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仪，竟是陆忠的女儿。
难怪她刚才瞧着陆书仪有几分眼熟，原来是故人之女。
“原是陆将军的女儿，果然有你父亲的几分风范。”挽月夸赞道，桌底下的手却紧紧攥着。
“公主认识家父？”
“陆将军的威名，北璃的每个人都知道。”挽月面上努力维持着微笑，手心却攥紧。
该死的，不愧是苏言曦的好友，连扎人心的手法都使得一样一样的。
陆忠在北璃，可以称得上是每个北璃人心中闻虎色变的存在。
每次对战，只要对方将领是陆忠，北璃败多胜少。
陆书仪却问她认不认识，这不是直挺挺的往她心口上扎刀子吗？
陆书仪看到挽月脸上勉强维持的笑意，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冒犯。
雅间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又陷入尴尬，三人自顾自的喝着汤。
挽月实在是待不下去，寻了个借口方才离去。
待挽月一离开，苏言曦立马开始了叽叽喳喳模式。
“陆姐姐，你是没看到，那挽月的脸色是有多难看，哈哈哈！”
“你刚才的话直扎到她心底里了。”
苏言曦乐得又多喝了一碗汤。
“其实……”陆书仪犹豫道，“我没想过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啊？”苏言曦眼睛微微瞪大，“陆姐姐你是纯粹无意扎刀啊。”
陆书仪点了点头。
“言曦，刚才提起我父亲，我观她神色有异，挽月公主的反应不太对劲。”
陆书仪细细回想刚才挽月公主脸上的神情，柳叶眉轻轻蹙起。
苏言曦舀汤的动作一顿，方才她也瞧见了，只是……
“陆姐姐，她会不会只是惊讶？”
陆书仪轻轻摇了摇头，“不对，她眼中还有其他的情绪。”
挽月公主的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感觉她和我父亲之间，不仅仅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这么简单。”
“言曦，不瞒你说，我一直怀疑我父亲和兄长的死，另有内情，只是我找不到证据……”
陆书仪低声道，眼神黯淡，眉宇间透着一丝无力感。
苏言曦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陆书仪的肩膀，“陆姐姐，你还好吗？”
“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帮你查陆伯父的事情。”
陆书仪看向她，拍了拍她的手。
“父亲和兄长的死是因为援兵没有及时赶到。”
“当年送信回京的路上，信使被杀，二叔死里逃生带着求援信回京。”
“至此，皇上才知樊城失守，派兵增援。”
“可是那封求援信送回得太迟了……”
陆书仪眼眶湿润，鼻音浓重，“父亲和兄长死于大军赶到前的半个时辰。”
“要是当时求援信能早一点点送回京城，我父亲和兄长都不会……”陆书仪哽咽着说道。
“他们说父亲和兄长的死是为国，为民，是大义，皇上给他们追封，可好处都落到了陆诚身上。”
“言曦，这种种连起来，由不得我不多想。”陆书仪将自己心中藏了多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些年，她一直都想追查父亲和兄长的死，可她自顾不暇……
母亲，祖母，弟弟都需要她照顾，父亲和兄长的死一直是母亲的心结，她不能和母亲说。
祖母年纪大了，二叔又是她的亲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真切的证据，又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弟弟年幼，不过是一个七岁孩童，和他说了又能如何呢？
至于贺大哥……
如果不是苏言曦后来出手相助，想必她和贺大哥现在大抵成为了陌生人。
她又如何向他开口？
如今，她对着苏言曦说出这一番话，只觉得心中松快了许多。
心里不再是沉甸甸的压满了秘密和无处可说的心事。
苏言曦听完陆书仪的话，握住她的手，“皇上没有追查吗？”
陆书仪沉默良久，“探查无果。”
“一切都很巧合，没有任何破绽。”
苏言曦愕然，没有破绽不就是最大的破绽吗？
德成帝就这么简单的将两位为天启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之死，轻飘飘的揭了过去？
当真让人寒心。
“言曦，我曾经怀疑过陆诚。”陆书仪一双眸子染上冷色。
“我父兄死后，他开始官运亨通，一切的改变都是从我父兄死后开始。”
“我怀疑他，但我没有证据。”
陆书仪低头苦笑。
祖母年纪大了，经受不起折腾。
她没有证据便怀疑陆诚，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搅得家宅不宁。
她只能蛰伏，以待陆诚自己露出破绽。
她有很强烈的直觉，陆诚背后的靠山才是她真正的仇人。
他们的谋划绝对不简单。
刚才和挽月匆匆打过照面，她脸上的异色，亦告诉她，陆诚背后的人和北璃有着什么秘密。
“陆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幕后真凶揪出来的。”苏言曦温声安慰道。
陆书仪点了点头，扯出一抹笑来，“嗯，会的，不急。”
很快，想必陆诚应该快要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对她下手了……
“不说了。”陆书仪深吸一口气，“云萝尸体消失一事，你查的怎么样？”
“尸体可有找到？”
苏言曦摇摇头，“还没有线索。”
“但有人说那天晚上看见一位男子曾经在二皇子府徘徊许久。”
陆书仪挑眉，“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怕只怕……
陆书仪眼里的光芒闪了闪，有人要在真相大白之前，浑水摸鱼，干点什么。
——
黄昏之时，苏言曦乘坐马车回到三皇子府，刚走进沐风院，看到君九晏一身月牙白的常服端坐在院中品茶。
“殿下？”苏言曦小跑过去，“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想你了，便回来了。”君九晏拉着苏言曦，将人拽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苏言曦闻言，小脸一红。
“你，你好好说话。”
苏言曦脸上臊得慌，热热的。
她没料到君九晏现在说话这么直白奔放。
“曦儿，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君九晏苦笑，“我想你了，还不让人说吗？”
“不，不是。”苏言曦抬头瞥见朝云暮雨在一旁偷笑，脸更热了，热气弥漫到了耳朵，连带着在隐隐发烫。
“她们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