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晌午,苏青蹲在前院老槐树下,把厂里发的劳保肥皂和水果糖码成小山。他在等光齐,和解成,大院的年轻一辈,光齐读中专,解成读高中,傻柱食堂班长,许大茂放映学徒,都是未来大院的中坚力量,早早拉拢,以后不至于被易中海孤立。
苏青不怕易中海的大道理,他能应付,他怕的是他的话语权,如果是原剧里的易中海,随便找个理由扣苏青帽子他都无处伸冤,那时候他在厂里是八级工,厂长都要和蔼可亲,街道他是联络员,王主任相信他,加上街道里的公认的好名声,他能把不团结的帽子扣在苏青身上死死的。
刘光齐推着自行车过来,车链子哗啦哗啦响,阎解成跟在后面盯着苏青面前的水果糖直咽口水。
"光齐,你这车链子太松,骑车容易卡链子。"苏青抛过去半块肥皂,"明儿帮你把车推到修车铺王师傅那紧一紧,省得你去中专路上掉链子,这肥皂是我多领的,你自个儿留着在学校用。"
刘光齐推了推眼镜:"苏哥,你在公用水池怼一大爷,一大爷气的脸都绿了。"
苏青撕了块糖塞嘴里打趣说:"他脸绿是因为老寡妇又顺了傻柱的棒子面,他不好发作呢。"他朝中院努努嘴,就见贾张氏正叉腰跟邻居家骂街呢。
阎解成突然凑过来:"我听见我爸说,上周东旭哥帮一大爷修铁皮炉,回来就多拿了半斤棒子面!"
"就知道他玩这套。"苏青塞给解成两颗糖,"一大爷要的是让大伙觉得离了他不行。但咱们也有招——柱子管食堂,大茂跑放映,光齐你读书好,解成你也可以在院里打听消息,咱抱团还怕他?"
刘光齐摩挲着肥皂:"你想让咱们跟一大爷对着干?可是我爸经常听一大爷的,我反对一大爷,我爸肯定对我有意见。"
"错了,是让规矩明明白白。"苏青掏出个牛皮本晃了晃,"以后借粮食、帮助邻里都记上,包括一大爷给老寡妇平事的账,省得他总拿"寡妇可怜"当幌子。"
"至于你爸,他性格我算是看出来了,就一官迷,咱们捧着点儿,你爸啥事转头就忘。"苏青对着刘光齐挤着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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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里,许大茂蹲在锅炉房鼓捣胶片盒,听见门响慌忙盖上。
苏青拎着半袋面粉进来,踢了踢脚边的煤块:"大茂兄弟攒冬煤呢?这煤块比你胶片盒还金贵?"
许大茂梗着脖子:"要你管!"
苏青把面粉往桌上一丢:"不管你,但保卫科王科长管。"他翻开厂报,"不过我跟他说你在研究新放映法,需要煤块保温,够意思吧?"
许大茂眼睛亮了:"你真帮我说了话?"
"帮你是有条件的。"苏青敲了敲本子:"贾家婶子昨天从你家煤堆顺走半筐,这得帮你记上!还有以前她偷傻柱的棒子面,一大爷让傻柱自认倒霉,这事也得写清楚。"
许大茂疑惑不解:"等等!那煤她借我家的,有啥好记的!"
苏青憋笑:"是你家的才要记!"突然压低嗓子凑近:"要是贾家婶子转头跟厂保卫科说这框煤是她的,被你许大茂给强留了下来......"手指猛地戳向本子:"这白纸黑字就是你的护身符!"
"还有贾家婶子一耍赖,直接说不是她的煤,凭啥她能直接从你家光明正大的拿走煤,你家还都没意见。"
许大茂愣住:"这......"
苏青甩出记录本:"现在你家等于替她买煤,她最多夸你两句。下回用完了还来顺,你不给就说你占她家煤不还。"手指重重划过定量表:"你觉得一大爷能把这半筐煤给你折成粮票还给你吗?"
许大茂挠挠头:"好像不会……"
"这不就结了。"苏青塞给他一块肥皂,"这账记清楚了是不是在帮你,还有我可以帮你在轧钢厂板报上写稿,就说你发明了"煤块保温放映法",保准咱们宣传科马科长夸你。"
许大茂犹豫片刻,终于点头:"成!但你得把贾家婶子搬我家煤的数写清楚,三斤就是三斤,别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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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苏青在轧钢厂门口画板报,画了个戴高帽的胖子往布兜里塞钱,旁边写着"借东西要还,别装糊涂"。马科长背着手过来:"苏青,你这画的有事影射谁呢?"
苏青装傻:"说咱厂的"文明借还"新风尚啊,您看这钱上还盖着街道办的章呢。"他故意提高嗓门,"听说有人借了别人的粮食不还,还拿"寡妇不容易"当借口,这可不对啊,寡妇也得讲道理不是?"
锻工车间的李庆祥起哄:"对!我借阎老师家的煤都还了,穷还多给了半块煤作为感谢呢!"
人群里有人笑,易中海的脸黑得像煤块。
苏青趁机展开另一张纸:"这是咱院的互助事件薄,贾东旭帮一大爷修铁皮炉,许大茂帮老太太修花架……”
许大茂举着图纸凑过来:"我算过了,改良铁皮炉能省三成煤,够换五斤粗粮呢!"
"还是大茂兄弟厉害,这账一算,咱院一大爷起码给贾家五斤棒子面才行。这账也得记清楚。"苏青深意的看着人群里的易中海。苏青记得阎解成说易中海只给了半斤棒子面打发了贾东旭。
马科长咳嗽两声:"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嚷嚷,赶紧干活去。"
苏青看着易中海匆匆钻进车间,偷偷笑了,他觉得大院里的人和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道当贾东旭知道他帮着师傅修炉子能换5斤粗粮,他这个好师傅直接给了半斤棒子面就打发了他,他的心理阴影面积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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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邻居们吃好晚饭在中院空地唠嗑,苏青就站起来举着本子:"各位街坊,街道办让咱整理借还账,我念几条。"
他冲贾张氏笑:"张婶,上个月借傻柱三斤棒子面,一大爷作的保,该还了吧?还有前些日子您搬许大茂家的五斤煤,我也给记上了。"
贾张氏跳脚:"小崽子你血口喷人!煤是许大茂家自愿给我的。!"
许大茂立刻接话:"谁自愿?你搬我家煤时,把我胶片盒碰掉地上了,这账还没算呢!"
苏青强忍着笑,转向易中海:"一大爷,您是大院里的联络员,这纠纷该您处理,这借还账该咋管?总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吧?"
易中海敲着茶缸:"小苏,别揪着小事不放,老嫂子家就东旭一人工资养家。"
"这更得把账算清,免得我东旭哥将来评先进,让人说他妈占邻居便宜。"苏青打断他,"就说您让东旭修铁皮炉,用的焊条是不是厂里的?这账也得记上,省得保卫科查起来,东旭哥跟着背锅。"
贾东旭坐在暗处开口:"苏兄弟说得对,我妈以后借东西,街坊可以找我签字,以后我来还。"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对,该让年轻人自己管账,我提议互助簿由东旭和光齐轮流记。"
易中海见大院里都在说自己的,没人搭理他,养了七年的徒弟正在脱离他的掌控,内心更是刺痛。
苏青趁机把本子推过去:"一大爷,您是长辈,第一笔账您来签个字?"
易中海盯着本子上"贾张氏借粮,易中海作保"的字,手抖了抖,到底还是签了。
老太太在边上笑出声:"东旭哎,你给太太盛碗汤,就用傻柱子的粮食换你家今儿炖的那锅汤,"又转头对苏青说道:"你小子这账算得比我这老婆子的拐杖还明白。"
老太太是做了傻柱的主,直接把贾张氏借的棒子面的账给平了。他看了眼傻柱,傻柱根本不在意,苏青不再多嘴,人家自己都不反对,他没必要凑上去抓着不放。
许大茂凑过来小声问:"苏哥,我那煤的账,真能在厂板报上宣传?"
苏青拍了拍他肩膀:"错不了,不过你得把张婶搬煤的细节写清楚,越详细越好——比如她搬煤时把你胶片盒碰坏了,得让全厂都知道你吃了亏。"
许大茂眼睛一亮:"哎,这个好!我明天就去保卫科说,让张婶赔我胶片!"
苏青看着许大茂蹦蹦跳跳去搬放映机,心里暗笑,这小子,精明得很,早就知道用厂里放映机放煤块,哪儿会真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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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苏青在油灯下翻互助簿,傻柱家的厨房的灯却亮着,苏青知道今儿易中海一早就去合作社买肉,这是他让傻柱做的,应该是贿赂老太太了,苏青不用想,就知道易中海要找老太太商量着怎么把他压下去的事。
不过傻柱手艺真心不错,他闻着肉香,他好想吃,这身体常年缺油水,这是身体发出的信号。
苏青努力克制自己的口水,暗骂傻柱深夜放毒,这叫他一会怎么睡觉?又暗骂自己愚蠢早就知道傻柱是大厨,却没有想过让傻柱帮自己做顿肉,实在不该,这么香的肉,他也想吃。
他记得,这个时候还没有肉票,粮票也没出来,布票都是已经有了。粮票要等到今年8月才实施,肉票要到58年才实施,现在买肉都是排队去国营店,或者合作社买,直接花钱就行。
本子上记着:许大茂家煤五斤,贾张氏三斤棒子面,易中海作保人。
他提笔在易中海名字旁画了个圈——这老小子,以后再想用"可怜"当幌子,可得先过他这账本关,贾张氏的账先消了,这个老太太,做了贾家人情,吃了东西,唯一吃亏的只有傻柱了。
就是不知傻柱内心是咋想的,有没有真心把这个老太太当做奶奶,别人的私事,实在不好过多干涉。
苏青吹熄蜡烛,想着明天去厂里再画张板报,就画许大茂搬煤的样子,旁边写上"互助不糊涂,记账最光荣"。不管如何让他知道,这院子里的账,以后会越算越明,而他这张嘴,有的是机会跟一大爷好好"算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