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起心中暗苦,却也只好努力解释:“现在还不合适,再过些时候。”
有些话,他早就想要挑明了说。可看林倾月现在这副不开窍的样子,对自己明显没有别的意思。
东方起又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万一惹她不高兴,以后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
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东方起悄悄试探:“对了,你和东方宴和离已有两个多月了。有没有想过再嫁的问题?”
“再嫁?”林倾月水汪汪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忽然拍案大笑,“我疯了吗?我好不容易脱离一个火坑,再给自己挖另外一个坑?我才没那么蠢!”
东方起:“……”
他默默地给林倾月添了碗汤:“那也不能因为一次遇人不淑,就终身不嫁了吧?”
林倾月收了笑,狐疑地看着东方起。
东方起生怕自己的心事被发现,赶忙道:“随口闲聊而已,你要不想提咱们换个话题。”
林倾月忽然恍惚:“我明白了!”
东方起一惊,筷子上的肉都掉了:“你明白了什么?”
林倾月道:“你想给我说媒!”
东方起:“……”
林倾月笑呵呵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师公?”
东方起:“……”
林倾月满脸都是玩世不恭的笑:“别人说说媒,我未必会搭理。不过你要真给我介绍对象,倒是可以见上一见。”
“对了,你要给我介绍的对象是王公大臣,还是寒门子弟?”
“我对身份没什么挑剔,唯独一点,必须入赘——改不改姓的我不介意。但我不是那种人伺候公婆,以夫为天的女人,所以只能入赘不能我嫁,免得麻烦。”
东方起沉默了半晌,只问了一句:“所以,你找夫君的条件,只是入赘这一项?”
林倾月没心没肺的玩笑:“那自然还得我瞧得上眼,与我脾气相投,能把酒言欢的。若是像东方宴那种,第一眼就让我厌恶,就算他把祖宗十八代都改成我的姓,我也不会搭理。”
东方起在心里逐一对照:脾气相投、瞧得顺眼、能把酒言欢……这些都没问题,我父皇是帝王,身边一堆宫人无需儿媳照料,他也不是那种会故意磋磨人的性格。
所以,全部符合?
于是看到希望的东方起,心情大好又多吃了一碗饭。
林倾月狐疑地看着他: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我刚才不过玩笑,他不会真给我说媒吧?
吃完了饭,林倾月又继续讲课。
快到亥时的时候,东方起才起来告辞:“时间不早了,你晚上早点休息。”
林倾月站起来道:“我就不睡了,再过一会儿该去谢守正家走一趟。”
东方起腿都迈了门槛,忽然又折返回来问:“你去小灰家干什么?”
林倾月就将谢守正碰到的事情给东方起说了一遍。
于是东方起重新回来坐下,道:“稍后,我陪你去吧。”
林倾月道:“你前两天不是说最近筹备接待丰国皇子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吗?”
东方起道:“丰国皇子还没到,今晚正好空。再者,夜里太晚了,你孤身一人去小灰家,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有我在侧,就没人敢胡说八道。”
林倾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每天晚上跑我这儿来上课,就不怕影响我名声了?”
东方起道:“所以我出入都带有侍卫,你授课的时候也没有让下人回避,不算孤男寡女。小灰家就三个老人,早早就睡了。虽然你行事光明磊落,但也要防备着人言可畏。”
林倾月知道东方起也是为她好,于是也不再多说,只将一叠符纸推了过去:“既然太子要留下,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多画几张符,巩固学业!”
东方起问:“画什么类型的?”
“守门符,贴在门上能安宅驱邪。玄镜司人手有限,有些偏远地方的百姓遇到事情,报案都不方便。所以,我想多画些,就能解决许多问题。前期,就先画一万张吧!”
东方起无奈苦笑:“所以,你这是把我当工具人用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东方起一笔一划认真画符,指节酸麻也未停。
他抬眼时,见林倾月正坐在身侧,执笔画着守门符。
烛光在她颊边漾开橘色光晕,平添一份温柔的气质。
“噼啪”一声,烛火轻跳,他的心也在轻轻颤抖。
身后,两人的影子,不知何时悄悄依偎在了一起。
好像前世的某个时光里,他们也曾这样相依相伴过。
快到子时,林倾月才放下了笔:“时间差不多了,谢大人应该回家了。”
谢守正家住得不远,从朱雀大街过去走两刻钟就到了。
谢守正前脚刚踏入家门,就看到林倾月和东方起来了。
他眼眸一亮,乐呵呵地跑到东方起跟前:“殿下,怎么晚了您怎么也来了?什么,你是为了案子而来?所以,殿下您是担心我夜里睡不踏实,特意来帮我把那扰人清梦的小鬼给揪出来?”
“殿下……”
谢守正感动得涕泪横流:“我就知道,我在殿下心里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呜呜,太感动了……”
眼看他的鼻涕眼泪又要往自己身上蹭,东方起赶忙嫌弃地把人推开:“时间不早了,赶紧睡你的觉去!”
于是谢守正擦擦眼泪,带着林倾月和东方起往里面走。
“殿下,您要来也该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从外面买些好酒好菜,咱俩好好喝一盅。老刘头年纪大了,炒菜手都哆嗦,我都懒得使唤他做饭。”
“正事要紧,小灰你去睡吧。”
“我本来还挺困挺累的,你看到殿下您,立马困意全消。要不我们秉烛夜谈吧!”
“你到底睡不睡,不睡我们就走了!”
“睡睡睡,立马就睡。”
林倾月被他们主仆二人逗得忍俊不止,悄悄地对东方起说:“人家谢大人对你一片忠心,你就不能多给他些好脸色?”
东方起说:“给不了一点,要不然他就该上房揭瓦了。很多时候我都怀疑,我当年捡回来的到底是狼,还是这只狗?”
谢守正已经推门进了自己的卧室,还不忘回头招呼:“殿下要不要一起睡?我的床很大。”
东方起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正事要紧,你抓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