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又称西蜀、西川,是春秋战国时期蜀国所在地。益州有广汉、汉中、犍为、越嵩、梓潼、益州等14个郡,146个县,740余万人口,其中广汉、汉中、巴、蜀四郡合称为汉中地区,四面环山内有盆地,四季如春,适合农耕水稻的栽培,也是益州重要的粮仓之一(另一粮仓在益州郡和永昌郡是为小西川)。益州南有剑阁,北有天水之险,是为古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汉高祖刘邦龙兴的地方。
襄阳城的春日来得格外早,才二月初,护城河畔的杨柳已抽出嫩绿的新芽。刘备站在城楼上,手中紧握那封来自益州的求援信,信纸在他指间微微颤动。远处长江水浩浩汤汤,奔流不息,正如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主公,可是益州有消息了?"诸葛亮轻摇羽扇,从台阶缓步而上。他身披鹤氅,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如深潭般不可测度。
刘备将信递给他,长叹一声:"刘季玉被张鲁所逼,向我求援。孔明以为如何?"
诸葛亮展开信笺,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眉头渐渐舒展又复紧蹙。片刻后,他合上信纸,轻声道:"此乃天赐良机。益州沃野千里,易守难攻,若得此地,则三分天下之势可成。"
刘备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想起自己漂泊半生,辗转于各路诸侯之间,始终没有一块稳固的根基。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却要面对同宗兄弟的信任问题。
"主公可是顾虑与刘季玉同宗之情?"诸葛亮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刘备默然点头:"我以仁义立身,若趁人之危..."
"非也。"诸葛亮打断道,"主公入川是为助刘璋抵御张鲁,保一方安宁。至于日后...天下大势,自有定数。"
刘备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传令下去,三日后我亲率大军入川。云长留守荆州,务必小心谨慎。"
关羽得知消息后,立即前来劝阻:"兄长何必亲自涉险?让某带兵前往即可。"
刘备拍拍关羽的肩膀:"云长,荆州乃我等根基,非你不能镇守。况且..."他压低声音,"益州之事,需我亲自周旋。"
三日后,荆州城外旌旗蔽日,八万精兵整装待发。刘备身着戎装,腰佩双股剑,在众将簇拥下检阅部队。张飞骑着青鬃马来回奔驰,声如洪钟地指挥各部列阵;刘封、陈到等将领各自统领部曲,军容严整。
诸葛亮轻抚长须,对身旁的简雍低声道:"此次入川,非同小可。刘璋暗弱,但其麾下不乏智谋之士,我等需步步为营。"
简雍点头:"军师放心,主公仁义之名远播,刘璋必不会生疑。"
大军启程,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船队浩浩荡荡,帆影遮天蔽日。刘备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两岸青山如黛,江水湍急,心中既怀壮志,又有一丝隐忧。
"主公似有心事?"孙乾递上一杯热茶。
刘备接过茶盏,轻叹道:"我在想,若先祖知道汉室衰微至此,不知作何感想。"
孙乾宽慰道:"主公乃中山靖王之后,血脉纯正。如今曹贼篡位,正是需要主公这等英雄力挽狂澜。"
船行半月,终于抵达益州境内。刘璋早已派人在江州等候,引领刘备大军前往成都。沿途百姓夹道观望,议论纷纷。有人赞叹刘备军纪严明,不扰百姓;也有人担忧外来军队会打破益州太平。
成都城外十里长亭,刘璋率领益州文武百官列队相迎。他身着州牧官服,面容和善,眼中却藏着一丝警惕与期待。
当刘备的队伍出现在官道尽头时,刘璋整了整衣冠,快步迎上前去。刘备见状,连忙下马,两人在道路中央相会。
"玄德公远道而来,辛苦了!"刘璋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
刘备深深一揖:"季玉兄相召,备岂敢怠慢?"
两人执手相看,刘璋忽然笑道:"早闻玄德公仁义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备谦逊道:"备不过一介武夫,何足挂齿。倒是季玉兄治理益州有方,百姓安居乐业,令人钦佩。"
入城后,刘璋在州牧府设宴款待。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酒过三巡,刘璋忽然问道:"不知玄德公贵庚几何?"
刘备答道:"备生于延熹四年,今年五十有三。"
刘璋闻言大喜:"巧了!我亦生于延熹四年,只是月份稍长。如此说来,你我竟是同庚!"
刘备故作惊讶:"当真?那季玉兄当为我兄长了!"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顿时热络起来。刘璋命人取来族谱,与刘备共同查阅。当确认两人确为同宗同辈后,刘璋眼中警惕之色又减几分。
"贤弟,"刘璋亲切地改口道,"你我既是同宗,又同年所生,实乃天意。今张鲁在北虎视眈眈,有贤弟相助,我心甚安。"
刘备举杯相敬:"兄长放心,备必竭尽全力,共保益州安宁。"
次日清晨,刘备向刘璋提议:"兄长,备久闻先叔父刘君郎(刘焉)葬于成都,可否容我前往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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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璋闻言大为感动:"贤弟有心了!先父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一行人来到城北刘焉墓前。刘备整肃衣冠,亲自上香祭拜。当他跪在墓前时,忽然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叔父在上,不孝侄刘备拜见。昔年叔父治理益州,百姓爱戴。如今汉室倾颓,曹贼篡位,刘氏宗亲零落飘散..."
刘璋站在一旁,见刘备哭得如此伤心,也不禁红了眼眶。刘备继续哭诉:"昔日高祖斩白蛇起义,光武中兴汉室,何等英雄!而今子孙不肖,致使奸佞当道。天下刘姓,唯余我与季玉兄还在苦苦支撑..."
这番话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刘璋听得心神激荡,上前扶起刘备:"贤弟莫要过于悲伤。有你我在,汉室未必无望。"
刘备顺势握住刘璋的手:"兄长,每思及此,备心如刀绞。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他逼迫天子,擅行废立,如今更是公然称帝...我等身为汉室宗亲,岂能坐视不理?"
刘璋被这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又见刘备哭得如此真诚,心中最后一丝防备也消融了。他拍着刘备的肩膀,动情地说:"贤弟真乃忠义之士!益州有贤弟相助,何愁张鲁不破?"
刘焉墓前的香火尚未燃尽,刘备的哭声在肃穆的陵园中回荡。他跪在青石板上,额头几乎触地,宽大的衣袖被泪水浸湿了一片。刘璋站在一旁,不停地用袖子擦拭眼角,显然已被深深打动。
正当两人相顾流泪之际,一位身着绛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上前。他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几分刚正之气,正是刘璋的族叔刘巴。
"主公,玄德公,还请节哀。"刘巴拱手行礼,声音沉稳有力,"眼下张鲁大军压境,益州安危系于二位之身,当以大事为重啊。"
刘备闻言,立即用袖子抹去泪水,神情瞬间由悲转肃。他站起身,向刘璋深深一揖:"是备失态了。族叔所言极是,当以国事为重。"顿了顿,他挺直腰板,声音忽然变得铿锵有力:"备愿即刻提调所部八万精兵,前往犍为迎战张鲁,以解兄长之忧!"
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刘璋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上前握住刘备的双手:"贤弟高义!但初到益州,怎好让你立刻奔赴险地?"
这时,站在刘璋身后的张松和法正交换了一个眼神。张松轻咳一声,上前说道:"主公明鉴。刘使君远道而来,车马劳顿,理当在成都稍作休整。况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备一眼,"使君初来西川,地理不熟,贸然出战恐有不妥。"
法正紧接着附和:"张别驾所言极是。不如让刘使君麾下大将先行,主公与使君在成都坐镇指挥,方为上策。"
刘璋闻言连连点头:"二位爱卿所言极是!贤弟,你就留在成都与我作伴,让翼德将军率军前往如何?"
刘备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妥吧?备既来相助,岂能安居后方?"
诸葛亮适时上前,轻摇羽扇道:"主公,刘益州体恤之情,不可推辞。况且张将军勇冠三军,足当此任。"
刘备故作沉思状,片刻后长叹一声:"也罢。既然兄长厚爱,备恭敬不如从命。"转向身后众将,"翼德!"
张飞大步上前,抱拳应道:"大哥有何吩咐?"
"你率陈到、冯习、陈式三位将军,并简雍先生一同前往犍为。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轻敌!"
张飞咧嘴一笑,声如洪钟:"大哥放心!俺定叫那张鲁小儿有来无回!"
刘璋见刘备如此爽快应允,心中更添几分信任。他亲切地拉着刘备的手:"贤弟远来辛苦,今日就在我府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