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荷的刀直贴着黑衣人的脖子,甚至已经划开对方的皮肤,渗出血迹。
黑衣人也不过是拿钱复命的职业杀手,为了五千两银子丢了命不值。他索性和盘托出:“是陆府三少爷要买你的命。”
黑衣人的目光看向陆兆松。
陆兆松走过去,声音颤抖:“你是谁?”
“陆府三少爷陆成业,花了五千两,让我们伪造成你被山贼劫持并杀害的假象,车上除了你夫人,谁都不留。”
陆兆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踉跄。
宋清荷握着匕首,回身看着陆兆松:“前有核桃藓,现更是买凶杀人,陆兆松,你们兄弟的事,别人管不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回到国公府,宋清荷谎称是被山贼所劫,幸好遇到严姨娘的侄子严慎行相救,这才侥幸逃生。
胡淮州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他直接跪在地上冲着门外拜谢佛祖庇护。
宋清荷送陆兆松回房休息,陆兆松整个人呆若木鸡,三魂丢了七魄。
宋清荷强行把他拽到床边,让他休息:“我知道你其实接受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困难,陆成业想要你的命,想要我背后的半数裴家家产,你应该心里早就有数。兆松,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和爹娘说,你好好想想。我不逼你。”
陆兆松怅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好么。”
宋清荷点点头。
等她离开内室,一出房间的大门,就看见站在树下,双手抱在身前的严慎行。
严慎行的眼神凝视着自己,似有怨气与怒火,他走向宋清荷,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宋清荷,我们能谈一谈么?”
宋清荷与严慎行来到二楼的阁台上,这里能一览四周有无人接近。
“你竟然是宋泊简的女儿宋清荷,你潜伏在陆家七八个月之久,我们无一人发现。宋清荷,你想做什么?向表哥报仇么?”
严慎行眸子一沉,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宋清荷背对着严慎行站在围栏前,“你为什么说我是宋清荷?”
严慎行不屑一笑:“我来了渡州,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么?孟南曦的娘家就是这里的,你名义上的舅舅至今还在渡州城里居住。”
宋清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实际完全不在乎。“我想起来了,我大娘的哥哥,孟南生。可是他没见过我长大成人之后的样子……小时候他就恨我,看来现在你随便拿谁的画像去找他,他都会说是宋清荷。没错,我就是宋清荷,皇城司恨不得把大全都掀开找一遍的宋清荷!”
宋清荷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皇城司都挫骨扬灰一般。
严慎行道:“不,是我之前就怀疑你,所以带着你的画像走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宋泊简之前可能认识的人,这么多人当中肯定有一两个是见过你的。孟南生也见过你,两年前他去京城找孟南曦要钱。”
“表哥和我说,你是替嫁到陆家的,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出现的时间和宋清荷人间蒸发的时间一致,为什么有人劫宋胜的狱,而宋胜又为什么会跑到寺里杀你,可怜我表哥对你一往情深,否则以他平日的判断力,怎么会被你蒙骗。”严慎行的愤恨之感袭遍全身。
宋清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照你说的,难不成我还得谢谢陆观棋。他杀我全家的时候,倒是铁血无情呢。”
严慎行质问:“真正的裴小姐到底在哪儿?”他对裴小姐的下落或者说死因产生了怀疑,按照宋清荷这股子疯狂的劲儿,肯定另有他因。
“既然陆观棋都告诉你我是替嫁,可曾提及裴小姐被陆家逼婚而失足坠山么?裴亭云不知道我的身份,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敢惹我这个麻烦。只是当初裴小姐去世,他为了和陆家交差,就在路上把我这个灰头土脸的‘流民’抓回去,当做替身出嫁。”宋清荷葱白指尖掐入掌心,声线陡然转冷,她现在只想和裴家尽快撇清关系。“我能藏在陆家,是拜陆家所赐。”
严慎行道:“因为你的存在,表哥不愿彻查裴家商号,而皇上对表哥始终没有结案已经心存芥蒂,你若是继续留在陆家,我担心表哥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好啊,杀了我吧,帮害死你父母的陆家,杀了我。”宋清荷坦然道,甚至还朝着严慎行走了两步。
严慎行整个人一怔:“什么意思?”
“你母亲当年在陆家险些受到杂役的侵犯,你父亲发现并与之打斗,结果失手杀了对方。这明明是你父亲占理,甚至若杂役是死契,他的死,官府都不会管。可,陆夫人把你父亲送到了衙门,不知道她和衙门说了什么,衙门判你父亲斩刑。你母亲当天悬梁自尽,只留下刚过周岁生辰的你。”宋清荷步步逼近严慎行,“陆夫人是害死你父母的真凶,你杀了我,帮陆家解决掉一个隐患。”
严慎行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步子踉跄,他知道自己父母双亡,可姑姑告诉自己,父母是死于意外。每每提到父母,姑姑都以泪洗脸,所以严慎行很懂事的绝口不提。
宋清荷继续道:“还有,我再告诉你件事,陆观棋迟迟没有查裴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裴家是受陆进所胁迫,裴家在帮陆进贩私盐和如今的粮案!我父亲含冤而死,全拜陆家所赐!”
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在击溃严慎行的思想,所以表哥早就知道了么?
他那么想查明的盐案,居然是陆相所为?
严慎行眼尾通红,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去问陆观棋,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宋清荷瞳孔猛然收缩如针尖,喉间迸出嘶哑低吼“我本该跟宋家一起死于春天,是我大娘在火场救下我,给我一条生路。我不怕死,只是不能手刃陆进,我死不瞑目!”
宋清荷杏眼赤红如血,黛眉间渗出森然戾气。
“忘宜?”
忽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