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老卒献图
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皇陵守陵军营静悄悄的，只有巡逻士兵手中火把偶尔发出"噼啪"声响，映照着他们脸上混杂着敬畏与紧张的神情。
"喂，你说刚才那龙吟......真有这么邪乎？"一个年轻士兵压低声音，往同伴身边凑了凑，眼睛还不住地瞟向皇陵深处那片漆黑的山峦。
旁边的老兵啐了一口，把长枪往地上顿了顿："邪乎？老子守陵四十年，头一回听见真龙叫唤！你没瞧见刚才那金光？把天都照亮了！"
"可......可王将军说那是贵人要来，这两者有啥关系？"
"少废话，守好你的岗！"老兵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贵人来了有王将军应付，咱们当兵的，把眼睛擦亮点就行......"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夜的宁静。
"谁？！"
老兵猛地举起长枪，所有士兵瞬间戒备起来，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地望向声音来处。
两匹快马冲破夜幕，在军营大门前骤然停下。马上两人，一个身形挺拔，即使是简单的黑色劲装也难掩其贵气，月光下脸庞线条分明，眼神沉静如水；另一个左肩缠着渗血的布条，脸色苍白却依旧身姿挺拔，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刀，警惕地扫视四周。
正是陈凡和张猛。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闯！"卫兵队长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猛强忍肩头剧痛，翻身下马，沉声道："九皇子陈凡殿下在此，速速通报王头佗将军！"
"九皇子？"
士兵们顿时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
"九皇子不是被太子殿下贬去守皇陵了吗？怎么会......"\
"就是那个传闻中病秧子的九皇子？看着不像啊......"\
"别瞎说，皇家的事少议论！"
卫兵队长眉头紧锁，上下打量着陈凡，眼神中充满疑虑："九皇子殿下......久居深宫，我等守卫皇陵多年，从未得见。深夜到访，不知有何凭证？"
陈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那眼神不怒自威，让卫兵队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压力。
就在这时，军营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呼喊："让开！都让开！"
人群分开，一个须发微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走出，身着陈旧的将军甲胄，腰悬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正是守陵将军王头佗。
王头佗径直走到陈凡面前，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上下打量着他，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老臣王头佗，见过......九殿下。"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保留。
陈凡翻身下马，动作流畅而稳健，丝毫不见传闻中的病弱模样。他看着眼前这位老将军，平静地说道："王将军，深夜叨扰，事出紧急。"
王头佗眼中精光一闪，侧身让开道路："殿下里面请。"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营区，火把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侧士兵手持长枪，肃然而立，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这位突然到访的"九皇子"。
"殿下深夜到访皇陵，"王头佗边走边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试探，"难道不知皇陵禁地，非诏不得擅入？况且......"他顿了顿，望向京城方向，那里依旧红光一片，"京城方向似有变故，殿下不在宫中安稳待着，来这荒山野岭做什么？"
陈凡脚步不停，淡淡回应："正因京城有变，本殿才需借王将军之力。"
"借老臣之力？"王头佗停下脚步，转过身，直面陈凡，"老臣只是个守陵的老兵，手下不过千余守陵军，能帮殿下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审视和怀疑："况且，据老臣所知，太子殿下已以陛下名义下诏，废黜殿下皇子身份，贬来守陵。殿下如今，不过是个戴罪之身，又有什么资格号令老臣？"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猛握紧刀柄，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这些士兵突然发难。
陈凡却毫不畏惧，迎上王头佗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凭何？凭这皇陵异象，凭本殿体内的真龙血脉！"
"真龙血脉？"王头佗嗤笑一声，"殿下怕是听那些龙吟之声听糊涂了吧？单凭一句话......"
陈凡不再多言。他双目微闭，体内真气缓缓运转。
刹那间，眉心处的龙形玉佩印记突然亮起，金红双色光芒如同跳动的火焰，在皮肤下游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帐内温度骤然升高。
"嗡——"
一声低沉的龙吟在中军帐内响起，金黑交织的真龙气从陈凡体内升腾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巴掌大小的小龙虚影。小龙盘旋一周，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低吼，龙须飘动，鳞片分明，栩栩如生。
帐篷顶部的油灯剧烈摇曳起来，光影不定。
王头佗整个人都僵住了，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盘旋的小龙虚影，身体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重重撞在身后的长凳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真...真龙气！这不可能......"王头佗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传说中只有人皇才能凝聚的真龙气......怎么会......"
陈凡散去龙气，眉心的印记也随之黯淡下来。他看着王头佗震惊的模样，平静地开口："本殿母妃当年深宫中被害，你可知晓？"
王头佗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痛苦和愤怒："淑妃娘娘......她是位仁慈的主子......老臣至今记得，当年娘娘还未进宫时，曾随先帝来皇陵祭祀，还赏过老臣一个馒头......"
"可就是这样一位仁慈的人，"陈凡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火，"却在深宫中被人下毒害死！下手之人，便是太子李建成！"
"什么？！"王头佗脸色剧变，"老臣一直以为淑妃娘娘是病逝的......"
"病逝？"陈凡冷笑，"不过是太子的掩人耳目之计罢了！他还派了镇陵侯来皇陵，你以为所为何事？"
王头佗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紧锁："老臣...有所察觉。镇陵侯最近频繁以巡查为名进出皇陵，还暗中拉拢收买部分守陵军，老臣正疑惑他的意图......"
"他的意图，就是为了破坏皇陵龙脉！"陈凡斩钉截铁地说道，"太子怕本殿活着，怕这龙脉落在本殿身上！他这是要断了大陈的根基！"
王头佗沉默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中军帐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许久，王头佗突然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转身走到床前，弯下腰，似乎在床板下摸索着什么。
"嘎吱嘎吱"的木板摩擦声响起，王头佗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一个陈旧的木盒，上面雕龙画凤，虽然布满灰尘，却依旧能看出做工的精美。
他捧着木盒，郑重地走到陈凡面前，将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殿下，"王头佗的声音异常庄重，"这是先帝传下来的预言卷轴，老臣守护了整整四十年，从未让任何人看过。"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只见上面用朱砂绘制着一条金黑双色的真龙，龙眼位置的红色印记，竟然与陈凡眉心的龙形玉佩印记一模一样！
龙的旁边，还有几行古朴的文字："乱世出真龙，黑金龙脉现，皇陵为根基，重振大陈天。"
陈凡看着卷轴上的预言，瞳孔微微收缩。这预言，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王头佗看着卷轴，又看看陈凡，老泪纵横："先帝当年曾说，四十年后，真龙降世，手持龙脉佩，身具黑金龙脉，将重振我大陈王朝！老臣等了四十年，终于等到了殿下！"
"噗通"一声，王头佗双膝跪地，对着陈凡行了一个三叩九拜的大礼："老臣有眼无珠！未能早识真龙！叩见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凡连忙上前扶起王头佗："王将军快快请起，折煞本殿了！以后还要倚重将军。"
王头佗激动得浑身颤抖，紧紧握着陈凡的手："殿下放心！守陵军上下三百将士，必将效忠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张猛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左肩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王头佗重新坐定，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小心翼翼地在桌上展开。
"殿下，"王头佗指着地图，"这是老王家祖传的皇陵密道图，标注了通往各陵寝核心区的所有秘密通道。有了这张图，我们可以在皇陵中自如穿行，神不知鬼不觉。"
陈凡俯身细看，只见地图上红线纵横交错，标记着无数秘密通道和机关节点，甚至还有几处标注着"禁军布防"的位置。
"不过......"王头佗的脸色凝重起来，"镇陵侯最近动作频繁，老臣怀疑，他可能已经知道了部分密道的存在。而且他收买了大约三百名守陵军，都是些驻守在外围的年轻士兵。"
陈凡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滑动，目光锐利如刀："核心地带呢？主陵那里还安全吗？"
"主陵由老臣的心腹守卫，绝对安全！"王头佗语气坚定，"镇陵侯几次想进入主陵，都被老臣以'擅动先帝陵寝，恐遭天谴'为由拦了回去。"
陈凡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镇陵侯手握断龙印碎片，必然急于进入主陵破坏龙脉。今夜京城有变，他很可能会趁乱行动。"
"殿下所言极是！"王头佗击掌道，"老臣也是这么想的！"
陈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王头佗精神一振："殿下有何吩咐？老臣愿肝脑涂地！"
陈凡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王将军，你立即集结心腹，控制住军营的各个要道，特别是通往主陵的几条密道入口，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是！"
"传我命令，"陈凡继续说道，"让赵虎带一百人守住东陵入口，钱豹带一百人守住西陵入口，孙龙带一百人随我从密道潜入主陵，我们在主陵墓道内设伏！"
"好！"王头佗连连点头，"这三位都是跟随老臣多年的心腹，忠心耿耿，绝对可靠！"
陈凡转向张猛："张猛，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就随王将军坐镇中军，掌握全局，随时接应。"
张猛急道："殿下！臣还能再战！让臣跟您一起去吧！"
陈凡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你的伤需要静养，后续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张猛看着陈凡坚定的眼神，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抱拳道："臣，遵旨！"
王头佗站起身，抱拳道："老臣这就去安排！"
"等等，"陈凡突然叫住他。
王头佗回过头："殿下还有何吩咐？"
陈凡看着他，眼神深邃而坚定："王将军，记住。从今夜起，这皇陵，将是本殿龙兴之地！"
王头佗浑身一颤，随即郑重地鞠了一躬："老臣明白！誓死追随殿下！"
说罢，王头佗转身大步走出中军帐，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帐内只剩下陈凡和张猛。
陈凡独自一人站在舆图前，油灯的光芒照在他坚毅的侧脸上，映出他眼底燃烧的火焰。他的指尖缓缓划过舆图上那密密麻麻的红色密道标记，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李建成，镇陵侯......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远处的厮杀声似乎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到呐喊和兵器碰撞的声音，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但陈凡的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