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就是觉得...有你在真好。"
周瑾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也是。"
夜深了,两人收拾好工具,锁好隧道,踩着积雪往回走。月光下的雪地泛着银光,两人的脚印一深一浅,却始终紧紧相依。
回到窑洞,甲叮叮刚脱下外套,就听见院门被轻轻叩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她疑惑地看向周瑾。
周瑾示意她别出声,自己走到门前,沉声问道:"谁?"
"是我。"门外传来郑卫国压低的声音,"有急事。"
周瑾迅速拉开门,郑卫国裹着一身寒气闪进来,脸色凝重:"山上出事了,赵教授不见了!"
甲叮叮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时候的事?"
"晚饭后发现的。"郑卫国搓着冻僵的手,"他留了张字条,说要'揭发反动学术权威的藏身处'。"
周瑾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往哪个方向去了?"
"应该是往县城。"郑卫国急道,"甲章叔让我赶紧来通知你们。"
周瑾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拿棉袄:"我去追。"
甲叮叮一把拉住他:"我跟你一起!"
"不行。"周瑾斩钉截铁,"雪夜山路太危险。"
"可是..."
"叮叮,"周瑾双手捧住她的脸,声音轻柔却坚定,"相信我,好吗?"
甲叮叮咬着嘴唇,最终点了点头:"小心。"
周瑾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迅速跟着郑卫国消失在夜色中。
甲叮叮站在门口,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跳如鼓。寒风吹起她的发丝,冰冷刺骨,却比不上心中的担忧。
她转身回到屋里,从空间取出应急药品和干粮,又找出周瑾的备用棉衣。无论如何,她得做好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甲叮叮坐立不安。她试着用精神力感应周瑾的位置,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模糊不清。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院门才再次被推开。甲叮叮一个箭步冲出去,看见周瑾满身是雪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周瑾!"她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他。
周瑾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冻着了。"他的嘴唇已经发紫,声音颤抖,"人抓回来了,在山洞里绑着。"
甲叮叮不由分说把他拉进屋,迅速生火烧水。她帮周瑾脱下结冰的外套,用雪搓着他冻僵的手脚。
"你疯了吗?"她声音发颤,"这么冷的天..."
周瑾虚弱地笑了笑:"总比让他去告密强。"
热水烧好,甲叮叮兑成温水,一点点喂给周瑾。渐渐地,他的脸色恢复了些血色。
"到底怎么回事?"甲叮叮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周瑾闭了闭眼:"那老小子想抄近路,结果在滚坡路摔断了腿。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冻得半死了。"
甲叮叮心头一紧:"现在人呢?"
"关在山洞里,爹看着。"周瑾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他跑不了第二次。"
甲叮叮点点头,扶他躺下:"睡一会儿吧,我去煮姜汤。"
周瑾却拉住她不放:"陪我。"
看着他疲惫却执拗的眼神,甲叮叮心软了。她脱了外衣躺下,轻轻抱住他:"睡吧,我在这儿。"
周瑾这才安心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甲叮叮凝视着他疲惫的睡颜,心疼不已。
甲叮叮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埋进周瑾的肩窝。
甲叮叮刚给周瑾掖好被角,就听见院门再次被叩响。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看见父亲甲章站在雪地里,眉毛胡须都结着冰霜。
“爹?"她连忙把人让进屋,“您怎么....”
”叮叮。”甲章搓着冻红的手,声音沙哑,“得麻烦你去趟山洞,给赵教授看看腿”
甲叮叮没有说话,周瑾立马说:“不行”
“瑾子!”甲章皱眉,“他腿断了,会出人命的。”
“他差点害死所有人。”周瑾的声音像淬了冰,“要不是发现得早,现在被关牛棚的就是你们!”
甲叮叮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发现他棉袄下摆沾着暗红的血迹。她心头一紧:"爹,您受伤了?”
甲章摆摆手:”不妨事,是那老赵的血。”他转向周瑾,眼里带着深深的疲惫,“瑾子,时代在逼人...."
"逼人?”周瑾冷笑,”他写揭发信的时候可积极得很!”
“他有个儿子在省城读书。”甲章突然说,”上周被带走了。”
窑洞里骤然安静下来。炉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三人脸色忽明忽暗。
甲叮叮看见父亲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双拿了一辈子粉笔的手,现在沾着血和泥。她默默取出药箱:”爹,先给您处理下。”
"腿断了是吧?”周瑾扯过棉袄往身上套,“我去治。叮叮留在家里。”
甲章还想说什么,甲叮叮轻轻按住父亲的手:“让他去吧。”她太了解周瑾了一—这个男人宁愿自己冒险,也绝不肯让她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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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拎着药箱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爹,时代在逼人…“他眼神锐利如刀,“但他选择当……”
周瑾没有说下去,大家都懂。
周瑾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山上走,药箱在背上沉甸甸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冷——胸口那股怒火烧得他浑身发烫。
山洞里,赵教授蜷缩在角落,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到周瑾进来,他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来了..."赵教授虚弱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周瑾冷着脸蹲下身:"少废话。"他一把扯开赵教授的裤腿,断裂的胫骨刺破皮肤,伤口已经发青。
"忍着点。"周瑾从药箱取出夹板,动作干脆利落。
赵教授疼得直冒冷汗,却还是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先...先看看这个..."
周瑾瞥了一眼,脸色骤变。纸条上写着:【若三日内不见赵某举报材料,其子性命不保】。
"这是..."
"他们抓了小航..."赵教授的声音颤抖,"让我当眼线...我假装答应,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周瑾的手顿住了:"所以你跑出来..."
"我想去县里找老同学帮忙..."赵教授苦笑,"结果摔断了腿...那张字条是我故意留下的,好让你们有个交代..."
洞外传来脚步声,郑卫国匆匆跑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住了。
周瑾深吸一口气:"卫国,去把叮叮接来。要快。"
等郑卫国离开,周瑾仔细检查着赵教授的伤势:"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敢..."赵教授闭上眼睛,"他们监视着所有人...我怕连累你们..."
周瑾的动作突然轻柔了许多:"你儿子在哪?"
"地下室..."赵教授突然抓住周瑾的手,"别去!那是陷阱!他们就是想引你们上钩!"
周瑾冷笑一声:"那也得看钓不钓得起来。"
甲叮叮很快赶到,看到赵教授的伤势倒吸一口冷气。她立刻开始处理伤口,手法娴熟。
"叮叮..."赵教授虚弱地笑了笑,"你长大了...和你母亲一样善良..."
甲叮叮的手一抖:"您认识我母亲?"
"省医院的同事..."赵教授眼中泛起泪光,"她走得太早..."
周瑾和甲叮叮对视一眼。山洞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我去趟县里。"周瑾突然说。
"不行!"赵教授挣扎着起来,"太危险了!"
甲叮叮按住他:"别动,骨头还没固定好。"她转向周瑾,眼神坚定,"我和你一起去。"
周瑾刚要反对,甲章的声音从洞口传来:"都别争了,我已经联系了老战友。"
三人惊讶地转头,看见甲章站在洞口,身后跟着一个穿军装的中年人。
"这位是省军区的李参谋长。"甲章介绍道,"老赵,你儿子的事,交给他处理。"
赵教授呆住了,眼泪突然夺眶而出:"老甲...我..."
甲章摆摆手:"当年你救叮叮一命,这份情我一直记着。"
李参谋长蹲下身检查赵教授的腿伤:"放心,你儿子很安全。我们的人已经盯了很久,就等他们露出马脚。"
周瑾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想借机整垮这批专家。"李参谋长压低声音,"老赵的儿子无意中看到一份名单,所以他们要灭口。"
甲叮叮倒吸一口冷气。周瑾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需要我做什么?"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李参谋长拍拍他的肩,"保持现状,别打草惊蛇。"
夜深了,甲叮叮和周瑾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雪已经停了,月光照在雪地上,映出一片银白。
"你早就知道?"甲叮叮小声问。
周瑾摇头:"我只看出他在演戏,没想到这么复杂。"他握住甲叮叮冰凉的手,"你父亲比我们想象的更厉害。"
甲叮叮仰头望着皎洁的月光,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瑾疑惑地看她:"笑什么?"
"我在想,"她眨眨眼,"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去继续做衣服了?那件墨绿色的外套才缝了一半呢。"
周瑾愣了片刻,随即会意地勾起嘴角。他一把将甲叮叮打横抱起:"遵命,夫人。"
回到隧道,周瑾重新点燃壁炉。温暖的橘色火光很快驱散了寒意,甲叮叮从空间里取出那件未完成的棉衣,针线在她指尖灵活地穿梭。
"你说,"她咬着线头打结,"爹他们能顺利解决吗?"
周瑾往壁炉里添了根柴:"李参谋长是岳父的老战友,当年在朝鲜战场救过他的命。"他拍拍手上的木屑,"有他出马,问题不大。"
甲叮叮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她从空间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上次在县城黑市换的,一直没机会喝。"
周瑾挑眉:"你这是要..."
"既然爹不让我们插手,"甲叮叮狡黠地眨眨眼,"那我们就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周瑾大笑,接过酒瓶熟练地开瓶。醇厚的酒香顿时弥漫在隧道里,他给两人各倒了半杯:"敬今晚。"
"敬今晚。"甲叮叮轻轻与他碰杯。
酒过三巡,甲叮叮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放下针线,突然从空间里搬出一台老式留声机。
"这又是哪来的?"周瑾惊讶地问。
"上个世界收集的。"甲叮叮小心翼翼地放上黑胶唱片,"试试还能不能用。"
悠扬的《夜来香》缓缓流淌而出。周瑾站起身,做了个标准的邀舞姿势:"这位同志,能请你跳支舞吗?"
甲叮叮将手搭在他掌心:"荣幸之至。"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笨拙地旋转。甲叮叮的脚尖几次踩到周瑾,却换来更紧的拥抱。唱片有些走音,但谁在乎呢?
"周瑾,"甲叮叮靠在他胸前轻声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嗯?"
"就我们两个人,"她的音闷在他衣襟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周瑾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等风波过去,我带你去省城看话剧。"
"真的?"
"真的。"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还要去吃那家老字号的灌汤包。"
甲叮叮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要吃三笼!"
"吃十笼都行。"周瑾笑着捏捏她的鼻子。
夜深了,酒瓶早已见底。甲叮叮蜷在沙发上,头枕着周瑾的腿昏昏欲睡。周瑾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时不时往壁炉里添根柴。
"周瑾..."她迷迷糊糊地喊。
"嗯?"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
周瑾的手指顿住了:"不会的。"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到你。"
甲叮叮在睡梦中扬起嘴角,往他怀里蹭了蹭。壁炉的火光映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投在石壁上,融为一团。
第二天中午,甲叮叮是被烤红薯的香气唤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周瑾正在壁炉前翻动几个红薯。
"醒啦?"他回头冲她笑,"正好赶上饭点。"
甲叮叮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什么:"爹那边有消息吗?"
周瑾递给她一个烤得恰到好处的红薯:"早上郑卫国来过了。赵教授的儿子已经安全,那几个想搞事的也被控制住了。"
"这么快?"
"李参谋长连夜带人端了他们老巢。"周瑾剥开红薯皮,"据说还搜出一份黑名单,上面有不少重要人物的名字。"
甲叮叮咬了口香甜的红薯:"那赵教授..."
"送回省城了,他儿子需要人照顾。"周瑾擦掉她嘴角的薯泥,"岳父让我转告你,这几天别往山上跑,等彻底扫清尾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