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前这位胡大夫一脸散漫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太靠谱。
蒋玥心里忍不住担忧,生怕对方根本没听懂自己那个眼神的意思。
她只能暗暗祈祷希望他不至于真的迟钝到完全领会不了。
于是接下来,胡大夫开始回忆起了自己初抵青阳城时的情景,并缓缓讲述了当时的经过。
他说当他刚来到城中的那一天。
街头巷尾嘈杂不已,他在路边一家饭铺前停下歇息时,忽然听见有人呼救。
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跪在泥地上。
双膝溃烂、脓血横流,看样子伤势严重,情形颇为惨烈。
出于一名大夫的职业素养。
他立即走上前去帮助那人做了初步清理包扎,并为他扎了几针缓解痛楚。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离开。
那个人刚被治愈没多久,便被几人强行带走。
原来他们是听闻此人得到了救治,想要将他带到一位瘫痪多年的病人面前进行诊治。
听到此处,蒋玥心中骤然一紧。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熟悉却又不愿相信的身影。
那个瘫痪已久的病人,极有可能正是她所担心的那位人物。
“那你有没有看清那位瘫子到底是谁?”
蒋玥语气急切地问道,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胡大夫轻轻摇头道:“实在对不住啊,在下的确不清楚那人身份。”
接着补充说道,“当时他的面部用黑布蒙得严严实实,我没有看见他的脸。”
站在旁边一直未言语的彭钧听到这话后,微微朝蒋玥瞥了一眼。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碰。
虽然他们都没有直接说出来,但默契让二人已经知道对方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只听彭钧缓缓开口。
“继续说吧。”
胡大夫接着道。
“那名瘫子想要杀我灭口,所以我只能一边想办法继续帮他治疗,一边不停地找借口拖延时间。就是在那个非常紧张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有关那个瘫子和姓陆的私下聊天的内容,他们说到了你们两人……还有彭大哥的事。”
听到这话,他立刻动起了心思。
这样做唯一的目的是想制造混乱。
要知道,陆温煦对蒋玥最终嫁给了彭钧这件事始终心存不满,久久不能释怀。
他曾为此不止一次表现出强烈的嫉妒与不甘。
而今天发生这一出闹剧,也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胡大夫险象环生,但也总算是从死亡线上回来了。
可是,彭钧的脸面,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彻底丢了。
“干得好!”
彭钧阴沉着脸,冷冷地挤出了这三个字。
胡大夫听完之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我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他低声辩解道。
“如果我不这样说,根本就没有机会见你们一面,甚至很可能连命都要交代在那里。”
他差一点就完了。
就在胡大夫刚刚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
蒋玥的小舅以及在一旁站着的家人们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大问题。
这时,傅百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胡大夫,既然你说彭钧特意请了你来参加婚礼,是不是意味着他身体本身还藏着一些其他的隐疾?”
请一个大夫过来参与婚礼场合。
这种行为本身就太奇怪了,怎么看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胡大夫看了眼彭钧和蒋玥夫妻俩。
他们脸上一片平静,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和彭兄弟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他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得抽空来喝一杯喜酒。”
听了这句话,蒋玥悬在心口的一块石头总算稍稍落了下来。
她原本还担心有人看出什么异样。
尤其是彭钧身上带着毒伤,这会儿最怕有旁人注意到什么。
她更不希望让外人知道彭钧目前的身体状况。
如果让大家都知道这事,不但徒增忧虑,还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这位胡大夫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平日里也总爱打趣说笑。
可其实还挺懂分寸,从来不会随便议论不该说的话。
正是因为了解他的这点性格,蒋玥才稍微放松了些心情。
而听到胡大夫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释,傅百等人这才稍稍收起了先前的疑虑。
“小舅、小姨、还有大表哥二表哥,你们这一路赶过来也挺辛苦,不妨先去歇息一会儿吧。”
毕竟这婚礼办得十分匆忙。
大家都几乎是接到通知就立刻赶来,根本没做太充分的准备。
等晚点吃过了饭,大家再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好嘞!你就不用操心我们几个啦,我们自个儿找地儿转转就行。”
就在刚刚,陈静已经无意间看见蒋玥的大伯和小叔那一家子,在婚宴外头鬼鬼祟祟地徘徊着。
今天是蒋玥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按理来说这些亲戚理应出席表示祝贺,但他们却并没有进门参与庆典。
反而只是站在屋门口左右走动,眼神飘忽不定。
看到这种情况,几个人心中都觉得不太对劲,觉得对方肯定另有目的。
有些事不适合让蒋玥这些小辈出面去计较,由长辈亲自插手比较妥当。
此刻,蒋玥尚不知晓。
她的亲人们正在为她奔走,打算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等大厅里的人渐渐都走得差不多之后。
蒋玥立即催促胡大夫赶紧过去帮彭钧看看身体情况。
尽管彭钧一直都在安慰她,说自己没有大事。
但她心里仍然无法完全放下这块重担。
胡大夫瞧着蒋玥满脸着急的样子,不由得冲着她咧嘴笑了笑。
然后他又转头朝彭钧眨了眨眼,眼中带着些许调笑意味。
彭钧看着胡大夫的表情,脸色不由一沉。
“……”
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手伸了出来。
蒋玥的目光停留在那掌心之上,神色有些复杂。
指尖微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搭上了他的脉搏。
上一次给他把脉的情形仿佛还发生在昨天。
而实际上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自从上次分别前开下的那个药方。
这一年里他便一直靠着那个方子调养身体。
蒋玥始终放心不下,虽有信件往来的记录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