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河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慌乱都看不到。
甚至还有闲心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太师椅那坚硬的红木靠背。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他衣角的刹那。
他身后的阴影,活了过来。
一直如同雕塑般立在他身后的张猛等人,动了。
十几道黑色的幻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姜星河的身后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
主动迎上了那上百名护卫组成的洪流。
如果说,县衙的护卫是一群冲下山的猛虎。
最前方的张猛,身形如铁塔,动作却快如闪电。
只是用那蒲扇般的大手,迎着当先一名护卫劈来的刀锋,侧身一撞!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名护卫连人带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横飞了出去,人在半空。
鲜血已经从口中狂喷而出,瞬间砸倒了身后的一片同僚。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冷酷到极致的收割。
夜不收们如同一柄柄烧红的利刃,切入了黄油之中。
围观的百姓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汹涌的攻击浪潮,就像撞上了一座无形的礁石,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人影翻飞,血肉横飞,场面化作一片血腥的修罗地狱!
“护……护驾!拦住他们!给本官拦住他们!”
周乾终于从儿子被绑的愤怒中惊醒。
转而被眼前这地狱般的屠杀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嘶声尖叫着,连连后退。
杀猪般的嚎叫,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戛然而止。
“你……你们……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山贼悍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冲击县衙,屠戮官兵,挟持朝廷命官!你们这是要谋反!这是要诛九族的弥天大罪!”
姜星河听着这番色厉内荏的叫嚣,嘴角甚至微微向上牵了一下。
“周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本官乃朝廷命官!尔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周乾梗着脖子,试图用官威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但那微微颤抖的肥肉。
却早已出卖了他。
先前周乾身后的护卫们,正如下饺子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惨叫声,骨裂声,兵器落地的哐当声,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乐章。
周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再不跑,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不再叫嚣,肥胖的身躯猛地一个转身,提着官袍的下摆,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就想往县衙内院冲去!
只要能躲回后院,通过密道逃出去,天高海阔,总有他的一线生机!
姜星河甚至都懒得抬眼。
只是朝着身边的张猛,递过去一个淡漠的眼神。
下一刻,张猛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
“砰!”
一声闷响。
正拼命迈动着两条小短腿的周乾,只觉得后领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瞬间双脚离地!
“啊——!”
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肥硕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毫无尊严的抛物线。
随即,被张猛像拎一只待宰的肥鸡一样,提溜着,拖了回来。
周乾的官帽歪到了一边,华贵的官袍在满是尘土和血污的地面上拖行。
沾满了肮脏的痕迹。
整个人,就像一条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死狗。
张猛随手一扔,周乾那二百多斤的身体便重重地摔在了姜星河的脚下。
激起一片尘土。
姜星河依旧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没有起身。
“周乾。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这些年,在这青阳县做下的好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瘫倒在地的周乾,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
额头上的冷汗和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糊了一脸。
但他还是强撑着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位……这位好汉……你……你肯定是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啊!本官……本官在青阳县为官数载,一向是两袖清风,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啊!”
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摆出自己县太爷的架子。
“本官所作所为,皆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无半点不法之事!你们这群乱党,休要在此血口喷人!识相的,就快快放了本官!否则,待本官上奏朝廷,定要派天兵天将,将你们碎尸万段,诛灭九族!”
周乾以为,搬出朝廷和律法,就能吓住眼前这个年轻人。
姜星河轻轻摇了摇头,失去了耐心。
不再理会地上还在叫嚣的周乾,缓缓站起身,踱步走到了另一边。
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周璞面前。
周璞早就被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裤裆里一片湿热。
腥臊的气味弥漫开来。
看到姜星河朝自己走来,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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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把塞他嘴里的东西拿掉。”
姜星河冷冷地吩咐道。
一名夜不收立刻上前,粗暴地扯掉了周璞嘴里的破布。
“嗬……嗬……”
周璞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却因为恐惧,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星河蹲下身,与周璞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对视。
“你爹,是个蠢货,骨头倒是挺硬。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跟他一样硬?我这人,没什么耐心。给你三息的时间考虑。说,还是不说?”
“说了,你活。不说……我就让人,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喂给你爹吃。”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心理防线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击溃,周璞几乎是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
声音凄厉。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爹!都是我爹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为了活命,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父子亲情。
“我爹……我爹他强占了城东王麻子家的三十亩良田,把人活活打死,伪造成失足坠崖!去年朝廷拨下来修河堤的五万两赈灾银,也被他私吞了三万两,全换成了金条藏在后院的枯井里!”
“还有……还有张屠户家的女儿,就是被我看上了,我爹就找了个由头,说张屠户通匪,把他们全家都下了大狱,屈打成招,秋后问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