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伸出手,目光中带着些许亲切与自然,“我是岳亮的大哥。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多亏有你在身边照顾我妹妹,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也挺担心的。”
“不客气,您太谦虚了。”
黄行意轻轻抬起手,指尖略显拘谨地碰了一下岳佳德的手掌,像是怕唐突了礼节。
随即又把手收回,语气礼貌而矜持,“其实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合作的关系,谈不上照顾。”
说完,岳佳德的目光缓缓从黄行意脸上移开,转头看向岳亮。
他一边伸手拉着岳亮的手臂,动作熟络却并不张扬,一边说道:“既然带朋友回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妈妈刚出去买菜,等会儿我去追上她,让她多买点好菜回来招待你的朋友。”
说话间,他已经推开门,率先转身走进屋里。
一进屋,他就蹲下身,细致地给岳亮和黄行意两人分别摆好了拖鞋,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角度正好。
接着,他又顺手拿起岳亮的外套,很熟练地走到衣帽架前,将衣服妥帖地挂上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进了厨房,一会儿端出两杯温度正好的热水递到她们面前。
整个过程他表现得极为娴熟,似乎这样的款待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黄行意接过热茶时,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她低头小口地喝了几口热水,随后连忙抬起头,用声音掩饰她的紧张,“谢谢您,这茶……
很好喝。”
岳佳德听后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起身离开茶几,转身走进洗手间。
不多时,他手中已经拿着一条拧干了的温热毛巾,步履轻稳地走向岳亮。
他走到她面前,抬手准备帮她擦脸,同时又将目光转向黄行意,微笑着说:“放松一点,别拘束。家里什么都有,热水可以随便用,冰箱里也有水果,你想吃什么尽管自己取。”
岳亮见状,眼神快速扫了一眼旁边的黄行意,脸色有些不太自在。
她赶紧伸出手,从岳佳德手中接过毛巾,并低声说了句:“我自己来就行了。”
岳佳德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尴尬,依旧笑着点了点头。
临出门前,他还特地回身叮嘱道:“你们好好坐着,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记得招呼好你的朋友。另外,爸爸今天上班没带钥匙,等下班回来让他去隔壁找张姨开门就行。真有事的话,就去麻烦一下张姨,她人挺热心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才放心地转身走出门去。
“知道了,知道了!”
岳亮正坐在椅子上,一边点头答应,语气中透出些许不耐烦。
他的身子微微斜靠在椅背上,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一副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的样子。
岳佳德离开之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黄行意和岳亮两人。
她轻轻松了口气,肩膀也不再那么紧绷了,脸上带着一点点局促不安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看向岳亮:“你哥哥对你挺好的啊?”
好得实在有些过分。
他不仅细心地帮忙脱掉外套、换拖鞋,还亲自去倒水、洗毛巾,递过来时温度刚刚合适,拧得也不干不湿,恰到好处地给她擦了擦脸……
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这是一个每天都会重复的仪式。
在这些日常小事中,岳佳德始终把岳亮当作一个年幼的孩子一样呵护着、照料着。
那种从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温柔与关切,并非普通的兄妹之情,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宠溺,像极了一个父亲在对待年幼的儿子。
黄行意心中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也许是自己从未拥有过兄弟姐妹吧,从来没有被谁如此细致、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过,所以才会对这一幕心生触动。
“喂,黄行意,你别介意啊,我哥他总这样!”
岳亮涨红了脸,低声向黄行意抱怨道,“他就老觉得我还小,什么都管。你不知道,一直到了十三岁,他还在帮我洗衣服呢!要不是后来我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学会了自己洗衣服,他还真打算继续帮我洗下去——你说烦不烦啊?真是的!”
除此之外,岳亮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没好意思说出口。
比如,当他在赖床、怎么都不想起来的时候,岳佳德居然会亲自端来早饭,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他吃;还有些时候,他会蹲下来低头替他检查鞋带有没有系牢。
“听起来不错嘛。”
黄行意将一侧脸颊轻轻地托在掌心里,语气轻快地回应道,“我就从来都没体验过这种有哥哥关心爱护的感觉。”
“你不是还有妹妹和弟弟吗?”
岳亮忽然想起了黄行意的家庭情况,好奇地问道。
“哎呀,那是弟弟和妹妹哦。”
黄行意嘴角微扬,略带玩笑地说,“做哥哥的人是来照顾你的,可是做姐姐的人,却是要去操心、去管着弟弟妹妹的那一方。这之间的区别可是大着呢。”
但实际上,这所谓的“弟弟妹妹”也只是存在于原主的记忆之中而已。
真正的黄行意——她的前世,根本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因为她很早就失去了父母,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可以依靠和牵挂。
童年的记忆中,除了冰冷的孤儿院墙壁,便是年复一年独自度过的四季轮转。
正因如此,像岳亮这样被哥哥当作掌上明珠、受到无微不至呵护的生活方式,黄行意一次都没有亲身体验过。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岳亮轻轻点了点头,神情认真地想了想后说道,“不过我这个人性格上可能比较偏向独立一些啦,喜欢很多事情都自己来做决定。”
他说完后,低头望着手中的杯子,指尖微微摩擦着杯沿的边缘,似乎心中在反复咀嚼她方才说过的话,也不知道正在思考些什么复杂的念头。
见他久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黄行意自己也没有再开口回应的意思。
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夹杂着些许微妙的气息。
片刻之后,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腿脚,在屋子中间缓步走了一会儿,像是想要让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些。
走着走着,她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了那张摆在角落的全家福相片,眼睛里露出几分兴致,微笑着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