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眠想了想,直接回绝了他。
“我不去。”
她转身就走,任何青山在身后呼喊也没理他。
她只是走到了塑料棚里没进去,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不一会,何满仓跟田桂花都追了出来。
何满仓似乎往这边看了看,拉着何青山进屋了。
乔雨眠暗笑。
不知道是何家人太看得起何满仓,还是何满仓对自己太有信心。
他们凭什么认为两张电影票就能把自己哄走?
何家这边也开始讨论起来。
何满仓揉着后脑勺不解道。
“她刚才不是笑了么,怎么一下像是生气一样就走了?”
何青山抚电影票上的褶皱。
“她神经兮兮的,谁知道为什么笑又为什么生气?”
田桂花想去抢那两张电影票。
“我都说了她根本不认识这东西,给她也是浪费。”
“你带她去县里随便买点吃的,实在不行买件衣裳,她也能死心塌地的。”
何满仓一巴掌拍在田桂花抢票的手上。
“你们两个蠢货。”
“你们当乔雨眠是村里那些眼皮子浅的丫头么?”
“她爸是高级研究员,人家一个月工资,顶你一年收成!”
何满仓直捂额头。
他娶田桂花时还不流行自由恋爱,都是父母亲人互相介绍,听说谁家的女儿勤劳能干,就娶谁家的。
当时田桂花她都没见过,说是只要给口饭吃就可以嫁过来。
他跟田桂花过了一辈子,哪知道女人怎么哄!
“怎么就这么难搞。”
“青山啊,你还得多说一说好话,这样的人她不缺东西,得说点好听的。”
何青山满脑袋都是那句‘不像村里那些眼皮子浅的丫头’,脑子里逐渐有了想法。
他嘿嘿一笑。
“爸,我去找找朋友,问问他们平时都是怎么哄女人的,等问明白了我再回来。”
何满仓急的一个头两个大。
“拿不下乔雨眠,你哪里都不能去!”
“家里正事办不明白,你还想着跑出去玩!”
何青山倒是无所谓。
“哎呀,你别老顽固了,我出去玩就是为了办正事。”
“不就是个女人么,我有的是办法,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乔雨眠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她也不在意,何家的一切她都不再想沾。
她刚把吃完饭的碗洗了收好,陆母从屋里走出来。
“雨眠,你放在这里我收拾就好。”
陆母从来不让她干活,哪怕是一点小活都要抢着干,抢了几次后,乔雨眠也就不再推辞,任由着陆母去做。
她看了眼西屋,陆老太太和陆老爷子在炕上睡午觉,陆怀野不在里面。
又看向东屋。
陆母声音带着笑。
“阿野出门了,早上走得很早,所以没告诉你。”
乔雨眠总觉得陆怀野神神秘秘的,但陆怀野不想告诉她,她也不会问。
就像自己也做了很多事也没打算告诉陆怀野。
陆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语带笑意。
“阿野是个会心疼人的,他出门前还告诉我,说你最近经常在睡觉,让我把饭菜放锅里别凉了,你醒了就可以随时吃热饭。”
“他就是不太会表达,也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相处。”
“怀玉不懂事,希望你不要因为她牵连了阿野。”
“怀玉的事,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日后有机会一定补偿你。”
乔雨眠垂眸。
“没事,我不需要什么补偿。”
心里有了隔阂,就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坦然相对。
陆母情绪本就不好,被陆怀玉闹得更糟心,乔雨眠也不愿意站在这给自己添堵。
“妈,那我先回屋了。”
陆母笑着跟乔雨眠告别。
乔雨眠一出门,陆母便坐在灶坑前的小板凳上哭了起来。
陆父听见哭声走了出来。
他蹲在陆母面前。
“别哭了,怀玉就是太顺风顺水了,让她吃点亏也是好的。”
“现在年轻吃亏,过几年还可以重新开始,我们还活着,还能给她撑腰。”
“等再过几年,我们要是身体扛不住没了,她再吃亏就没人管她了。”
陆母摇头,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我不是在哭怀玉,怀玉这件事我已经想开了。”
“我是在哭阿野……”
“他和雨眠……”
陆母捂着嘴,话都说不下去。
陆父站起来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是心智成熟,会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真的走不到最后,我们就按照之前想的,给雨眠一份嫁妆,当亲生女儿嫁出去。”
‘嘭’的一声,西屋的门被推开。
陆老爷子扶着一个带着靠背的椅子走了出来。
他还站不稳,一点一点挪动着椅子往前走,他也跟着椅子移动。
“我问你妈了,为了给我治病,家里已经没有钱了。”
“钱给了小乔,就不能再要回来!”
陆老爷子说话已经很利索,只是有些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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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椅子挪动到灶坑旁边,额头上都沁出了一些汗水。
坐下后,他调整了一会呼吸,声音更虚弱了。
“我那件宝蓝色的衬衫,你们带过来了么?”
陆父一脸的茫然,陆老爷子气得直翻白眼。
“就是咱们家出事那天,我贴身穿的那件!”
陆父这才反应过来。
“哦,那个洗完放起来了,我这就去找。”
陆父急急忙忙把衬衫翻了出来递给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双手颤抖,接过衬衫后,使劲地扯左胸口袋。
他扯了半天没扯开,陆付上前接过。
“爸,我来。”
陆父用力一扯,口袋碎裂,里面掉出了一个变了形的空弹壳。
陆老爷子弯腰,将这东西捡起来递给陆父。
“你让阿野找个机会,把这个单颗交给刘十四。”
陆父拿着弹壳看了半天。
“刘十四是……”
念叨着,突然瞪大了眼睛。
“刘十四……刘……”
“他在华京……我们……”
“别说是现在的陆家,就是以前的陆家也是高攀不起的。”
陆老爷子虚弱得像是用尽了力气。
“我和他年轻时候有点交情,这弹壳算是个信物。”
“找不找他,怎么找,找了想做什么就是你们的事,拿出这东西给他看,他都会尽量帮忙。”
“这东西能保我们陆家一命,但这机会也就只有一次,你们看着用吧!”
陆父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陆老爷子挥挥手。
“送我回去躺着吧,我累了。”
陆父将陆老爷子扶回屋,整个人还在恍惚当中。
陆母已经调整好情绪,擦干眼泪问道。
“刘十四是谁?”
陆父摇摇头。
“你只需要知道,他是华京里的大人物就行了。”
陆母看着手中的弹壳也开始犯难。
“何满仓是不会给我们开介绍信的,他不会让我们出门。”
陆父将弹壳放进柜子里。
“等阿野回来再商量吧。”
青山县,朝阳沟。
陆怀野正被一个人领着往林子里走。
他两天没吃饭,脸带菜色,越往山里走越冷,他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前面领路的男人递给他一个牛皮水壶。
“喝两口,暖和暖和。”
陆怀野接过酒看了看没喝。
男人冷哼一声。
“怎么,嫌弃哥们酒差?”
陆怀野笑着摇头。
“怎么会嫌弃呢,我这是高兴。”
“饭都吃不饱,别说喝酒了,我太久没喝酒,都快忘了酒什么滋味了。”
他仰头猛猛地喝了一口。
‘烧刀子’酒,酒如其名,喝下去像刀片搅动喉咙,划过口腔。
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确实很久没有喝过酒了。
小时候也曾跟着大院里的几个孩子胡闹过一阵子。
酒量说不算好,但也没怎么醉过。
后来去了部队就再没沾过。
因为喝酒会让人反应变迟钝,眼睛也会模糊。
万一出任务,喝了酒容易出事。
这酒刚一下肚,不仅浑身都热了起来,头脑也有些飘飘然。
大山里没人走,积雪深得已经没过膝盖,十分难走。
就这样走了三个小时,陆怀野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男人领着陆怀野走进了一个山坳。
山坳里大概有十几个房子,房子看起来有年头了,十分破旧,房顶还铺着稻草。
男人转头叮嘱。
“进去别乱看,别乱说话,问什么答什么。”
“要不是你救过我的命,我也不会带你来这里。”
陆怀野千恩万谢,男人嘴角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推开漏风的木门,热气扑面而来。
外面看着破旧,里面还挺暖和。
屋里大概有六七个人,有的坐在凳子上聊天,还有三个人坐在炕头上打扑克。
看到陆怀野进门,众人都抬起头。
虽然喝了酒,但凭借多年执行任务的敏锐度,他一眼就锁定了炕上坐着的文弱男人。
男人带着一副眼镜,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像个文化人。
他放下扑克,上下打量着陆怀野。
“你叫韩傲?”
陆怀野答。
“是。”
男人扶了扶眼镜,眯了眯眼。
“外面世道越来越好,怎么想着来我这的?”
“唉,我这看着挺好的,像个世外桃源,可是在这能吃上口饭,也不太容易呢。”
坐在凳子上的一个刀疤脸男人粗着嗓子调笑道。
“我们这干的可都是吓人的活,你这小子长得不错,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婶子。”
“那婶子专门给外宾联系活计的,你这长相,那洋妞肯定喜欢。”
“你使使劲,自己舒坦了,钱也转到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一片,看着陆怀野的眼神都到这嘲弄。
陆怀野一丝怒意也没有,他把在座的人一个个看过去,像是在心里把他们的样子都画了下来。
记住后,他淡淡道。
“我在外面呆不。”
“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