汤，冒着袅袅热气。
我直接看呆了，太丰盛了吧。
刘妈端着最后一盘虾仁滑蛋出来，围裙还系在腰间，看到我时眼神亮了亮。
她快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老杨，昨夜辛苦了，特意给你做的，补补身子。”
她脸颊微红，带着几分羞涩。
我愣神片刻，伸手在她饱满的地方捏了一把，触感柔软，温热。
她身子轻轻一颤，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淡笑不语，拿起筷子开始喝粥，乌鸡汤醇厚入味，确实是用心了。
吃完早饭，我翻出手机里王喜的号码，拨了过去。
他办的调查公司，手脚麻利，嘴也严实，之前合作过几次都很靠谱。
“王总，帮我查个公司，鼎盛传媒，越详细越好，尤其是老板王虎的背景和公司股权结构。”
我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杨哥放心，这活儿我熟，三个小时后给你结果。”
王喜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很爽快，没有多余废话。
我也不含糊，直接微信，给他转了劳务费。
我靠在椅背上沉思。
王虎敢这么嚣张，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只是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连柯晨的家人都敢动，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纯属恶意报复了。
我给张万霖发了条信息，让他多派两个人盯着柯晨那边，有情况随时汇报。
张万霖也没回应。
顾芊芊房间的门，轻开了一道缝。
她揉着眼睛探出头，头发有点凌乱：“老杨，有吃的吗？饿死了。”
“餐桌上有，刘妈刚做好的。”
她“哦”了一声，拖着拖鞋，晃悠悠地走出来。
我此时才发现，她的肚子，确实大了一些。
不过尽管如此，整个人身材却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的气质，还是那么出众。
我瞥了眼房里的梦露，侧卧在床上，想来是她俩昨夜聊得太晚，还没醒。
女人爱睡觉是好事，养足了精神才好看，所谓睡美人，大抵就是这么来的。
……
两个多小时后，手机“叮”地响了一声，王喜发来一封加密邮件。
我点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PDF文档，从鼎盛传媒的注册信息到历年项目，再到王虎的个人履历，应有尽有。
我快速翻阅，视线在股权结构那一栏停住了。
最大股东那一栏，赫然写着“顾小龙”三个字，持股比例高达65%。
我愣住了。
顾熊被抓，不日就要宣判。
想不到顾小龙完全没有被波及，照样活的潇洒。
我以为他家里的产业早该散了，没想到顾小龙还藏得这么深。
想必鼎盛传媒只是冰山一角，资料里显示他名下还有好几家投资公司和文化娱乐产业，几乎遍布B城的半壁江山。
果然，官二代的根基不是普通富二代能比的，他们早就学会了躲在幕后操控，把明面上的风浪都交给王虎这种人去扛。
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琢磨着对策。
顾小龙的城府极深，不像王虎那么鲁莽。
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先观望一阵，真要是逼得没办法，只能约他出来谈谈了。
毕竟比起王虎，还不如直接和顾小龙对话来的有效，至少彼此还有些渊源。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去剧组。
顾芊芊正趴在餐桌上啃茶叶蛋，嘴角沾着点蛋黄，显得有点可爱。
我走过去，很自然的伸手，给她擦掉了。
顾芊芊倒也没躲开，只是抬眸看着我，“要出去了？”
我点点头，“是的，准备去剧组，等梦露醒了，你和她说一声。”
顾芊芊轻笑，“知道了，梦露又不会跑，不用你操心。”
我看着她乌黑明亮的眼眸，愣了几秒，“好，你也注意休息，少吃多餐，加强营养，毕竟是两个人了。”
顾芊芊明显顿了顿，点了点头，没说话。
可我从她的小表情里，还是看出了她的情绪波动。
这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感性和敏感了？
我再没多想，出门下楼。
我没有直接驱车去剧组，而是绕路，走进了沁心公园。
陈静静已经找了好几天老教授的演员，可就是没合适的，要么演技太生硬，要么气质不符。
老教授是这部短剧的关键，得找个有阅历、眼神里有东西的演员才行。
我之前听人说公园里常有退休的老干部晨练，说不定能碰上合适的。
早上的公园，确实热闹，打太极的、跳广场舞的、练嗓子的、散步的，到处都是人。
我沿着湖边慢慢走，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我见凉亭中间，围着一堆老头，走过去看了看，原来在下象棋。
几个老头，嗓门洪亮地争论着棋路，一个个满脸通红，倒有几分精气神。
但身上的市井气太重，和剧本里温文尔雅的老教授形象差太远。
我见湖边长椅上，坐着个戴眼镜的老人，手里拿着本书在看，看起来倒有几分斯文。
我走过去想搭话，刚靠近，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
他手指泛黄，指甲缝里全是污垢，看书时还时不时抠着脚。
我顿时没了兴致，悄悄退了回来。
我沿着公园的步道走了大半圈，遇到的不是油滑的老头，就是精神头不足的老人，别说符合角色的了，连沾点边的都没有。
我不由得苦笑，之前还觉得公园能藏着人才，现在看来真是想多了。
短剧行业里流传着“找个合适的老年演员比找投资还难”的说法，今天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这角色不仅要演技，更得有那种沉淀下来的学者气质。年轻演员演不出，普通老人又撑不起，确实是个难题。
我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停车场走。
手机突然响了，是陈静静。
我心里一紧，以为又出了什么事，赶紧接起。
“老杨，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才联系上话剧团的老周老师了，他退休前是国家一级演员，正好有空，说下午可以来试戏。”
她的声音里，难掩兴奋。
我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连忙问：“靠谱吗？气质和演技能跟上吗？”
“绝对靠谱，我之前看他演的《茶馆》，那气质拿捏得死死的，演老教授再合适不过了。”
“太好了。你盯紧点，我现在就回剧组。”
挂了电话，我心里的阴霾散了大半，总算在演员的事上有了进展。
我刚坐进车里，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张万霖。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老杨，出事了，剧组的电线被人剪了，好几捆道具也被划坏了。”
我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用想，肯定是王虎干的。
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刚解决完演员的事，他又来捣乱，竟弄些下三滥的手段。
“我马上到，你先让人保护好现场，别惊动太多人，另外加派几个人守着场地，务必看好剩下的道具和设备。”
“放心，我已经安排了，就是柯晨那边刚传来消息，他妈妈手术很成功，但至少要休养半个月，估计是赶不上原定的拍摄计划。”
我轻叹一口气，王虎这是摆明了要把我们逼死。
演员、道具、设备，他是打算一个个下手。
“知道了，演员的事我们再想办法，先稳住阵脚要紧，不能乱。”
我挂了电话，透过车窗，看见了雨后的彩虹，明晃晃的挂在天边，倒是让我烦躁的心灵有了一丝慰藉。
王虎有顾小龙撑腰，行事越发肆无忌惮，接下来的麻烦，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我点开王喜给我的资料，翻到顾小龙的联系方式。
我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拨出去。
再等等吧，我倒要看看，王虎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我握着方向盘，眼神变得坚定。就算前路再难，这部短剧我也必须拍下去。
王虎想逼我退，我偏要和他硬碰硬到底。
只是我没想到，顾小龙的动作会比我预想中更快，当我抵达剧组时，一个陌生的号码进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老杨是吧？我是顾小龙，想和你谈谈。”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看来这场较量，终究还是要摆到台面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