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宇在混沌中睁开眼时,最先触到的是掌心的凉意。
灵儿正用法则光链为他梳理经脉,那些缠绕在骨血间的蓝光余孽,正被光链一点点抽离,化作星屑落在他衣襟上。
“醒了?”
李白的声音带着沙哑,他正蹲在一旁擦拭诗骨剑,剑穗上的铜扣沾着黑幡的焦痕,“那老东西的血幡阵倒是狠,差点把逍遥界的灵脉抽干。”
风宇侧头看向窗外,晨光已漫过灵源谷的忘忧花丛,那些曾映着紫儿笑脸的花瓣,此刻正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倾斜,像是在无声凝望。
他抬手抚上眉心的琉璃花印,那里还残留着紫凤冲霄时的灼痛。
“洛辰希呢?”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带着江子奕去搜仙皇殿的残部了。”
灵儿递过一杯灵泉,指尖在他腕脉上顿了顿,“她小臂的冰晶虽退,可那噬界法则的余韵…… 怕是要留一辈子。”
风宇接过水杯,却没喝。
他望着铜镜碎片的方向,那里的墨色细流已漫过台面,在石缝里凝成半阙残诗:“紫焰焚尽三千界,未抵君心一寸寒。”
“这诗……”
李白凑过来,指尖刚触到字迹,那些墨痕便突然窜起,在他手背上烙下一道与风宇眉心相似的花印,“嘶 —— 这是紫儿的笔迹!”
风宇猛地坐起身,不顾灵儿的惊呼,踉跄着扑到琉璃台前。
铜镜碎片拼出的光纹里,血珠与墨流正交织成影...
灵儿突然按住法则模型,模型上代表界心的光点正剧烈跳动:“不好!界心在震颤!”
话音未落,忘川古渡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江子奕的传讯符从风宇袖中飞出,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际。
符纸燃烧的灰烬里,飘出洛辰希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青铜镜…… 镜底裂开了!有东西在吸界心的力量!”
风宇抓起玄刀就往外冲,紫火在刀身骤然腾起。
李白拎起诗骨剑紧随其后,灵儿则将法则模型收入袖中。
指尖凝出三道光链,缠上两人的手腕:“同频感应,别再像上次那样硬拼。”
赶到忘川古渡时,青铜镜的碎片已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镜底渗出的紫雾正被一个黑洞吞噬。
洛辰希正挥刀砍向黑洞边缘的藤蔓,那些藤蔓上开着血色的花,花瓣里竟嵌着紫儿的发丝。
“这些藤蔓在啃食界心!”
江子奕的玄铁剑斩在藤蔓上,溅起的不是汁液,而是细碎的紫光,“砍断一茬,又长一茬!”
风宇挥刀劈出一道紫火,将藤蔓烧成灰烬,却见黑洞深处传来轻笑:“风宇,别来无恙?”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是噬界者的残念!”
李白诗骨剑直指黑洞,“他们没走干净,藏在界心里了!”
洛辰希突然踉跄一步,小臂的冰晶纹路竟重新亮起,那些蓝光顺着她的刀刃爬向藤蔓,与血色花瓣纠缠成结:“它们在借我的手…… 激活界心里的噬界法则!”
江子奕急忙用剑意斩断她的刀刃,却被反弹的蓝光震得后退数步。
他看着洛辰希手臂上蔓延的冰晶,突然抓起玄铁剑刺向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藤蔓上,竟让那些血色花瓣瞬间枯萎。
“我的血里有紫儿的紫光余韵!” 江子奕红着眼吼道,“快!用我的血画阵!”
风宇没有犹豫,玄刀沾着江子奕的血,在镜前画出紫儿曾唱过的歌谣符文。
灵儿的法则光链缠绕其上,李白则吟诵起安抚灵魂的诗句。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黑洞突然剧烈收缩,晶体中的紫儿虚影睁开眼,朝着风宇伸出手。
“风宇,别让界心落在他们手里……” 虚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记得吗?你说过要带我看遍三千界的花……”
风宇的玄刀 “当啷” 落地。
他扑到镜前,指尖穿过紫雾触到晶体,那些冰冷的碎片突然变得温热,像紫儿生前的体温。
“我记得。”
他的声音哽咽,“我都记得。”
晶体在他掌心渐渐融化,化作一道紫光涌入他眉心的花印。
黑洞发出不甘的尖啸,最终缩成一点,没入铜镜深处。
洛辰希小臂的冰晶彻底消散,只留下一道浅紫色的疤痕,像极了紫儿常戴的手链。
江子奕瘫坐在地,看着掌心的伤口凝结成疤,突然笑了:“她终究还是护着我们。”
风宇没有说话。他捡起玄刀,刀身映出自己的脸 —— 眉心的花印已彻底绽放,像一朵永不凋零的忘忧花。
李白拍了拍他的肩:“接下来去哪?”
风宇望向天际,那里的法则屏障上,无数道心种正在开花,每朵花里都藏着紫儿的影子。
他握紧玄刀,紫火在刃尖轻轻跳动:“去看看三千界的花。”
洛辰希突然开口:“我和子奕……”
“你们随意。” 风宇打断她,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寒意,“但逍遥界永远是你们的家。”
江子奕站起身,将玄铁剑扛在肩上:“师娘,咱们先去清理仙皇殿的老巢?听说那边藏着不少上古诗集,或许能帮李白前辈恢复诗魂。”
洛辰希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新生:“好。”
灵儿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碰了碰风宇的胳膊:“真不拦着?”
风宇摇头,紫火在他指尖凝成一朵小花:“紫儿说过,困住人心的从不是界限,是执念。”
他将紫花别在灵儿发间,“走了,去看第一朵花。”
晨光中,忘川古渡的青铜镜碎片开始发光,镜面上的残诗渐渐补全:“轮回路上花常开,总有故人踏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