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然的尾音被穿堂风撕成碎片，他扯松的领带歪在锁骨处，活像只炸毛的孔雀。
陈墨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镜头里模糊的截图在闪光灯下泛着灰，活像块没擦干净的玻璃窗。
观众席有人低声嗤笑："林氏娱乐养的狗，连咬人都不会挑时候。"
顾疏桐望着林浩然踉跄的背影，后槽牙轻轻咬了咬——这和她在周挽秋日记本里读到的"困兽"太像了，明明爪牙都钝了，偏要撞得头破血流证明自己还能伤人。
裴砚舟的手指在她后腰轻轻碰了碰，她转头，正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眼尾那颗泪痣像点着的小火苗："顾老师，该去后台了，您的口红都被气成渐变粉了。"
休息室的门刚关上，顾疏桐就把高跟鞋踢到墙角。
裴砚舟弯腰捡鞋时瞥见她脚踝上淡青的勒痕——是方才上台时被踩的。
他动作顿了顿，把鞋轻轻搁在沙发边："老约翰的话够他喝一壶，但林狗急了要跳墙，得防着。"
"防？"顾疏桐扯下耳返，钻石耳坠在桌面磕出脆响，"方才他说'真正的较量'，怕是手里还有牌。"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何敏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片场监控今早被黑，删掉了三天前的录像。"
门被推开的动静比敲门声还大。
何敏风风火火闯进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手机屏幕亮着未读99 的对话框："刚从线人那扒到的——林浩然联系了六个营销号，准备在首映礼后发通稿，说《红妆》是资本洗钱工具，顾疏桐拿金棕榈是靠顾氏集团砸钱。"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摔，"更绝的是，他买了水军在超话刷'影后变蛀虫'，现在#顾疏桐 洗钱#已经在热搜十八线晃悠了。"
顾晓月抱着设备清单从角落探出头，发尾还沾着片场的假雪花："姐，我把所有备用摄像机的内存卡都锁进保险柜了，裴导说的网络安全专家半小时后到。"小姑娘的手指在清单上划拉，指甲盖泛着咬过的白："他们要是敢黑我们的素材......"她突然攥紧清单，"我就把林氏娱乐官网的首页换成周挽秋绣刀的动图！"
裴砚舟乐了，从分镜稿里抽出张画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只吐舌头的狗，头顶标着"林浩然·急眼版"。
他把纸拍在顾疏桐面前："顾老师，您看这招怎么样？"顾疏桐凑近，见狗尾巴上还写着"已联系法治频道记者，明早十点直播查账"。
"查账？"顾疏桐挑眉。
"《红妆》的投资明细早备份在公证处了。"裴砚舟转着笔，"林浩然不是说洗钱吗？
咱们就把每笔钱的流向都摊在太阳底下。
对了，"他突然从西装内袋摸出个U盘，"这是我让助理整理的——林氏娱乐近三年的税务漏洞，够他们喝三壶。"
顾疏桐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她扫了眼屏幕，指尖突然收紧——是条匿名短信，只有张照片：林浩然坐在办公室，面前摆着瓶威士忌，旁边堆着一沓"顾疏桐 黑料"的打印纸。
配图文字是："你们以为赢了？
真正的戏，才刚开场。"
休息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声。
顾疏桐把手机转向裴砚舟，他盯着照片里林浩然发红的眼尾，突然笑出声："这孙子连威胁都要摆拍，生怕我们不知道他急了。"他抽走顾疏桐手里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不过急了好，急了就容易露马脚。"
何敏凑过来看照片，突然拍了下大腿："这背景！
林浩然办公室的窗帘是爱马仕橙，上个月他在酒局吹牛说全球限量，我记着呢！"她掏出自己手机狂翻相册，"找到了！
我去年跟拍顾氏慈善晚会时，林氏娱乐的会计从这扇门出来过——那会计现在在经侦局喝茶呢！"
顾疏桐突然握住裴砚舟的手腕。
他的手腕骨节分明，还带着方才举话筒时蹭上的舞台粉。
她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突然想起分镜稿最后一页的批注："光会照亮所有真心，包括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鬼。"
"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她松开手，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何敏，联系法治频道和财经记者；晓月，把备用摄像机的位置发给安保；裴砚舟——"她转身冲他挑眉，"你不是说要拍纪录片吗？
明天的查账现场，麻烦裴大导演掌镜。"
裴砚舟把分镜稿卷成筒，敲了下她发顶："顾老师这是要当女将军？"他弯腰捡起她的高跟鞋，蹲下来替她套上，"行，我给您当先锋。"鞋跟触地的瞬间，他抬头冲她笑，眼尾的泪痣在暖光里发亮，"就是委屈顾老师了，得陪我演场戏——把林浩然的狐狸尾巴，揪得干干净净。"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
顾疏桐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唇色已经补回利落的正红。
她摸出包里的口红，在镜上画了把小匕首——像周挽秋绣的那把。
"真正的较量？"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分镜稿哗哗翻页，"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胜者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