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阁外。
马车刚停稳,花淞便率先下车,冷声吩咐迎上来的侍卫:
“把刘将军带下去,找个大夫来,给她治伤!”
他看了一眼眼神仍旧停留在刘子墨身上的穆莺莺,加重了语气:
“要最好的大夫,务必保住她的命。”
侍卫们连忙上前,小心地抬走昏迷的刘子墨。
花淞看也不看,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刚下车的穆莺莺的手臂,将她拖了下来。
穆莺莺挣扎扭动:
“花淞,你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花淞充耳不闻,粗暴地将她一路拖拽回两人昨夜所在的西厢房,房门被他一脚踹开,又重重关上。
屋内,花淞猛地将穆莺莺甩开,她踉跄几步才站稳。
花淞胸膛剧烈起伏,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在此时爆发。
他指着穆莺莺的鼻子:
“穆莺莺,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他猛地逼近一步,咬牙切齿:
“你那些冠冕堂皇的鬼话,拿去糊弄赵子晋那个蠢货也就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就因为她曾经在将军府后院,施舍过你和你的家人几口饭吃?
穆莺莺刚想反驳,花淞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语气满是后悔: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的这一切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是萧雍景,是那个疯子。你竟敢去碰他的手腕?你竟敢在他面前耍心机?你知不知道刚才他掐住你脖子的时候,我……”
他咳了两声,掩饰着情绪过度的尴尬:
“你简直是在找死!”
穆莺莺强迫自己冷静,迎上他的目光:
“呵……花大人未免太敏感了。”
“我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完成四殿下的任务,为了帮他拿到虎符,仅此而已。”
花淞扭头冷笑,
“是吗?为了他?”
“穆莺莺,你向来嫉恶如仇,做人做事皆非黑即白。你根本不知道……萧雍景,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陷入了回忆:
“你以为他只是个装病的野心家?你以为他只是心狠手辣?你错了!大错特错!”
“你知道他的过去吗?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先帝厌弃,被囚禁在冷宫静园十几年吗?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穆莺莺看着他脸上罕见的流露出惧手色,下意识地追问: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他……吃过人肉。而且……是他亲生母亲的肉。就在他被囚禁的静园里,在他……快要饿死的时候!”
“什么?”
穆莺莺惊讶的捂住了嘴,她之前不是没有猜想过,数次进宫,见过贵妃,公主,太后,皇上,但谁的口中都没有提及过四皇子的任何事。
她便已经知晓这四皇子背后定是有一番不为人知晓的皇室秘闻。
只是没有想到它会从花淞的嘴里说出来。
花淞背对着穆莺莺,端起桌上的酒,猛的饮了一口。
站在窗边,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萧雍景,他的母妃绛美人,出身小门小户,却生得极美。据说,像极了陛下还是皇子时,在民间邂逅的一位养蜂女。”
“养蜂女早逝,所以,她一入宫,便宠冠六宫。很快,生下了四皇子,升为容嫔。那时的萧雍景,风光无限,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未来储君最有力的候选者。”
他缓缓转过身,眼神更是晦暗不明。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她被人构陷,说她用巫蛊之术害皇后流产。陛下迫于压力,将她们母子打入了静园。这静园听着清雅,实则与冷宫无异。
“他母妃性子刚烈,不甘被困。强行闯宫,结果……”
花淞勾起食指,从左边眉毛划到右边下巴,“被划花了脸,彻底断了念想。只能在那静园里苟延残喘。正逢其他皇子接连出生,陛下也就渐渐忘了这对母子。”
“宫里的奴才,最是势利,见他们失宠,便肆意欺凌克扣,十天半月……也不送一次饭菜进去。”
花淞深深叹了一口气:
“直到一个暴雨夜,萧雍景染了重病,高烧不退,被陛下的人接了出来……”
“他身体的亏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等到人接出来时,才他母妃不见了。你猜……她去哪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穆莺莺如同听了鬼故事一般,声音发虚:
“死……死了?”
花淞摇头之后却又立即点了两下:
“呵,那静园的地下,至今还埋着一具白骨,你猜会是谁的?”
他看着穆莺莺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追问:
“什么样的人,能在十天半月没有饭吃的情况下……活下来?那他到底吃了什么……嗯……还用我再多说吗?”
穆莺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淞,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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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花淞眼神复杂:
“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让你看清楚,萧雍景,他根本就不是个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连生养他的母亲都能……”
“他早已泯灭了人性,只要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对他有利,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做。他早就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你最好不要妄图从他的眼皮下弄小动作。”
穆莺莺原本就疑惑,如今疑惑更甚。
她直视花淞的眼睛:
“他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帮他?助纣为虐?这样的人就算让他登上皇位,天下官员百姓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花淞自嘲地笑了两下:
“穆莺莺,你以为我花淞又是什么好人吗?嗯?”
穆莺莺一时无言。
这人狠起来……怎么连自己都骂?
花淞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揭穿: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表面是为了虎符,实则……就是为了救刘子墨。”
他抓住她的肩膀,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但你知不知道?萧雍景既然敢让你把她带出来,就说明他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你,穆莺莺,就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无论你怎么挣扎,怎么蹦跶,都逃不出他下一步的算计。你以为你赢了?你只是在加速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