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敛了笑容,换上了一副愁容满脸的样子,故作无奈地叹息道:“侯爷,恕奴妾多嘴一句,结一次婚可是天大的事,花销巨大啊。如今府库里可真是拿不出太多银两呢,若铺张浪费,恐影响家用。”
成氏此话一出,空气中似乎突然多了几分凝重。
“库中怎么会没钱?你莫要危言耸听。即便是真的有困难,这事也由我自己处置即可,不用旁人费心。”
听到这话,成氏面色顿了一下。
但随后她暗暗松了口气,嘴角几乎看不见地扬了扬。
至少眼下,她是避开了这笔沉重的开支带来的压力,也能暗中观察局势再另做打算。
此刻站在一边的莫之瑶听着这些对话,脸上却依旧带着明亮的笑意。
她转过头看向许承宣,轻声道:“宣哥哥,你可一定要好好办我们的婚礼,务必要比当初姜小姐那时候的排场更大,这样才能配得上你的身份,也才显现出你对我真心。”
她这句话说出口时,整个大厅里气氛陡然变了些。
人群再次陷入轻微骚动。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地记得姜小姐的婚嫁盛况。
那是数年前震惊整个京中的盛大典礼。
许承宣听罢脸色微微一变,神情略显尴尬,却未正面回应,只是勉强一笑。
将她手中的暖意攥得更紧了些。
这时,一直在旁沉默的侯老夫人也不自在起来。
她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又听着莫之瑶毫不遮掩的要求,终于是按捺不住,插话说道:“莫神医啊,你现在身子还虚得很吧?辛苦奔波了这么多日,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去为妥当。有些话呢,等你们婚后再说也是未迟。我这边呢,还有一些事情想和宣儿单独聊一下。”
莫之瑶是个聪慧的女子,当然看出其中用意。
她轻轻地点点头,嘴角洋溢着甜美的笑意,恭敬地说了一句。
“老夫人您说的是,我确实还有些疲累,那我先告退了。”
随即,她冲着二人行了一礼,便款步离开了这座大厅。
身后留下的是满堂未曾消散的目光。
等她一走远,侯老夫人就立刻挥了挥手,命令在场的所有仆从全都退下。
她目光森然。
“都下去,别让外面的人打扰了。”
堂上只剩母子俩,气氛一时静了下来。
只见侯老夫人的脸瞬间沉了下去,眉头紧锁。
她微微侧身看着儿子,语气温怒又带点责备,低声问道:“宣儿,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把莫之瑶娶进门?”
许承宣听到这话,眉头一蹙,神色有些不悦。
但他还是恭敬回答道:“母亲这话什么意思?我跟莫之瑶两情相悦,自然是按照三书六礼、最隆重庄重的仪节,将她迎进家门,光明正大拜堂成亲,让她做我许家的主母。”
侯老夫人脸色顿时更冷了几分。
“你以为我不想给你风风光光办喜事吗?可你今天没听见你二婶说了吗?现在咱们府里连下人们的工钱都快发不出来了。这种情况下,你拿什么来张罗婚礼?”
“钱!又是钱!”
这几个字重重落在许承宣的心头,让他忍不住一阵烦躁。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恼意,声音略微提高了些。
“母亲,就算手头再紧张,也必须把婚事办下来!现在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不赶紧把人接进门去,外人还不知道要如何嘲笑我们,尤其是姜家的人,他们巴不得看笑话呢!”
一想到那天的事,他便咬牙切齿起来。
他恨得咬牙切齿地说:“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天姜菀菀是怎么羞辱我的!”
记忆一下子拉回到那日发生的事。
当时他在京兆府被当众驳了面子,颜面尽失。
回想起那种羞辱感,许承宣的脸色愈发难看。
更让人窝火的是,那事儿过后,皇上竟然还站在姜家那一边!
不但没有答应他休妻的要求,反而斥责了他一番。
自那之后,不出府都知道,街头巷尾传遍了关于他的一干笑料。
几乎成了全京城百姓嘴边的谈资。
“我非但不能低头,还要狠狠给他们一个响亮的回击。”
许承宣攥紧拳头,在心里暗暗立誓。
因此,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操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
场面要热闹非凡,排场要华丽至极。
唯有如此,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他不仅要叫人闭嘴,还要叫姜菀菀后悔当初的轻狂言语!
更要让所有人明白一点。
许家虽暂时受困,可侯府昔日的荣光依旧未散!
看着儿子满脸不甘心与倔强,侯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一抹复杂。
她何尝看不出许承宣的小心思?
只可惜,眼下最大的难题,依旧是银钱紧缺。
良久后,她语气低落却理智,问出了那个沉重的问题。
“娘知道你不甘心被瞧不起,可是……眼前的确是缺银子,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听闻此话,许承宣似乎早就在心中酝酿了好些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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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开口仍显得犹犹豫豫。
他思索了好一会,最终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说出那句话。
“母亲,不然……您看能不能,稍稍帮衬一下孩儿,渡过这一阵?”
“你说什么?!”
侯老夫人闻言猛地瞪眼,声音骤然拔高。
侯老夫人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许承宣。
“你要娘贴补你?”
许承宣连忙摆出一副笑脸,凑近母亲身边。
“母亲,您的私房钱不是还存着一些吗?如今我正处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能救我的人只有您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稳住心神,缓缓开口。
“为娘这么多年积攒的这点嫁妆……你就连这也想要拿去?”
许承宣先是一愣,旋即便激动起来。
“原来母亲还真留着当年的嫁妆啊?那正好呀!拿出来用用又如何?不就为了解一解眼前的燃眉之急嘛!”
听到这句话,侯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眼冒金星,差点眼前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还是旁边的丫鬟反应快,赶忙上前搀扶。
而许承宣也被吓得不轻,立刻喊大夫进府、又亲自给母亲掐人中。
一番慌乱折腾之后,老夫人才慢慢悠悠地醒转过来。
她眼神虚弱无力地看着儿子,声音几近哽咽地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偏偏摊上你这样一个不孝的儿子……连娘亲陪嫁的钱财都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