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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荒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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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暮色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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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古星域边荒宇宙。

浓稠如墨的虚空突然泛起琉璃色涟漪。四尊鎏金天柱自混沌中缓缓浮现,每一根都镌刻着流动的星辰纹路。

最东侧的天柱缠绕着青铜锁链,锁链上篆刻的古字正不断剥落,化作金色蝶群振翅欲飞;

西边的天柱表面凝结着冰霜状的星辉,偶尔有流星从中坠落,在虚空中划出燃烧的轨迹;

南边的天柱顶端垂落千万条赤金色藤蔓,每片叶子都映照着不同的宇宙图景;

北侧的天柱则流淌着液态黄金,在柱身勾勒出不断重组的星图,仿佛在推演着整个宇宙的命运。

此为封印之地,四根天柱矗立恒古星域四方边域,每一根天柱都有三道暗金色锁链缠绕。

十二道暗金色锁链所连接交替的中心,便是这羽灵渊。

昔日四尊强者联手强行将黑暗禁忌‘弑’镇压于此。

而黑石封印,便是这第一扇门,黑石封印不破,则这天柱不出。

而如今,黑石封印已破,这第二重封印,便是这天柱锁链。

此地空玄,不朽圣人不得入内,今日,便是一处裂缝中,一位少年,手中抓着一块黑石而来,轻易越过这些禁忌,

那一日黑袍人‘冥’所带走的少年,此刻此刻已然来到了这封印之地。

少年周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那黑石在他手中隐隐发光,与四周的天柱似乎产生了某种呼应。

少年将黑石嵌入天柱凹槽的刹那,锁链骤然迸发刺目血光。

千百道符文如活物般扭曲游动,在虚空交织成古老咒阵,将整片天地都染成暗紫色。

锁链表面浮现出狰狞的兽首浮雕,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天咆哮,声波震得少年衣衫猎猎作响,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果然不止是物理枷锁。\"

少年抹去血迹,指尖凝出一缕金色火焰。这火焰不同于寻常灵火,

竟带诡异沧桑时的苍茫气息,轻轻触碰锁链瞬间,兽首浮雕发出凄厉惨叫,符文阵开始片片崩解。

然而更多锁链从虚空中浮现,如同上古巨龙的触须,缠绕着少年脖颈与四肢,试图将他拖入天柱底部的深渊。

\"原来...这锁链封印的,是整个纪元的罪孽。\"

少年瞳孔中映出幻象,反手握住锁链,体内突然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磅礴气息,黑石光芒大盛,化作无数道流光没入锁链。

随着一声震碎九霄的轰鸣,第一根锁链寸寸断裂。

天柱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封印在其中的威压如同洪水决堤,将方圆千里的空间都撕裂成碎片。

少年在能量风暴中摇摇欲坠,却死死盯着羽灵渊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那是个与他容貌相似的青年,

周身缠绕着黑暗气息,正在王座上中缓缓睁开双眼。

九道暗金色锁链不断从‘弑’的黑暗禁躯上崩裂破碎,

暗金色锁链崩碎的刹那,空间法则扭曲成漩涡状,无数漆黑符文如蝗群般从弑的躯体中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深渊之门。

少年脚下的大地开始坍缩,露出地底深处流淌着的暗紫色冥河,河面漂浮着无数破碎的神魂残片,发出凄厉的哀鸣。

“你……存在的意义结束了。”

弑的声音如同九幽传来的丧钟,眼中暗芒流转,抬手间,崩碎的锁链竟化作万千骨刺,刺破虚空朝着少年射来。

少年手中黑石迸发璀璨光芒,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古老的盾牌,

符文流转间,骨刺撞击在盾牌上爆发出震天巨响,冲击波将少年震飞数十丈,撞在破碎的天柱上,咳出大口鲜血。

此时,整片羽灵渊的天地源气都开始疯狂倒灌进弑的体内,

他周身的黑暗气息愈发浓烈,王座缓缓升起,在他身后凝聚出一尊千丈高的黑暗魔神虚影。

魔神虚影张开巨口,竟开始吞噬整片天地的光明,远处的山脉、森林、河流在黑暗侵蚀下寸寸湮灭,化作齑粉。

接下来,只要解开这第三重封印,也就是这羽灵渊,便能回归宇宙天地。

而这一切,却是多位隐世之人所注视着,无论是那樵夫,隐翁,抱剑老人,苍山古城二主,甚至在星域最上空看守的星陨,都看着这一切。

若他们其中一位出手,便无刚才所发生之事,可他们却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待,只是因为他们身前,都凝结出一细碎冰花。

与此同时,剑墟神地的洛天羽猛地睁开眼,黑暗天羽的虚影从神海直冲天际,化作一道墨色流光没入云层。

他望着天际翻滚的紫黑色雷云,衣袂猎猎作响。

同为黑暗本源,他与‘弑’之间,也有所感应。

“羽灵渊,要破封了。”

黑暗天羽虚影消散,洛天羽缓缓起身,他……要去看一看究竟怎么回事。

毕竟,他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做。

可他刚起身,背后就瞬间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洛天羽周身汗毛倒竖,多年厮杀培养出的直觉让他几乎条件反射般旋身挥剑。

寒芒划破虚空的刹那,一道白影轻飘飘闪过剑锋,素白裙裾掠过他发烫的耳尖,冰刃般的声音擦着耳畔落下:“几日不见,倒是能对师姐挥剑了。”

云烬雪手持霜剑立于三丈外,冰晶凝成的面纱下,眼尾泪痣红得惊心。

她周身萦绕着万年玄冰的气息,所踏之处,地面瞬间结出蛛网般的冰纹,连空中飘落的枯叶都在靠近她的瞬间冻成齑粉。

“师姐,羽灵渊出事了。”

洛天羽收了光阴化剑,他能感觉到云烬雪身上的杀意如潮水般翻涌,却也捕捉到那层冷硬表象下一闪而过的无奈。

“暗弑出世,天地必乱。”

云烬雪挥剑斩碎空中飘落的黑雾,剑锋凝出冰棱。

“此事你不必参与,尽你最大努力,活着就行。”

洛天羽忽然笑了,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冰刃寒光:

“师姐愈发不像当初初见时那般好看,如今冷冰冰的外表,却是多了几分隔阂。”

云烬雪握剑的手猛地收紧,霜华剑发出不甘的嗡鸣。

她别过脸不去看洛天羽,冰晶在发梢凝结成细小的霜花,许久才吐出一句:

“跟我来。”

转身踏着冰莲往云雾深处走去,背影却不再如往日凌厉,带着几分仓促的落荒而逃。

洛天羽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挑眉,脚尖轻点跟了上去。

穿过三重结界,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孤峰出现在眼前。

山巅坐落着座古朴祠堂,檐角垂着冰棱,牌匾上“魂祠”二字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云烬雪立在祠堂门前,指尖抚过门上斑驳的刻痕。

“进来。”

她推开大门,屋内檀香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

供桌上摆着三尊无名牌位,烛火在寒风中明明灭灭。

云烬雪取出三支香,却只点燃两支,将其中一支递给洛天羽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掌心,冰凉得像块淬了毒的玉。

她将香插进香炉,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寒潭:

“上完这一炷香,我就送你出了这恒古星域,老头子让我告诉你,你该去更大的世界去闯荡,回来时要风风光光,不要给他丢脸。”

“哦……是吗?那师姐这是怕我死,还是怕亲手杀我?”

洛天羽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云烬雪身形微颤,霜剑出鞘半寸又被她生生按回剑鞘,掌心被剑柄硌出深红的血痕。

祠堂外风雪骤起,吹得窗棂吱呀作响,将她未说完的话,连同眼底翻涌的情绪,都埋进了呼啸的北风里。

“这魂祠之中摆放三尊无名牌位,便是上这三炷香。”

云烬雪神情并无任何变化,没有任何情感流露,仿佛修无情一道一般。

“他们守望着这片星域,守望着这羽灵渊。

洛天羽顺着她目光望去,三尊牌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斑驳的刻痕里积着经年香灰。

\"该走了。\"

她终于转身,霜剑划出半轮寒光,不过看这天色,竟已经暗下去,自羽灵渊暴乱之后,这时辰天色也被波及影响。

洛天羽指尖抚过牌位棱角,忽然轻笑出声:“既说守望,为何连姓名都不配留下?”

话音未落,祠堂梁柱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块碎石簌簌坠落。

云烬雪眉峰微动,霜剑剑锋嗡鸣,在地面斩出的传送阵却比往常迟缓半拍——羽灵渊的紊乱之力,似连空间法则都在侵蚀。

洛某人还是如日常一般手贱。

“你既好奇,不如自己去问。”

她转身踏入阵中,雪色广袖被罡风掀起,一步先离去。

“诸位先辈,晚辈便先行离去。”

洛天羽拱手一礼,也随之踏入那传送法阵,不过并未回到古老仙山之中。

天亮得早,夜黑得早。

天璇城中,洛天羽戴着斗笠从流云斋出来,提着一小袋子桂花糕,用油纸层层包裹住,不过看其大小,估摸着有个七八块这样。

如今的天璇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热闹闹。

暮色将天边染成蜜橘色,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叮当作响。

洛天羽掀开斗笠系带,桂花糕的甜香混着街角糖炒栗子的焦香扑面而来。

长街两侧灯笼次第亮起,暖黄光晕里,卖花灯的老伯正踮脚挂起新扎的玉兔灯,彩纸剪裁的兔耳在风中轻轻颤动;

茶馆外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惊起栖息在飞檐下的白鸽,扑棱棱掠过酒旗招展的酒楼。

孩童追逐着滚过青石板的铁环嬉笑跑远,打翻了卖糖葫芦小贩的草靶子,山楂串噼里啪啦落进馄饨摊蒸腾的白雾里。

老板娘笑骂着用围裙兜起沾了汤汁的山楂,转头又给老主顾添了勺滚烫的骨汤。

挑着竹筐的货郎摇响拨浪鼓,筐里新采的山核桃与野蜂蜜随着步伐碰撞出细碎声响,和着巷口戏班咿呀的二胡声,在暮色里织成张喧闹的网。

洛天羽驻足在石桥边,看画舫载着丝竹声划破河面碎金,船头歌女的水袖掠过粼粼波光。

突然有块源石从桥上抛落,惊散了抢食的锦鲤,激起的水花沾湿了他衣角,然后顺手入了他的口袋。

他们丝毫不知道羽灵渊即将破封的事,或许他们知道,天璇剑宗会出手,三大宗门会出手,他们这些修为低的,努力活着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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