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红旗突然听见院里的动静,猛地抬头望向窗外。
身体僵了片刻,突然把手上的东西往瓦罐里塞回去,转身就往外跑。
很快薛红旗便若无其事走出来,“丫丫看鸟窝呢?“
声音带着喘,不等两人出声便急冲冲跑了。
晚上叶西西和宋砚洲回到家,叶西西问事情最后谈得怎样,“你没犯蠢答应吧?”
宋砚洲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合着自己在这小女人眼里,是遇到薛家人就会犯蠢的主?
“上回薛红旗跟王屠户家的小子打架,派出所还记着案呢,光是政审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薛红旗上次还想打我,他们老薛家没一个好东西,你不许帮他们。”
叶西西拽着男人的胳膊,凶巴巴地呲牙咧嘴威胁,“他们以前那样虐待你,把你当牲口使唤,我讨厌死他们了。”
“知道了,我都听媳妇儿的。”
宋砚洲看着奶凶奶凶的小女人,忍不住低笑出声,粗糙指腹蹭过她嫩生生的小脸,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以前的遭遇呢。
“别说我帮不上,就算帮得上我也不可能帮他们,薛红旗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好吃懒做又不安分,把他塞进农机厂,就是给人家添麻烦。”
叶西西眼睛一亮,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啾地亲了口,指尖戳着他胸口的旧伤疤晃悠。
她又在男人唇上啄上一口又一口,“就知道我老公最拎得清!这是奖励你的。“
宋砚洲眼眸深邃,一手托住小女儿的后背,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了上去。
另一边,薛跃进一家人赔上一只老母鸡,事儿却没办成,几人脸色阴沉坐在一起一声不吭。
突然阎红芝大叫着撒泼起来。
“都是你这个糟老头子的坏主意,我早说了,狗蛋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如今有了媳妇忘了娘,再也不肯管我们老薛家的事了!”
赵玉凤咬牙切齿,“叶西西那小贱人,把我家宝贵儿的鸡腿都给抢了,吃了东西却不办事,我要去公社告他们!”
薛红旗着急:“爹,那我那农机厂的工作是不是没着落了?我真不想下地干活,天天扛锄头刨石头,又脏又累!”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等我出去好好骂一骂这对没良心的,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嘴脸。”
“都是你这老不死的馊主意!拿老母鸡换人情?现在人情没了,鸡也没了!“
薛跃进闷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阴沉得能滴墨。
“都给我闭嘴,狗蛋那家伙就是个心软的,以前哪一次我开口他敢拒绝?都怪你们之前把人逼得太狠了,现在人家和咱们离了心,想拉拢回来不容易。
还有他那个媳妇,摆明了看我们不顺眼,看来没少对狗蛋吹枕头风,看来问题出在她身上。”
“敢坏我好事!看我不去揍那臭婆娘一顿,我就不姓薛!”薛红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
之前肉联厂的工作黄了,现在农机厂的工作也没着落,他一早就怨恨上了宋砚洲一家人,现在还多了个惹人厌的叶西西。
说着就要往门外冲。
薛五星嗤笑一声,“你去揍,你敢碰狗蛋哥媳妇,看看他饶不饶得了你。”
薛红旗步子猛地顿住,差点忘了,宋砚洲那沙包大的拳头揍起人来疼得要命,上次揍了他一顿,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下得了床。
“行了,都消停点,再看看吧,这次可不能再冲动了。”
薛跃进吸了一口烟,“帮人家把儿子养到这么大,总不能捞这么点好处就没了,怎么也得赚个够本才行。”
狗蛋想就这样摆脱薛家,想得美!
*
薛家的事情被叶西西抛在脑后。
薛红旗平时除了下地干活喜欢偷懒,还喜欢没事就去隔壁村和一群二流子混在一起玩纸牌。
好像还欠了一屁股赌债,前几天宋砚洲还撞见他被人追债。
这种人迟早把自己玩死。
但还没等薛红旗闹出什么动静,孙淑娟那边却开始有了动作。
这天叶西西照常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在经过晒谷场时,孙淑娟突然从草垛后窜出来,头发上还挂着草屑。
三天不见,之前总是一身精致的绸缎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此刻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
眼眸里都是疯狂。
她指甲缝里还凝着暗红的血痂,劈手就去抓叶西西的自从车把手。
“叶西西,你说说!是不是你把我的红宝石吊坠偷走了?还有那十口紫铜箱子,是不是你?!”
孙淑娟那天早上醒来后,在废宅子里发了一会疯,最后还是被出来干活的村民们脚步声拉回神智。
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会是谁在她背后敲闷棍。
那条蟠桃吊坠,她平日里十分宝贝,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展示,一直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只有叶西西知道吊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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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又能是谁?
可是叶西西那么蠢,如果说是她抢了自己,没理由那天晚上她完全觉察不到任何动静就被放倒。
叶西西没有这么敏捷的身手,加上大着肚子身子重,根本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背后。
可是如果不是叶西西,孙淑娟又实在想不出会是谁。
她明明那天晚上假传父亲的命令,让大队长安排了宋砚洲和那片废宅子附近的男人们都去守夜,事情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可是,偏偏就这样出了意外。
那十口铜箱子重量可不轻,她原本打算用布袋子一点一点偷偷搬回自己家里藏起来,结果那些箱子却在一夕之间全部都消失了!
叶西西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她又能把那么多箱子藏到哪里去呢?
虽然心里也不相信是叶西西做的,但任凭她想破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叶西西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最后一点线索了!
突然被孙淑娟这样一推,毫无准备的叶西西身子晃了晃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她连忙用力刹车,双脚撑地。
这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孙淑娟,你是不是有病?!突然这样冲出来很危险,万一我摔下来肚子有个什么好歹,你负担得起吗?”
话音未落,孙淑娟突然揪住她的袖口,手指用力掐住她的手腕。
“叶西西,别装了!我的吊坠除了你根本没有人知道它在我身上,为什么那么巧它就不见了?是不是你收了钱又想反悔,把它抢回去!
还有,那片废宅子离你家不远,你前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她的嗓音破了音,像生锈的锯条拉过铁板。
手腕被攥得生疼,叶西西皱着眉用力掰开孙淑娟的手指将人甩开,整个身体迅速向后退几步,离这个疯女人远一些。
“孙淑娟,吊坠一直在你身上,我连碰一下你都不给,我怎么把它抢回来?再说了,我天天早上去镇上上班,下了班就回家,我去那片废宅子干嘛?喂蚊子吗?”
因为两人拉扯用力过猛,叶西西挂在车头上的一袋子土豆滚了出来,骨碌碌滚到孙淑娟脚边。
孙淑娟猛地甩开她,把土豆当成了圆滚滚的金元宝扑了过去,一看是土豆,气急败坏往地上砸。
“不可能,不是你又是谁?一定是你偷走了我的东西,你赶紧还给我,否则我不客气了!”
“孙淑娟,你在干什么?这是我买的土豆,砸坏了你赔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婶子躲在牛棚后伸脖子,王大爷吧嗒着旱烟袋往这边挪。
叶西西后退到石碾旁,裙摆扫过冰凉的青石,声音冰冷,“把东西给我捡起来!”
“你把我的吊坠还给我!”
孙淑娟却突然尖叫着扑上来,枯瘦的手指直戳叶西西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