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也知道,自己此行倒是有些蠢笨。
但只有真正瞧见苏雪衣,他心中的那种浓重的情愫,才能稍稍缓解了几分。
他留下侍卫,在暗中看守着苏雪衣的安危后,回到宫中,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书案上的书简几乎堆砌如山。
最近朝中动荡,发生的琐事接连二三,倘若他能够为父皇解忧,很多事情自然就有了话语权。
而那样一来的话,也能更好的护着苏雪衣的周全……
接下来的几日,沈煜在书房这边是愈发拼命,每日甚至只睡一两个时辰。
但在朝堂上,他却与陆锦绝针锋相对。
两人只要同时上朝,不过两三句,便会针尖对麦芒,唇枪舌战,闹得皇帝头疼不已。
“够了!”
只见皇上一拍龙案,震的茶盏里的水都溅出来了一部分。
“你们两个人,一个身为我朝太子,一个则是朝中重臣!如今不见你们处理什么大事,整日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不休,成何体统?”
“如此私下交谈也就罢了,更何况是当下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
感觉到在场所有的大臣,都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沈煜垂下眸子,抿紧薄唇。
陆锦绝则是神色淡然,仿佛是个看戏的旁观者。
此时的朝堂上面静悄悄的,皇上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瓮声地开口。
“如此屡教不改,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且陆大人在家闭门思过三月,好好反省反省之后应当怎么做!”
而随着这话落下后,侍卫走上前做出邀请的姿势,沈煜与陆锦绝转身直接离开,没有半点拖拉。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就见陆锦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根本不像是等待被责罚的样子。
等三十大板打过之后,陆锦绝被近侍搀扶着回到了陆家府邸,随手将官帽丢在桌上,唇角带着几分冷笑。
“大人,您真的要闭门思过?”
近侍小心翼翼的问询着,就见陆锦绝轻笑一声,满脸的快活。
“既然皇上让我思过,那我便好好思过,听从命令。”
说着话,他看向书案,悠哉悠哉的开口。
“传令下去,如今我是闭门思过的官员,按理说不应该插手朝中事务,便将这一切事情都转交给东宫,如此才能好好反省。”
近侍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紧跟着就对上了陆锦绝的目光。
“怎么?有什么问题?”
显然近侍方才是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才赶忙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鼻尖。
“大人,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而不过多时,在东宫内。
沈煜刚刚在腰间涂抹了伤药,等他休息了一阵子,回到书房的时候,看着堆积如山的书简,额头的青筋直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侍从此时低下头,战战兢兢的开口。
“殿下,这些都是陆大人派人送过来的……”
随着侍从将陆锦绝那边的说辞说完了之后,沈煜翻开了几卷文书,脸色阴沉无比。
“这陆锦绝还真是够听话的,他手中的差事,这可是全扔给我了!”
看着这里面是各地的灾情,流民安置,甚至还有一些野兽异动的急报。
沈煜一只手掌抵住书案,跟着将几卷文书摔在了地上。
“他这是故意的!当真是大胆!”
极少能看到太子会突然动怒,侍从吓得不敢出声。
而沈煜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锦绝竟然有胆量来报复他,报复他在朝堂上的针对。
只是这一切都是明面上的,而这人真正所在意的,不过是他屡次接近苏雪衣罢了……
可眼下,他无旁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处理这些烂摊子。
而就在此时,他刚要坐在椅子上进行批阅的时候,门口的侍从跑了进来,满脸急色。
“殿下,北边传来的急报!”
知道陆锦绝是把这件事情也分拨给了自己,沈煜认命的接过密信。
等这边刚刚处理好,又一名侍卫进来禀报……
如此接连不断,沈煜连拿着毛笔的手指都都在颤抖。
说起来,他平时与陆锦绝在朝堂之上,所承担的事务大小体量,大差不差的。
即便是以往,两个人都是忙得分身乏术,更何况,这人把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压在自己的身上了。
而接下来这一两天,沈煜的书案上面,堆积了如小山般高的书简密信,里面包含各地的灾情、流民安置……
沈煜就这样熬着几个夜,眼底青黑一片。
“殿下,您该休息了。”
此时随着天色大亮,侍从小心翼翼的递上一盏参茶。
而沈煜则是揉了揉眉,心想到方才侍从的禀报,陆锦绝今日出城了……
“可知道,陆锦绝出城去了哪?”
沈煜接过参茶浅喝了一口,而他这话问出口后,甚至无需答案。
陆锦绝为了制衡他留在京城里,连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都可用得出来,自己得了自由,还能去哪儿?
而与此同时,在山脚下的小院内,陆锦绝站在院门外面。
他原本想着上山找寻苏雪衣的身影,可未曾想他刚要迈开步子,正好就瞧见了这姑娘背着竹篓从山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拎着刚刚捕猎到的野兔和野鸡。
此时的苏雪衣,身穿着粗布衣裳,袖口稍稍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
小臂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些伤痕,不知是曾经在东宫留下的,还是这两年采药时所伤到的……
她的发丝被清风吹得微乱,脸颊带着点点的红晕。
陆锦绝见状,心跳不觉加快了几分。
不知是太久未见,还是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心底所压抑的情愫。
当下,他只觉得苏雪衣这副模样,比当年在东宫之时,还要鲜活美艳。
那眉眼间的美好,甚至让人觉得不真实。
“陆大人……”
苏雪衣此时走到院门口,瞧见他的时候脚步一顿,眉头微微挑起。
话虽然客气,可神情中却满是排斥。
“您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陆锦绝才收回思绪,嘴角微微扬起,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