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张的耳膜被蒸汽阀门的嘶鸣声刺穿，黄铜齿轮在天际线上缓缓转动。她扶着潮湿的砖墙站起来，发现怀表镜面映出的不再是便利店，而是座由铆接钢板与玻璃管道构成的巨型都市。齿轮咬合的轰鸣声中，戴着护目镜的孩童骑着悬浮滑板从头顶掠过，蒸汽驱动的机械信鸽扑棱着黄铜翅膀钻进霓虹灯牌。
"时空坐标G-327，蒸汽朋克变体宇宙。"桔子的数据光尾缠住生锈的消防梯，九条尾巴正在自动修复被腐蚀的缺口，"陈渡居然在轮回间隙藏了这么个地方......"
怀表突然发烫，镜面浮现出通天塔的虚影——那是座螺旋上升的钢铁巨构，塔身缠绕着蒸汽管道与霓虹电缆，每隔三十米就有巨型齿轮咬合转动。塔尖悬浮的菱形晶体在雾霾中若隐若现，正是她们寻找的"平衡碎片"。
"两位女士似乎迷路了？"
低沉浑厚的男声从巷口传来。十二名身着铜纽扣制服的卫兵举着蒸汽步枪围拢，领头的是个独眼机械人。他的左半张脸是雕花黄铜制成的，齿轮转动的眼眶里镶嵌着翡翠义眼："根据《蒸汽联盟法典》第49条，非法闯入核心区需接受记忆清洗。"
桔子突然炸毛跃上消防梯："小心！他们的枪管里装的是液态符咒！"
几乎同时，十二道朱砂写就的困龙符从枪口喷出，在空中结成天罗地网。张张甩出怀表，镜光在符咒网上烧出缺口，拽着桔子撞破咖啡馆的彩绘玻璃。
"叮铃——"
门铃的余音被蒸汽引擎的咆哮淹没。张张滚落在油腻的木地板上，看见吧台后的酒保正在用符文刻刀修理机械臂，对闯入者视若无睹。橱窗外的卫兵突然停步，独眼机械人摘下高筒礼帽贴在胸前："佩里街37号是中立区，撤。"
桔子的尾巴扫落满架玻璃瓶，威士忌与机械润滑油的混合液体在地面流淌："这个宇宙居然有玄学与蒸汽科技共存的法则......"
话音未落，酒保的机械眼突然弹出投影屏，三百年前的殄文与现代二进制代码在光幕上交织："观测者49号，通天塔顶层拍卖会将在三小时后开始拍卖'平衡碎片'。"
"你是陈渡的人？"张张的指甲缝渗出数据流，怀表镜面对准酒保的太阳穴。
机械酒保的胸腔突然裂开，露出正在运转的八卦罗盘，乾卦方位嵌着块沾血的青铜镜碎片："我是第33次轮回的残骸。"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陈渡切除了我的情感模块，但没发现我用镜渊碎片改造了动力核心。"
蒸汽突然从地板缝隙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凝成全息地图。桔子的瞳孔分裂成晶格："地图上的红点是卫兵巡逻路线，蓝线是地下蒸汽管道......等等！"它的光尾突然指向地图边缘的教堂，"为什么通天塔的倒影是家奶茶店？"
"因为这里是镜像层。"酒保的机械臂弹出激光刀，在地面刻出莫比乌斯环符号，"通天塔在现实层卖军火，在镜像层卖情报，而'平衡碎片'在量子层——但陈渡修改了入口规则。"
窗外突然传来齿轮卡壳的刺耳声响。独眼机械人站在蒸汽马车车顶，翡翠义眼射出扫描光束："B-37号中立单位，你违反了......"
酒保突然甩出激光刀，刀锋在空中分裂成六十四卦象，将机械人连同马车切成规整的金属块："你们还有两分十七秒撤离。"
张张的怀表突然自动翻开，镜面映出她脖颈处浮现的倒计时纹身——02:01:33。当她抬头时，酒保已经变成一堆冒烟的零件，胸口的八卦罗盘还在转动："记住，真正的入口在......"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整个咖啡馆屋顶。桔子卷起张张撞进下水道，九条光尾在身后交织成防护网。腐臭的蒸汽中，她们听见头顶传来履带碾过路面的轰鸣。
"是蒸汽坦克！"桔子的尾巴扫开前方蛛网，"这个宇宙的科技树绝对被陈渡篡改过！"
张张的靴子陷进淤泥，怀表镜面突然映出诡异画面——她们此刻踩着的下水道墙壁，在现实层其实是通天塔的承重柱。
暗流中突然亮起十二对猩红的机械眼。
"是联盟圈养的鳄鱼机甲！"桔子炸毛跃起，光尾劈开扑来的钢铁下颚。齿轮与獠牙的碎片四溅，张张趁机将怀表按在潮湿的砖墙上，镜光烧灼出的焦痕竟组成胡三太奶的烟袋锅图案。
"三清在上......"张张的指尖抚过砖缝里渗出的烟油，这是三百年前张家先祖留下的标记，"桔子！跟着烟味走！"
她们在迷宫般的下水道狂奔，身后是不断坍塌的管道与发狂的机械鳄鱼。当张张第七次左转时，怀表镜面突然映出蓝天——她们从井盖冲出的瞬间，恰好落进通天塔底层的齿轮广场。
"抓住偷渡者！"
蒸汽飞艇的探照灯将她们笼罩。独眼机械人的头颅安装在机械蜘蛛腹部，八条钢腿敲击着地面："根据《法典》第66条......"
他的声音突然被汽笛声淹没。镶满铆钉的黑色列车冲破广场地面，车头镶嵌的青铜鸾鸟纹章与张张的怀表产生共鸣。
"上车！"
戴鸟嘴面具的司机甩出蒸汽锁链缠住她们。张张在被拽进车厢的瞬间，看见独眼机械人的翡翠义眼迸出火花——那分明是陈渡实验室的量子传感器。
列车在齿轮轨道上疾驰，车厢里堆满贴着符咒的蒸汽核心。鸟嘴面具摘下面具，露出布满刺青的脸："我是'锈铁帮'的技师老K，你们身上有镜渊的锈味。"他的机械义手突然变形为刻刀，在车厢刻出太极八卦图，"通天塔今晚的拍卖品是假货，真正的'平衡碎片'在锅炉核心。"
桔子的光尾突然刺穿车顶："尾舱有人！"
张张翻身滚到货箱后，看见个穿燕尾服的小男孩正在组装蒸汽弩。他抬头露出机械纹路的脖颈："姐姐，要买通天塔的构造图吗？只要一管你的血。"
老K的刻刀抵住男孩喉咙："又是你这个小情报贩子！"
"等等！"张张拦住他，"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
男孩的瞳孔突然浮现陈渡实验室的LOGO："因为半小时前，有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女人买了二十公斤硝化甘油。"他舔了舔嘴唇，"她脖颈也有倒计时纹身，不过是红色的。"
车厢突然剧烈颠簸。老K看向车窗外逐渐逼近的蒸汽飞艇，突然扯开衣襟——他的胸口嵌着块青铜镜碎片："观测者，该跳车了。"
"什么？"
张张的疑问被爆炸声淹没。老K用刻刀劈开车底，下方正是沸腾的熔炉核心。在坠入岩浆的瞬间，怀表镜面突然映出胡三太奶的虚影："死丫头，用烟袋灰！"
张张将保存的烟灰撒向岩浆，青烟托着她们飘向熔炉中心的悬浮平台。桔子的光尾扫开飞溅的钢水："平台纹章和你的怀表......"
"是同一块青铜镜的碎片！"张张将怀表按进纹章凹槽。齿轮转动的轰鸣声中，平台载着她们冲进通天塔的量子层。
当强光散去，张张发现自己站在齿轮组成的擂台上。对面站着穿红色旗袍的"自己"，那人脖颈的倒计时纹身正在渗血："第49号，你果然来了。"
她掀开裙摆，机械腿弹出链锯："陈渡说吞噬你就能获得完整观测者权限——"
"等等！"张张的怀表镜面突然映出对方后颈的条形码，"你是第33号克隆体！"
旗袍女人怔住的瞬间，桔子的光尾已经缠住她的机械腿："张张，她体内有蓝猫幼崽的生物芯片！"
擂台突然塌陷成数据漩涡，无数青铜棺椁从虚空中浮现。第33号在坠落中大笑："你以为陈渡为什么需要49次轮回？因为前48个观测者都发现了真相！"她的机械臂突然伸长抓住张张脚踝，"我们都是镜渊本体的——"
枪响打断了嘶吼。蒸汽子弹穿透第33号的眉心，戴高礼帽的男人从齿轮阴影中走出："精彩，但拍卖会要开场了。"他摘下帽子，露出与蒸汽联盟首领一模一样的机械面孔："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宇宙的'双生子'首领之一，你们可以叫我盖伊。"
通天塔的齿轮突然全部倒转，拍卖槌的声响震动天地："现在竞拍第49号宇宙核心——平衡碎片！"
张张的怀表镜面应声碎裂，最后一块碎片悬浮在盖伊掌心，倒计时纹身突然加速跳动：00: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