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的指尖在茶碗边缘微微一顿。
初代的录音仍在回荡——"杀死苏璃才能拯救茶道!"——但就在她即将捏碎碗沿的刹那,碗中十二颗心脏突然同时震颤,共振的频率震得她虎口发麻。
"不对……"
她猛然缩手,发现那些心脏并非实物,而是由无数细密的茶道符文构成。更诡异的是,每颗心脏表面都刻着一段残缺的星灵密文,十二颗拼合在一起,竟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容器皆为谎言,你才是最初的钥匙。"
碗中液体突然沸腾,黑色茶叶从底部翻涌而上,在水面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形没有五官,却让苏璃感到莫名的熟悉——
"你不是编号12。"
陆荼的机械声从身后传来,他的身体已半数据化,右臂完全变成流动的茶汤代码。
"你是第零号实验体——初代用自己的骨血和世界树种培育的……原初之皿。"
黑色茶叶人形突然炸开,化作千万根丝线刺入苏璃太阳穴。
剧痛中,她看到真正的记忆:
实验室最深处,初代割开自己的胸膛,将还在跳动的心脏放入胚胎培养皿。而那个胚胎,赫然是现在的她!
"星灵族发现的世界树早已枯萎。"
初代的幻影在她脑海中低语,声音疲惫而温柔。
"所谓永生之饮,不过是用饮茶者的命续接世界树的生命。我偷换概念,用十二个孩子的痛苦作掩护,只为藏住你——"
"唯一能真正复活世界树的存在。"
画面突然切换,她看到初代跪在真正的世界树残骸前,树干中心嵌着的正是与她胸口树苗同源的种子!
陆荼的机械茶树突然全部枯萎,数据叶片暴雨般坠落。
"来不及了。"
他看向自己逐渐透明化的身体,突然将剩下的机械臂插入胸口,从核心处扯出一枚齿轮——那齿轮中央嵌着一滴银蓝色的血,正是初代当年交给他的"最后保险"。
"初代说,当你看到真实记忆时,这滴血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齿轮被捏碎的瞬间,血滴悬浮空中,折射出令人震惊的景象:
三界所有结晶化的生命体内部,都藏着一枚微缩版的世界树种!而这些种子的根系,此刻全部指向苏璃胸口的树苗疤痕。
"不是要杀死你……"
陆荼的声音开始失真,数据流从他七窍溢出。
"是要你吸收所有种子,完成真正的——"
"世界树复苏。"
碗中十二颗符文心脏突然冲破束缚,直接钻入苏璃胸口!
剧痛让她跪倒在地,皮肤下的血管全部变成树根状隆起。更可怕的是,那些心脏在她体内重组,竟形成一颗全新的、跳动着银蓝金三色光芒的奇异心脏!
"啊——!"
她仰头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声波所过之处,结晶化的生命体表面同时裂开。
酆荼的判官笔突然自燃,墨汁在火中重组为新的预言:
"皿裂则树生,树生则皿亡。"
星灵孟婆残留的银饰叮当作响,拼出最后警告:
"小心!那些心脏在改写你的——"
话未说完,苏璃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一掌击碎了自己的左肩!
"滚出我的身体!"
苏璃怒吼着用右手掐住自己喉咙,却看到左手正结出陌生的茶道法印。更恐怖的是,她的瞳孔一分为二——左眼银蓝,右眼漆黑!
"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她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开合,发出初代的声音。
左半边身体突然结晶化,皮肤下浮现出与头骨碗相同的纹路。而右半边身体则疯狂生长出茶树枝条,每片叶子都刻着容器们的记忆。
陆荼的数据残影扑来想帮忙,却被苏璃左眼射出的银蓝光刺穿。
"没用的。"初代借她的嘴冷笑,"十二颗心脏本就是我的魂器,现在它们终于归位了。"
右眼的黑色突然暴涨,苏璃听到另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
"不,你才是外来者。"
黑色茶叶再次从苏璃伤口涌出,这次凝聚成一个少女虚影。
少女有着和苏璃相同的面容,但眼神苍老得可怕。她伸手按在苏璃心口,那颗三色心脏突然透明化,露出里面蜷缩的——
婴儿时期的初代!
"看清楚了,苏璃。"
少女虚影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开口:
"所谓初代茶祖,不过是寄生在世界树种上的怨灵。而你,才是被选来净化它的器皿。"
她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膛,里面没有内脏,只有一株干枯的微型世界树。
"我们十二个容器的痛苦,都是为了在今日……"
"帮你把毒血逼到一处!"
苏璃体内的三色心脏突然剧烈收缩,将初代的灵魂逼到左臂。
整条左臂瞬间结晶化,指尖开始生长出世界树枝条。而右半身的茶树则疯狂蔓延,与左臂的枝条缠斗在一起。
"现在!"
少女虚影抓住苏璃的右手,带她刺入自己胸口。
当手指碰到那株枯树时,苏璃突然明白了一切——
十二容器的心脏不是初代的魂器,而是十二道封印!
每道封印里都藏着初代的一部分力量,当全部归位时……
就能把他逼出世界树种!
"拔出来。"少女虚影开始消散,"把枯树从我体内拔出来,种回它该在的地方。"
苏璃颤抖的手指握住树根,用力一扯——
干枯的微型世界树被拔出的瞬间,苏璃胸口树苗疤痕突然裂开。
一颗晶莹剔透的种子从中浮出,与枯树形成鲜明对比。更神奇的是,所有结晶化生命体胸口的微型种子同时发光,投射出无数光线连接在这颗主种上!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树种?"
初代的声音突然惊恐万分,苏璃的左臂结晶开始崩裂。
"不!你不能——"
他的尖叫戛然而止,因为苏璃已经将枯树狠狠插进自己的树种之中!
两棵树接触的刹那,枯树如同饥渴的野兽,疯狂吸收树种的能量。但随着吸收,它的形态开始改变——
干枯的表皮剥落,露出里面银蓝色的新生树干,而树根则自动缠绕成十二个圆环,每个环上都浮现出一个容器的笑脸。
当最后一丝枯色褪去,新生的世界树突然暴涨。
枝条穿透三十三重天,根系扎入九幽最深处。所有被结晶化的生命体同时苏醒,他们胸口的种子化作绿叶飘向树冠。
苏璃跪在新生的树下,看着自己的左臂恢复正常。
初代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只剩耳边轻柔的风声,像是十二个容器在低语。
陆荼的数据残影飘到树下,机械部分已完全消散,此刻的他就像个普通少年。
"结束了?"
苏璃摇头,指向树根处正在形成的青瓷茶碗——碗中不再是茶汤,而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水面倒映着整棵世界树的影子。
"不,"她轻声说,"这才是开始。"