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松韵居热得像蒸笼,蝉叫声吵得人脑仁儿直疼。
老斩把斩龙刀斜靠在石桌上,拿块浸满桐油的破抹布,慢悠悠地擦着刀身上的暗纹。刀刃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他眼角那道疤跟着手一动一动的。
就听 “咔嗒” 一声!
墙角的灵砂沙漏突然跟发了疯似的乱晃,黄铜底座还往下淌黑黢黢的粘液,看着跟沥青似的。玻璃瓶里的金砂子转得跟陀螺似的,搅出一圈圈带齿轮印的怪旋涡,瓶身符文也跟着泛血光。
老斩还没反应过来呢,“砰” 地一声,一大团黏糊糊的砾锈就喷出来了!这锈一沾地就活了,变成密密麻麻的小机械虫,眨眼间就在地上布了个带齿轮的流沙陷阱。
“老锅!这沙漏怕不是成精了吧?” 老斩吓得蹦起来,低头一看,裤腿已经爬满砾锈。“刺啦刺啦” 腐蚀布料的声音,混着焦糊味,转眼裤子就破了好几个洞。
他抄起刀就砍,结果玄铁刀刚碰上砾锈,就跟插进铁水似的,白烟混着硫磺味直往上冒,刀刃还 “滋滋” 地开始化了!
这边老锅戴着锅盖改的头盔冲出来,围裙上还沾着修灵电珠链的碎渣。他怀里抱着的灵砂沙漏,符文一会儿亮一会儿灭,原本刻的 “砂时流逝” 都锈成 “永固砂渊” 了。
淌出来的砾锈在空中凝成个大齿轮砂盘,边儿上跟锯子似的锋利,一转起来 “吱呀吱呀” 的,连空气都被划出一道道波纹。
“肯定是灵砂平原出大事了!” 老锅话还没说完,脚下的砾锈突然变成锁链缠住他脚踝。旁边老槐树的树皮直往下掉,露出里头亮闪闪的金属树干,密密麻麻的齿轮砂刃 “唰” 地窜出来。
老锅抄起砂灵铲子拼命砍,可那些砂砾锁链反而越勒越紧。他憋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了,一看见小芽有危险,扯着嗓子喊:“小芽,快护住符文!” 结果话刚说完,槐树里 “嗖” 地飞出个发光的齿轮砂轮,直奔他脖子削过来!
天彻底黑透了,松韵居的屋檐跟泡在墨汁里似的。小芽光着脚丫子啪嗒啪嗒跑到门廊外,月白色的裙子被风掀得乱飘,头发上的银铃叮铃哐啷响个没完。
她手忙脚乱去抓被风吹跑的头发,手腕上樱花胎记刚泛起光,下一秒就被锈铁链子狠狠缠住!这暗褐色的锈链子全是齿轮纹路,跟蛇似的顺着胳膊往上爬,烫得皮肤就像着了火。
再一看院子里,全乱套了!墙角的蔷薇藤疯长,嫩芽一下子窜成大叶子,可叶子刚展开,凭空炸出一堆齿轮状的砂子,直接把花藤绞成了碎末。花瓣叶子在空中打着转,拼出个怪模怪样的机器图案,月光一照,地上影子晃得人眼睛发晕。
“救命啊!这锈比毒蛇还难缠!” 小芽往后一仰,金线袖口 “嘶啦” 一声裂开,露出细胳膊。
胎记的光刚要凝成护盾,就被锈铁链子吞了,反而让链子上的齿轮亮得瘆人。她急得指甲掐进掌心,血珠子滴在铁链上 “滋啦” 冒白烟,居然把锈迹都烧掉了,露出底下亮闪闪的银灰色金属。
正这时候,天空变成铁锈色,十二根齿轮砂柱 “轰” 地从地里冒出来,把暮色撕得稀碎。锈蚀教的人踩着砂柱慢悠悠飘下来,带头的黑袍女人一把扯开披风,胸口的 “砂噬引擎” 响得刺耳。
那半透明的机械心脏突突直跳,喷出带着铁锈味的砂雾,沾到青石板上,石板 “唰” 地化成灰,又在齿轮带动下变成尖刺往天上戳。
“松韵居的小喽啰们听好了!灵砂平原的砂之精魂该给战争让道了!” 黑袍女人咧嘴一笑,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半人半机器的脸看着瘆得慌。
她嘴里的金属假牙泛着蓝光,说话声又像电子音又像砂纸摩擦,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话音刚落,十二尊机械傀儡从砂雾里冒出来,背后的砂炮转着黑砂核,齿轮摩擦的声音听得人牙根发酸。
老斩大喊一声挥刀冲上去,刀风撞上傀儡的砂盾,“咔嚓” 一声当场碎成渣。更倒霉的是,傀儡手臂齿轮蓝光一闪,带倒刺的砂链 “嗖” 地射出来。
老斩的玄铁盔甲跟砂链一撞,火星子乱迸,没一会儿盔甲就裂得像蜘蛛网,铁锈色的砂子顺着裂缝往里钻,金属眼看着就被腐蚀了。
老锅一看情况不妙,抬手就把灵砂沙漏扔到天上。沙漏上的符文 “唰” 地亮起琥珀色光,手里的修砂铲 “咔嚓” 一下变成砂灵铲子。
他猛地挥铲,二十八道砂纹 “嗖” 地飞出去,在空中拼成个古老的守砂阵图,大喊:“灵砂安定曲!” 柔和的砂光往傀儡那边一洒,被砸得稀巴烂的地面居然慢慢开始愈合。
可还没等松口气,砂炮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响,“咻” 地把守砂阵图的砂纹全吸进去了。
那砂炮疯了似的打转,攒足的劲儿 “轰” 地变成巨大的黑色沙暴,朝着老锅就扑过来。老锅躲不及,沙暴擦着腰扫过去,瞬间划出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血混着砂砾 “啪嗒啪嗒” 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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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锅!” 老斩急红了眼,刚想冲过去,冷不丁发现自己影子不知啥时候变成齿轮状的砂影,还举着锈剑,直直朝着小芽刺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小芽手腕的樱花纹 “砰” 地爆发出强光,金色符文像活蛇似的乱窜,“咔嚓” 一下就把砾锈锁链崩断了。
小芽突然眼睛一亮:“原来砂粒的力量是守护时光!” 她一咬牙,“噗” 地往地上吐口血。樱花纹光芒大盛,四面八方 “簌簌” 飞来数不清的樱花状砂粒。她纵身一跳,指尖的樱花纹往灵砂沙漏里一按,扯开嗓子喊:“樱花纹?灵砂共振!”
古老的咒文念出来,每个字都跟活了似的,“嗖” 地变成金色符文飘在空中。耳边 “叮铃叮铃” 全是沙漏声,带着樱花的沙粒铺天盖地涌过来,眨眼间在空中拼成一面亮晶晶的光盾。
那边砂炮的指针疯狂倒转,“嘎吱嘎吱” 响得刺耳,原本漆黑的砂核,被樱花砂粒一裹,慢慢染上了暖金色,就像天快亮时的曙光撕破了黑夜。光盾猛地撞上砂炮,震得地面剧烈颤抖。
黑袍女人脸色骤变,她慌忙操控傀儡上前阻拦,可那些机械傀儡一沾上樱花砂粒,齿轮就开始疯狂倒转,发出刺耳的哀鸣,瞬间瘫倒在地,化作一堆废铁。
黑袍女子的玄铁铠甲在砂雾里吱呀作响,眼看就要散架,表面裂开一道道蛛网状的细缝。
暗金色齿轮被砂粒磨得咔咔变形,迸出的火星还没来得及亮起来,就被卷着荧光的樱色砂雾扑灭了。这些怪砂子顺着铠甲缝往里钻,跟活过来似的,转眼就把她裹成了个茧。
“开什么玩笑!沙子本该削铁如泥!” 黑袍女子一把扯下兜帽,脸色白得像死人,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漫天樱砂。
铠甲缝里渗出来的血混着砂子往下滴,砸在地上滋滋冒烟,直接烫出好几个坑。她看着自己最得意的砂噬引擎在樱花砂浪里抖得跟筛子似的,就像看着自己盖了半辈子的房子塌了,整个人都傻了。
千钧一发之际,老斩的斩龙刀 “唰” 地劈开天空,刀身缠着的樱花砂光比太阳还刺眼。只听 “轰隆” 一声,跟打雷似的,斩龙刀直接把砂噬引擎的核心砍成两半。
里面蹦出个裹着七彩光的砂灵,跟团会动的琉璃似的,扭一下就发出指甲刮黑板那种刺耳声音。小芽指尖的樱花纹章突然亮起来,她刚碰到砂灵,整个灵砂平原就开始晃悠。
地里沉睡了上千年的砂子全飘起来,在空中排成奇怪的符文,接着从地底下传来一阵空灵的吟唱声,震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黑袍女子的铠甲 “哗啦” 一下碎成了片片,露出里头瘦弱的身子。她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刚才还凶巴巴的眼神,这会儿全是眼泪,眼尾的红痣在白脸上特别扎眼。
她哆嗦着摸向胸口报废的机械装置,那儿挂着个樱花吊坠,都褪色了。结果眼泪一掉上去,吊坠的花瓣居然又开始发光了。
小姑娘的手指白得没什么血色,抖得厉害,掌心冒出来的全息投影跟着晃悠。
“我就是想…… 想让他永远留在那会儿……” 画面里,春天的阳光从树枝缝里漏下来,穿白衬衫的男生靠着樱花树,笑起来的样子,跟他手里拿的矢车菊花瓣一样温柔。
她突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缝里漏出的樱花砂,一沾到空气就变成烟没了,“锈蚀教那帮人说,只有打仗才能让时间停下来……” 话没说完,她就憋不住哭起来,之前被她用来操控的砂粒,这会儿像会飞的萤火虫似的,绕着她的手指打转,把她哭花的眼睛映得亮晶晶的。
老锅瘸着右腿往前走,每一步都能听见骨头缝里有沙子硌得响。他宝贝似的捧着修好的沙漏,琉璃瓶身泛着柔和的光,“丫头,时间最值钱的,是记在心里的那些暖乎事儿。”
他这嗓子哑得厉害,带着股沧桑劲儿。说完这话,沙漏表面慢慢浮出淡粉色的樱花花纹,光突然变得特别亮,直接变成了松韵居那个标志性的砂钟。风一吹,砂钟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混着远处的流水声,听得人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樱花砂在空中打着旋儿飘,银粉色的光像瀑布似的往下洒,最后渗进裂开的地里。随着光慢慢散开,灵砂平原上那些吓人的大裂缝,眼看着就合起来了。
原本支棱着的齿轮砂刃,也慢慢缩回到树干里,枯死的蔷薇藤还冒出了嫩绿的小芽。粉白粉白的花瓣扑簌簌往下落,带着露水的新芽在星光下闪着珍珠似的光。
老斩的斩龙刀歪在破门槛边上,刀刃上没干的砂砾泛着奇怪的彩虹色,把小姑娘消失前又倔又舍不得的样子,全都映了出来。
突然,沙钟 “当” 地响了一声,一粒带着樱花印的砂粒嗖地飞过来,正好卡在小芽裙子的褶子里,变成了一枚亮晶晶的勋章。
铁铮摸着剑身上新冒出来的螺旋砂纹,剑嗡嗡响的声音和砂钟一唱一和,“灭世刀第七十七式 —— 斩断砂渊,重归砂谣。”
他望着远处,好多沙粒正一闪一闪拼出小芽教它们画的笑脸,那些光点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在平原上一直闪啊闪的。
天慢慢黑下来的时候,松韵居屋檐下的灵砂沙漏又开始滴溜溜转起来。
老斩皱着眉头抹药膏,嘴上还念叨,“下次再有沙漏搞事情,我非拿焊枪把它焊在石头上不可!” 老锅五音不全地哼着砂谣,手里的工具敲在砂钟上,叮叮当当响。
小芽跪坐在一地发光的砂粒里,手指上的樱花符文往砂灯上一点,暖黄色的光在砂粒里忽明忽暗,就像一团团小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