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耸起肩,做出一副满脸无奈、事不关己的模样,“如果我一不小心把你给忘了,那你可能就得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没人管了。”
……
“哼。”
听到这番话,黄行意不由得皱眉瞪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气恼,脸上的神情也明显变得不高兴起来。
“好啦好啦!”
看到她的反应,陈知遥轻笑了一声,随后伸出一只手毫无顾忌地拍拍她的头,语气温和了几分,“别当真嘛,我只是逗你玩的。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昨天晚上肯定都没好好睡觉。”
“嗯。”
黄行意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随即低下头,有些生硬地拨开他的手。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子,迈步往前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她便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上。
深吸一口气之后,黄行意的脸颊悄悄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低声嘀咕着,“不好……真是太不好了!”
刚刚那一瞬间,为什么他只是一下手放在自己头顶,心跳竟然变得那么快?
扑通扑通直跳,差点就从胸口蹦出来了!
“不好?哪儿不好?”
就在她陷入自己的心绪中时,前面带路的工作人员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夫人,您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啊?不不不——没什么,没什么的。”
黄行意顿时愣住,随即赶紧摆摆手,连连摇头否认,笑容有点僵硬,“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呵呵,习惯了,没事。”
她一边说话,一边加快步伐跟上前。
很快,在那名职员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一间客房门前。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屋内的灯光温柔洒落进来,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好了,董事长太太,”那位员工微笑着退后一步,语气礼貌而热情地说,“您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房间里面装有电话,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打前台电话联系我们。”
“好的。”
黄行意再次点头,礼貌地道谢。
她说完便走进房间,顺手合上门,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直接往床上倒去。
疲惫袭上脑海的那一瞬间,她连袜子和鞋子都来不及脱,整个人便迅速进入了梦乡。
这一睡,便是整整一个白天到夜晚的漫长沉眠,直至窗外夜色已深,四周万籁俱寂,她才慢慢悠悠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总觉得旁边有人靠近,于是眯起眼撑起身子坐起来,望着旁边的那人,带着一点睡意朦胧的声音问了一句:“哎,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不久。”
陈知遥站在客厅门口,轻轻地说着。
他转身走到饮水机旁,取出杯子接上热水,等水温稍凉后递给了身旁的黄行意,“喝点水润润喉咙吧,等一会儿我们再回去。”
黄行意点点头,伸手接过那杯热腾腾的茶。
她双手捧住杯子暖手,轻轻地吹了几下,随后仰头喝了几大口。
“嗯……谢谢。”
她的语气虽然有些拘谨,但眉眼间已然少了几分倦意。
陈知遥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直到黄行意把杯子放下了才点头,随即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替她也拿了一件披风式外套递过去。
两人整理好衣物后,才慢悠悠地离开屋子,前往附近的车站。
那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
城市的灯光已经亮起,街角的小摊贩们正忙碌地收拾工具准备回家。
夜风微凉,黄行意和陈知遥踩着脚下的落叶,一边闲聊着一天发生的事情,一边坐上了回昌平县的火车。
列车发出熟悉的“叮叮当当”声在轨道之间来回跳跃,载着他们缓缓驶离喧嚣。
到达昌平县站时已是十一点多钟。
他们在火车站前换成了自行车,简单检查过车况之后就一路骑回家去。
此时天已漆黑一片,村子里早已归于宁静。
星星闪烁,仿佛在等待即将上演的一场家事纷争。
本以为家里人都已经沉沉入睡,可就在走近家门时,却发现陈家门口灯光全开、灯火通明。
院子里的人影隐约可见,似乎还夹杂着些许低语声。
邻居张姐正站在屋外的石阶旁焦急张望。
看到陈知遥与黄行意的身影从巷子尽头骑行而至,急忙迎上来开口说:“知遥啊,你们总算回来了!快,赶紧进屋里劝劝你妈,她跟爷爷奶奶吵架都快一个多小时了!”
黄行意听后,微微愣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妈跟爷爷奶奶吵架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
自从进入这个家庭以来,方丽红虽说是继母,性格方面也算不上太熟悉,但至少印象里她是比较柔弱的那一类型,并不像是一个会顶撞赵晓芬与陈长军这种长辈之人。
可没想到……
今天竟真的因为某些事情闹起了矛盾?
“我知道了。”
陈知遥神情镇定地点点头,眼神却透露出几丝凝重。
随后,他轻轻推开自家大门,牵着黄行意的手稳步走了进去。
一踏入屋里,两人便被眼前的狼藉景象惊得驻足——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碗碟碎片,桌椅歪斜,显然方才有过激烈的争吵。
坐在沙发上的是弟弟陈梦达,眉头紧蹙、面无表情;而一旁站着的陶燕则是神情呆滞,不知所措。
只见母亲方丽红正与父亲陈建华拉扯纠缠在一起,情绪看起来仍处于激动中。
她脸上带着一丝泪痕,嘴唇紧抿着,仿佛极力忍耐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行意看向站在面前神情复杂的陈建华,双眼充满了不解与疑惑。
陈建华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却没有声音传出,只是用嘴型无声地告诉两人两个至关重要的字——“退学”。
顿时,一切似乎明朗了起来。
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连月光都被窗外树梢挡住。
众人沉默相对,只有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
是这样。
上一次提到陈梦达想从大学退学的事时,只有陈建华在场,如果他没有告诉方丽红的话,那现在方丽红的表现应该是在这之后才刚刚得知这件事。
她的表情、语气以及态度都表明她的情绪波动异常强烈,显然是刚受到这个消息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